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而典雅的大堂之内,只留有炎降娓与高将军两人独坐,大门紧闭,似乎在隔绝着外界,以保护其中的秘密。
高将军说道:“那个叫业儿的妖孽,背后生了一对宽大的翅膀,异常残忍,以人肉为食。传言是被镇子郊区的那个女人收养了,但大家都另有猜测,那其实是她与妖怪所生的,所以她也被人们称之为妖怪。故事发生在三十多年前,那一年我才十岁,与伙伴同业儿一起玩耍,正高兴的时候,业儿突然一声叫喊,背后印出了血迹。大伙不知何故,走上前去,发现他竟生了对翅膀,只手掌般大小。在惊恐之人,众人哗然而散。没过多久,与业儿玩耍的其中一个便死了。人们都说这是诅咒,可能会祸害全镇人的性命。便义愤填膺的冲到业儿家,前去理论,没想到业儿这个妖怪,背后手掌般大小的翅膀,竖过来长的竟然比人还高了。他一边叫嚣,一边撕咬着镇子里的人,不断的诅咒我们。我们一直到天黑才制止了他,为了防止他祸害人间,只好将他烧死。”
“他真的被烧死了?”降娓问。
“在烧死之前,他又立下了一个最恶毒,最残忍的诅咒,他用生命发誓,他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将军停了下:“少侠,若炎派真的以斩妖伏魔为己任,就请救救全镇的老百姓吧。”说完起身,走到降娓面前,便要下跪。
降娓赶紧扶起高将军,说道:“将军莫急,在下自有对策。”心里却想:“看他样子好象也不像在说谎,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既没有说谎,那说谎的必然是那位老婆婆。可老婆婆已是将死之人,更没有理由了。若是果真在说谎,又装的如此之像,那必有阴谋,他图谋什么?”
降娓装的信心满满,说道:“将军先坐。”待高将军坐定之后,接着说:“在下对这个故事也有所耳闻,但却是另外一个版本。不知将军是否愿意一听?”
“哦?说来听听。”将军似乎完全不知。
“我的这个版本,业儿是烧死在荡月山之上的,不是去花时间制止他,而是因为路途遥远,走到了天黑。”
降娓停了下来,看着高将军。
将军神情微微一振,说:“不错,确实是烧死在荡月山之上。”
“为何你刚刚不说。”
“我只是说将他烧死,并没有说是烧死在何处,少侠何必计较?”
“荡月山之上,那些烧死业儿的人,下场如何?”
此时,将军脸上表情,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欲言又止。
降娓看此情形,上风之势,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便道:“既然将军不愿坦白,在下也只好告辞了。”便欲起身。
将军连忙制止,说:“少侠请留步,老夫不是不愿坦白,只是难以启齿,有意相瞒,还望少侠见谅。”
降娓闻言又平静的坐下,将军继续说:“少侠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究竟是从何处听来?”
降娓卖了一个关子:“等下自会分晓。”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在相瞒。其实,与业儿玩耍的那个少年之死,并非诅咒,而是意外。也许是不小心摔死了,也许是吃东西噎死,总之怎样都好。他父母只是为了心理上的安慰,故意拖业儿下水,好让他黄泉路上有个陪伴。”
“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天看到业儿背后的翅膀,我们都相继回家,纷纷告诉了父母。所以长辈都知道,业儿有一对翅膀。可能是打击太大了,他的父母不愿意相信他的儿子是意外死亡,一定要寻个理由,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的就死了,人家儿子还是个妖怪怎么就没死?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理由。”高将军沙哑的说。
降娓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老婆婆的那句话,“人们总是会在自己不幸的时候,去在意他人的幸福。”
“这可能真的是诅咒。”高将军又说了一句。
“诅咒?”
“那天是我父亲带头烧死业儿的,除了我父亲之外,没有一个人是活着回来的。”
降娓吃惊的问道:“他们都死了?”
“谁也不知道,只是失踪了。”
“那你父亲是怎么回来的?”
“也许,是为留一个传话的人,才没有杀他。”
“传什么话?”
“业儿被烧死之前,立下毒咒,他母亲去世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降娓惊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业儿竟会说这种话,立下这种毒誓。转念一想,之所以他的母亲能活到今天,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毒誓。问道:“业儿真的没有死?他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发现。”
“我听我父亲描述,当时业儿振翅一挥,便窜出了大火,飞向天空,整个身体都在燃烧,疼的他不断的盘旋,然后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镇子中间了,便担心那个誓言,阻止全镇百姓,去杀业儿的母亲。”
降娓道:“说到底,也没有人知道业儿的去向?”
高将军点点头:“至今生死未明。”
“看来他真的确实被冤枉。”降娓起身欲出。
高将军连忙也跟着起身:“少侠一定要救救镇子里的百姓。”
降娓怒目而视:“你们这是罪有应得,全镇的人一起残杀了一位无辜的孩子,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借口而已。”
“可是——可是——”将军急的说不出话来。
“放心好了,我会尽量劝劝业儿,不会让这个仇恨曼延下去。”降娓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往上面一丢,转身出门。
“我一直担心,你就这样出去我该如何是好。”降娓身后传来一阵话语,令人捉摸不透。
降娓停步看着高将军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高将军一声阴笑,忽的抽出一张纸,指着上面说道:“你这个杀师灭门的叛徒,早已堕入魔道,却想欺瞒我镇百姓?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降娓不住的惊讶,暗暗想道:“炎派之上,应该没有活口,是谁透漏了我灭门的消息?”
此时降娓心里深深的疼痛,后悔那夜不该如此冲动,铸成大错,但只是一闪而过,又记起了大师兄等人杀师嫁祸的手段。现在所有的错都由炎降娓一个人承担,却又百口莫辩。情急之下,使劲的按住性子,不让发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灭门的消息了,你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的辖区?身着炎派的服饰,直报炎派的身份,你究竟是目中无人,还是自欺欺人?”
降娓也是一阵阴笑,道:“就算和你解释了也没有用,我只告诉你,你凭什么能拿的住我?”
“你的人头,可值一千两黄金,看看”高将军指着纸说:“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只要取下你的人头,便可去羽雪家领取赏金。这么一大笔钱,我怎么能落空?白天士兵报告时,就谈到你的装饰,像是炎派弟子,我就已经在布置圈套,该如何使你落网。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还跟我谈论几十年前的往事,这种故事早就被人遗忘了,留那老妖怪一命只是为了安抚人心,以显得我宽大的气度。”说完拍了三下手掌,可能是什么暗号。
“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原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善类。”降娓快要压制不住了。
高将军突然笑出声来,异常的夸张。
此时,降娓心中,突然怒火燃烧,因克制愤怒而颤抖的身体,瞬间平静,微微一侧身,拔剑而出。
身后大门,被人踢开,无数人头,窜涌进来,刀光晃动,包围了降娓。
降娓还未回过神,只见手中之剑,已然落地。
高将军又是一阵长笑:“你刚刚喝的茶里,早被我下了毒药,就算不用我亲自动手,你也活不过今晚。所以我才担心,若是你不喝茶,而出了这个大门,我该如何是好呢?”说完放声大笑。
“刚刚你与进来奉茶的下人,小声了几句,莫非是出去搬救兵了?就是这群人?”降娓强装镇定,心里已知不妙。
“不错!”高将军得意的说道,眉毛都显得飞舞起来:“在告诉你一件事,当年业儿之死,其实是我一手策划。我失手打死了一个伙伴,便连同父亲,陷害业儿,找个人去下面陪他。只给了那家人一笔钱,就说是妖怪业儿的诅咒害死了他的儿子,不论真假,他们都会相信,这个镇子里谁敢与我家作对?”
降娓已经支持不住了,眼前一片模糊,沉吼道:“罪魁祸首,你不得好死。”说完便躺了下去,全身无力,眼皮非常的沉重。
高将军发令道:“把他抬到外面,把人头给我取下来,别弄脏了我的屋子。”
众人一应,便把降娓抬出了门。
门外有些嘈杂,伴随着一些凉爽,或许是阴冷。
迷糊之间,只听的一声大喊:“天空中有人!”
众人纷纷仰视。
“真的,真的有人”
“啊!他有翅膀!”
“快看啊,他怎么能在天上飞?”
高将军似乎也走出了屋子,急急忙忙的顺众人的目光看去。
降娓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到他突然像石头似的,立住了不动,是惊讶?还是恐惧?他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语无伦次的嘀咕着:“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他为什么会回来?他来杀我的吗?他回来复仇的吗?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模一样。”
或许
——那真的是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