办公室里，老师们把“纸条事件”提上了议事日程；办公室外，更多的学生们也同样在唧唧歪歪。学校的操场上，一群男生就正围着热议此事。
一个叫黄伟林的高三学生说：“嘿，我以为陈卫东除了和别人打架，玩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花样来，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色胆包天的人物，竟然钓起校花来了！”
另一个叫张宏亮的和黄伟林同村，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光屁股朋友，在泽石中学和黄伟林同级而不同班。见黄伟林这么说，他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真没看出来，陈卫东竟敢当面向校花递情书！”
和黄伟林同班的王永红没他俩那么激动，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解释：“陈卫东那些人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他们复读班的，跟我们完全不一样，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想参加社会劳动，才会跑到学校来混日子，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那么多的顾忌。”
陈卫东的铁杆粉丝、高二的许云波对王永红的解释表示不认可。他反驳道：“就我们这垃圾学校，一年他妈的能出几个大学生？复读班的考不上大学，难道我们就能考上了？大家同样都是混日子！自己没胆，也别他妈给别人找理由找借口！我就佩服陈卫东那样的，不管怎么样，人家都是敢作敢当，不像某些人，心里明明想肖碧云想得不得了，却只敢站着远远地偷看，写张纸条，还要等到晚自习下课没人了，才敢偷偷摸摸地往她书包里塞！”
许云波的话听上去好像针对王永红，实际却直接踩到了肖碧云同班同学李伟的尾巴。众所周知，李伟是往肖碧云书包里塞纸条的诸多男生当中的一个。这里面还有个笑话，那次他往肖碧云书包里塞情书，竟然被偶尔路过的“食古不化”王樟松从窗外瞅见，直接给抓了个现行。王樟松原以为是学生小偷小摸行为，不料搜出来一看，却是封情书，顿时大怒，当时便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数落，还专**书中文理不通的地方当众念了一段，臊得他好长时间抬不起头来，看见王樟松就绕道。
“许云波，我就不信你没有塞过！”李伟以为许云波在影射他，红着脸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多少次了，你一下课就故意往我们班这边来，不就是想等肖碧云出来上厕所，你好仔仔细细地看上她一眼么！”
“这么恶心的话都能说出口，**的真是下作！自己经常偷看女厕所吧？”许云波对李伟嗤之以鼻。
“**才偷看女厕所呢！”李伟回敬道。
面对猥琐的攻击，许云波火冒三丈。他二话不说，一记勾拳就冲着李伟脸上狠狠地抡了过去。李伟猝不及防，嘴里冒着血沫场直直地倒下。场面顿时大乱，双方好友迅速聚集，一场群殴就此开始。
这边的冲突最后将以何种形式收场且不说，操场的另一头，一群女生们也没闲着。
“这个陈卫东胆子也太大了，没皮没脸的，连公开递纸条的事情都敢做！”和肖碧云同班的高红英说，“肖碧云胆子也够大的，人家给她纸条竟然敢要，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放进口袋里去了！”
“有什么不敢要的，人家是大名鼎鼎的校花，男生们玩的这种小把戏，她早就见多不怪了，具有完全的免疫力。”一个叫陈建芬的女孩笑道，“我们大家来猜一猜，那张纸条上，写的会是什么内容？”
“除了肖碧云和陈卫东自己，这谁能知道呀。”高红英说。
“是啊，除了肖碧云和陈卫东，这谁能知道？”高一的周玉莲附和道。
“怎么会不知道？连傻瓜都能猜出来。”陈建芬的同班同学王爱英撇撇嘴，“还能会有什么东西呀，无非就是些我喜欢你、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肉麻语言呗！要不然，就是到什么什么地方去约会。”
王爱英看似老道的话，立刻引起了女生们的戏谑。
第一个打趣她的是陈建芬。陈建芬是高二（3）班的文娱委员，平时相当活泼。她故作神秘地从头到尾打量了王爱英一番，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哟，爱英，看来这种事情你还是蛮有经验的嘛！现在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你老实交代，谁给你递过纸条了？”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快说！”众女孩跟着起哄。
“呸呸呸，我才不会早恋呢，我要考大学！”王爱英跳着脚否认。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昨天晚自习你没来，干嘛去了？不许撒谎！”
“对，不许撒谎！”
“上次你偷偷地溜到小泽山下面的那棵大劈叉枇杷树下，躲在那儿东张西望，等谁？”
“对，等谁？快说！”
在众女生的起哄下，心虚的王爱英招架不住，撒腿就跑。王爱英一走，众女生又把话转回了正题。
“你们大家觉得，陈卫东会有戏吗？”问这话的是周玉莲。周玉莲才上高中，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却也按捺不住好奇，凑过来怯生生地问道。
“陈卫东肯定没戏，肖碧云的眼光多高啊，还能看上他？”高二（2）班的孙小慧断然定论道，“追肖碧云的男生多了去了，连赵建民都没戏，还能轮到他陈卫东？”
赵建民是泽石中学里比较引女生瞩目的一位男生，也是从市区转学来这儿的。他长得浓眉大眼，皮肤白皙，身材高大，一手篮球尤其打得好。很多人都知道，赵建民也曾给肖碧云写过情书，但和别人一样，也被肖碧云给退了回去，没有什么结果。
“那可不一定，赵建民在你眼里是白马王子，有可能陈卫东在肖碧云的眼里，也是个白马王子呢？”和孙小慧同班的毛宝珍有所异议，“自古美人爱英雄，说不定，肖碧云就喜欢陈卫东这样彪悍的。”
“别胡说八道，我可没说赵建民是我的什么白马王子！”孙小慧被毛宝珍一口道出了心思，脸一下子红了，急着分辩。
“不是就不是呗，你跟我急什么？”毛宝珍笑道，“你呀，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咱们班里，谁不知道你心里喜欢赵建民呀！”
“就是，连我们三班的也全都知道！”陈建芬笑。
“你们真讨厌！说肖碧云和陈卫东的事情呢，怎么反而说起我来了？”孙小慧又羞又气。
“异曲同工嘛，当然是可以拿来类比一下的。”毛宝珍跟着笑。
“……”
话题一会儿被岔开，一会儿又拉回来，关于纸条事件，外面无论男男女女，都在三五成群地议论的不亦乐乎。
就是在高二（1）班本班教室，大家也没闲着，呆在教室里的学生都时不时地用眼睛瞟着肖碧云，有了什么想法，就低声窃窃私语。可事件的主角肖碧云还是老样子，她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对此一概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看她的小说。
关小丽的座位就在肖碧云的前一排，作为肖碧云的好姐妹，她没有介入纷议群，但同样也按捺不住越来越强的好奇心。听着别人不断在议论，她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又悄悄问肖碧云道：“碧云，告诉我，陈卫东到底给你写了什么呀？”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他什么都没写。”肖碧云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
“我才不信！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向毛主席保证，陈卫东真的一个字都没写！”
“哼，还替他保密！”关小丽显然不信，“碧云，你是不是真喜欢上陈卫东了？”
“歪瓜脑子里想什么呢？”肖碧云说，“笑话！我能喜欢上他？”
“既然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保密？”
“不是保密，是他真的没写，我总不能替他瞎编吧？”肖碧云说。
“不可能，你就是在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肖碧云说着合上小说站了起来，起身走出了教室。
教室的正对面，就是学校的大操场。操场和学校一起被围墙围着，围墙的后面，是延绵起伏、分峦叠翠的群山。肖碧云避开人群，慢慢地走到操场的一个僻静角落，掏出纸条细细地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叠好，放进了贴身口袋里。
她用手压了压口袋，觉得稳妥了，才抬起头来，将目光凝神在了操场外面的山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