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夏天刚刚过去,但南方的天气依然是闷热难耐,熄灯铃已经响过,但对于这群精力旺盛的少女来说丝毫也没有一点睡意,天气的闷热,还有飞来飞去讨厌蚊子的嗡嗡声,睡在上铺的农彦彬时不时用扇子把蚊子赶出蚊帐外,不停地扇着扇子,把身上的热量驱赶。刘歌睡在上铺背靠着墙打着手电筒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在看她的小说,而身材肥胖的刘素早已睡过去,尽管汗水已湿透她的内衣而她仍像死猪一样酣睡着不时地发出阵阵鼾声。
“孙娜,今天上劳动课张苟帮你挑水淋菜,看他对你那么殷勤是不是有点那个意思啊。”睡在上铺个子不高,皮肤有一点黑的农彦彬把头伸出蚊帐外对睡下铺的孙娜说。在班上她们两个算是年纪最大的女生,比班上其他同学大一两岁,比班上年纪小的同学差三岁,无论从生理上还是从心理上比她们成熟许多,孙娜因为生长在高干家庭,从小娇生惯养,她根本就没有心思读书,家里富足使她更加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从头到脚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似的,以吸引异性的目光,以此引以为荣。而农彦彬因家庭成分不好,父母被下放到劳动干校学习改造,自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缺乏家庭的温暖和教育,所以,也未曾好好学习,虽然,她的长相不怎么样,但对于情窦欲开的少女来说,吸引异性注意的目光好像是她的天性,也许她自幼缺乏爱,因而她更加渴望着被别人爱,哪怕是异性一瞥的目光也会让她可怜的自尊心得到一点满足,她俩臭味相投,自然她们谈话的话题与那些年纪小一些的女生有所不同,她们对男女之间的微妙之情很敏感,总喜欢用另一种思维方式去揣摩猜测那种男女之间异样情感。
“去!怎么可能呢?站一边去吧。”孙娜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说。对于像她那样条件优越的高干子弟自然有不少的追求者,她家庭条件好,眼界高,心胸小,自然她从不把其他同龄人放眼里,也不把那些从农村来的师范生追求者放眼里,唯独对那威严不苟,高傲不拘,目空一切的天之骄子班主任张子琦情有独钟,不仅仅是她,在那个年代像张子琦那样一位凤毛麟角的北师大毕业的高材生,无论是他高大威猛的外表,还是那超凡脱俗的非凡气质,还是条件优越的家庭背景,没有哪一样不让那些情窦欲开的少女们痴迷,她们喜欢上他的课多半是因为他充满青春阳光的朝气,英俊潇洒的外表,再者是他渊博的知识,循循善诱的渗透力,他是每一个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众人膜拜的大众情人。而他对她们除了灌输知识之外对她们投来羡慕的目光,仰慕的心情似乎不屑一顾,对于整天围在自己身边这群活泼可爱,情窦欲开的少女们他心存戒备,对她们投来温柔的可爱的几乎甜蜜得让每一个男人陶醉的春梦般的媚眼他却拒之于千里之外,在她们面前他总是板着一副严肃刻板毫无表情的脸,很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所以,那些自作多情的自以为有资本的高干公主们,面对着这位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白马王子”只能敬而望之,守候着他好像守候着一尊神,让那些早熟的开始懆懆憧憧做着春梦心已悸动的少女们寝食不安。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心中早已有了白马王子,让我猜猜看,像我们条件这么优越的张苟同学你都看不上,谁还能与你般配呢,该不会是你看上我们班主任张老师吧。”农彦彬用一种调皮的神秘的口吻对孙娜说。
“嗨——人家怎么会看上我呢。”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显然她说这句话正中她的痛处,让她觉得很不自信但又掩饰不住心中的向往和渴望。
“刘歌,刘歌,你睡了吗?”孙娜把头伸出蚊帐外对着睡在上铺的刘歌叫着,却没有回答。
“刘歌,孙娜问你呢。”农彦彬爬过去用手撩开刘歌的蚊帐把头探进去说。
“问什么?”刘歌正看得入迷,被她闯进来搅和了她的兴趣显得很不高兴。
“呃,刘歌,你经常到班主任那里去交作业,你也许比我们了解多一些,你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吗?”孙娜试探着问道。
“我只不过去交作业而已,我哪里管人家的闲事,人家有没有女朋友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学生,人家是老师,别自作多情,他那么优秀,家庭条件又好,追求他的女孩多得是,怎么可能看上你们呢,简直不自量。”刘歌是个直性子的人,她可是实话实说,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她不知道她这番话对孙娜是怎样一种打击,让她感到很沮丧,好在她这些话是在寝室里说,要是在广庭大众之下她真不知道要挖个窟窿钻到地下了。
“对了,农彦彬,大人说‘女大十八变’,你说我们长成什么摸样才算长大?长大会变成什么样子?”一直不吭声的王英突然间冒出一句,大家都以为她睡着了。
“长大?是不是那些长大的女人胸部都会变得很高?会变胖吗?是不是月经每个月都有?来月经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很疼吗?”虽然刚刚上过卫生课,但对于只有十四岁的陆玲玲来说老师在课堂上闪烁其词的讲解她还是一知半解,总想不明白。她本来是差不多睡着了的,但听见王英刚才说的话题她似乎又来了精神。
“胸部怎么会变高呢?什么时候才会变得跟那些大姐姐一样高呢?怎么会变呢?不明白,要是不变该多好啊。呃,孙娜,你是不是也跟她们一样来那个东西了。”邱云芳接过话题,她并不了解青春期女性第二性征的发育过程,她用手摸摸自己像飞机坪一样平坦的胸脯怎么都无法想象胸膛高高隆起是怎样一种怪怪的不可思议的变化,还有那书上说的月经,她更无法想象,觉得很好奇。刚才还是孙娜和农彦彬两个人没有睡,想不到一谈到这敏感的话题,大家都来了兴趣,因为,这是有关自身的认识,从小到大没有人包括父母在内,从来就没有人谈论过人的生理变化,唯一让她们知道的长大含义就是变高大,至于其他的生理改变,她们无从认识,因为,她们无法从书本上或从大人那里获取相关的知识,对于她们来说那是无法启齿的见不得人的秘密,这是一个谜,这个谜让她们觉得好奇而又不安,从前大家都不在意,毕竟在她们的成长过程中除了单一的长高,她们自身的变化并不大,不像现在的变化那样大,那样快,甚至于连自己都觉得不认识自己。
“呃,我腋窝好像长毛了,那个地方开始变硬了,不会是长了什么东西了吧,天哪,怎么会这样了呢,孙娜,你和我一样吗?”农彦彬用手摸摸自己的腋窝和胸脯突然间紧张地大呼小叫起来对孙娜说,好像一夜之间就要锐变成妖精似的。
“我没有变。”王英摸摸自身觉得很幸运说。
“我也没有啊。”陆玲玲高兴地说。
“啊,我好像也有变化了,天哪,怎么办。”邱云芳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因为,她认为这种生理变化将会无形中把自己从少年期跨越到青春期,成为另类女人了。
“刘歌,刘歌!你变了吗?”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唯独没有听见刘歌吭声,多事的农彦彬忍不住爬过去扯扯刘歌的蚊帐说。
“变什么呀,别来烦我,我还没有看完这一章呢。”她跟本就没有听见她们在谈论什么,只是一心一意看她的小说,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东西像看小说那样有吸引力,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自身的变化,也不想过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10号房不许讲话,再讲话我就要报告你们班主任扣你们宿舍的分了。”女生辅导员来到她们宿舍门口咚咚敲了几下门警告了她们几句然后走开了。
宿舍一下又变得肃静,刘歌赶紧用床单把自己蒙起来,在里面打着手电筒把剩下最后一页看完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还觉得有一些迷迷糊糊,好像听见谁在哭。她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是邱云芳在哭。
“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刘歌关心地问,她觉得昨天晚上她们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大早又会出什么事了吗。
邱云芳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床单紧紧地裹住自己不停地哭。
“你究竟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刘歌爬过去,想扯开她裹着的床单,邱云芳就是不让。
“我出血了,我出血了,怎么办!”她一边哭一边惊慌地说。
“什么,出什么血,你那里弄伤了,让我看看,我陪你到医务室去。”
“不是的。”
“什么?什么意思,出血难道还不去看医生吗?”刘歌觉得莫名奇妙。
“我——,丑死了,我该怎么办!”她一边说着一边哭,脸一下全红了起来,刘歌似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一骨碌爬起床跳到地上把下铺的孙娜摇醒。
“孙娜,孙娜,快起来,邱云芳来那个东西了,你得帮帮她。”刘歌知道,全宿舍只有孙娜懂那事情。
“不要害怕,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孙娜会帮你的。”刘歌赶紧又爬上邱云芳的床为她擦拭眼泪安慰她。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甚至于连自己都觉得挺难为情的,心里紧张得扑通扑通乱跳,不知不觉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和不安,也许,这是无知少女初潮时的羞涩和紧张不安,不知所措。对于这些即将从蛹蝶变的少女来说,这是她们人生经历的又一转变,她们即将告别单纯的少女时期,进入女性发育高峰的青春期,她们发育不成熟的心智也在慢慢经历着人生的另一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