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手握短刀,心中洋溢着把他人生命掌控在手里的巨大满足感。他的名字叫李磊,只是个高中毕业后就跑去混社会的无能学生,这样的他,在某个从网吧回去的夜晚,被复兴会给予了选择。
他不明白为何是自己,也没有考虑过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单纯的利用那份力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单纯的、不含一丝杂念的残酷。他的能力可以操纵普通人的情感,虽然没有对圣言使使用过,不过用来对付普通人实在轻松。只要他释放圣言,就没有人能逃离他的掌控,无论是喜欢的女人还是讨厌的上司,都从此按照他的愿望去满足他。
圣言使为何而存在?圣言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从未考虑过,从一开始就迷失在自己的欲望当中。也因此,他忘记了同为圣言使者,都拥有同样强大的力量。
之所以和另外三个人组成小队,也仅仅是想测试一下小队系统的效果而已,在他看来,只要他一个人就足以摆平一切麻烦。
不过是屈屈C级的圣言使。
李磊带着满足的微笑,用力的将手中短刀刺入云龙的心脏,很快的拔出后再度刺入,连续不断的刺击就像小孩子在发泄心中不满…而他只是享受虐杀他人的快感。
——
他用孩子的目光看待眼前的一切。
名为端木锦的少年用孩子的目光看待眼前的一切,他已经习惯了作为领队的男子的放纵。明明只要一刀就可以杀死对方,李磊却喜欢将目标切割的体无完肤。端木锦不明白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究竟能带来什么快感。
不过他不想去管,只要能继续在这个队伍里,只要不再孤单一人,他可以忍受任何事情…不如说,只要能够继续和此时站在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在一起,他可以忍受任何事情。
在端木锦的记忆中,沿街乞讨的时间占了他短暂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他是弃婴,原因是天生没有左耳。收养他的幼儿园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之后,他被迫加入了流氓团伙,每天利用自己的残疾在闹市拦街乞讨。
没有尊严,没有羞耻,他甚至感觉不到痛苦,当时的他只要活下去就好了,每天麻木的、机械的做着乞讨的动作,忍受比他大的孩子的欺辱…直到那天遇见他,一个习惯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
那时的情景根本不用回忆,无论何时都保持鲜活。
“你身上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男子说,“既然你也是孤单一人,不如和我走吧?怎么样?”
自己已经傻掉了,第一反应是这个笨蛋没有搞清状况吧?端木锦坐在破旧仓库里,四周是一群以控制乞讨孩子为牟利手段的流氓。那个男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然后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为了避免惹上麻烦,自己当做没听见,无视掉了男子。
“不愿意吗?孤单一人不是很难过吗?”
那口气就像在说“我什么都明白,不需要你的回答”一样,让端木锦莫名的安心。不过一旁的流氓显然没有心情体会两人之间的交流,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用嚣张的姿势走过来,朝着黑夹克挥出拳头。
黑夹克的体型要比眼前的少年壮硕许多,应该可以轻松的挡下这一击,不过接下来必然是迎接一群流氓的群殴…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黑夹克甚至没有打算去防御——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匹足有两米多高的黑马从空气中浮现,高高举起前蹄猛的踢向攻击者。
被踢中的流氓傻在原地,彪悍的黑马没有停留,风一样在仓库里开始了扫荡,不过片刻之后,除开端木锦和黑夹克已经没有半个站着的人,所有人都像受到巨大打击一样傻在原地,有的人开始跳舞,有的开始说胡话,还有诸如大哭不止、傻笑等异常表现——就像是疯掉了一样。
“这是…什么?”端木锦目瞪口呆。
“这就是你身上潜藏着的力量,我看得到,你拥有操纵这股力量的潜质…你心中有执著,而且是你未曾发现的,被埋藏起来的执著。”
没错…
现在端木锦已经知道自己的执著是什么,他的圣言——水晶牢,既不是为了保护也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存留”。
将必将消逝的有形之物存留下来。
他看向一旁被锁在晶莹剔透的牢狱中的目标,水晶牢中的一切都停止运动,时间凝固在上锁的一刻,永恒而唯美。
“接下来,要处理真正的猎物了。”带着变态的笑意,李磊把手中的短刀指向水晶牢。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让这个男人触碰我的圣言…)
端木锦默默的退到了黑夹克的身后,高大而沉默的男子看了他一眼,笑着轻轻地抚摸了端木锦的头发。
端木锦抬头和黑夹克的目光相交,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父亲般的慈爱,幸福感充溢在满是伤痕的幼小心灵中。
接着,一刹那间,连悲伤或绝望之类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出来,连发生了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在场四个圣言使的视野全部被恐怖的暗绿色所覆盖。
世界归于宁静。
——
胸口传来不断地刺痛,云龙默数着对方刺入自己心脏的次数,不过仅仅是疼痛而已,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不能带给他任何伤害。
B级圣言使云龙所拥有的进阶的圣言之力——“罪咏·涅槃”。
清除掉体内一切有害物质并且将身体以高于常人万倍的速度复原,名为涅槃的圣言,就是云龙在成为B级圣言使后得到的力量。
没有合理性可言,无法用科学去解释,更没办法用常识去理解,即使云龙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力量存在,不过他确实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从那时起他开始认识到圣言使的定义——扭曲现实,将不可能发生之事实现者即是圣言使。
(这大概就是阿莱莎说的人类的“梦”的力量吧…)
云龙低着头,强忍着身体不因为疼痛而发出颤抖,虽然胸口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不过在出血同时已经有相同的血量生成,流血对他来说不会造成威胁。想要杀死他除非是直接把全身或者大脑毁灭掉,否则身体便会不断不断的复原。
他在等待对方四个人松懈下来的瞬间。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楼道外,大片大片的藤蔓已经覆盖上整栋楼,只要主人心念一动,立刻就会扑向敌人。
接着…就是完成绞杀的时刻。在植物生长所产生的强大压力面前,人类的血肉之躯片刻也支撑不了便成了肉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云龙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整个楼道都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以往他一向是低调行事,搞成这样让他心情很不好。更何况本来他没打算今天就对目标下手,只是来观察目标行动之后去拟定猎杀方案而已。
由于圣言使的死亡,困住孙俊的牢狱消失不见,不过目标还是由于过度惊吓而傻在原地。云龙叹了口气,按了按因为过度使用圣言而疼痛不已的头部,最后一次唤出藤蔓,缠上了目标的脖子,犹豫了一下后,又换成了头部。
“这样…应该没什么痛苦吧?”
——
“没错,只有一瞬间而已,毫无痛楚。”
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子躺在自家游泳池旁边的躺椅上仰望夜空。她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款黑色超薄手机,手机上亮起的蓝色光线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女孩的模样。
投影中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只穿了一件远远大过她身材的白色衬衫,虽然年龄很小,却有着饱经风霜般的表情。
“死掉的人当然不会有痛楚,疼痛的是活下来的人。”女孩说。
“耶斯特,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大概可以吧,每天都在听你讲过去的事,我对人类的情感多少也有了一些理解。”
白衣女子安心的微笑了一下,又把视线投向夜空。执掌着整个西欧地下钱庄的女人,被称为幕后教父的女人…创立了复兴会的女人,即是这位名为阿莱莎的存在。
“每天都这样看着夜空,不烦吗?”
“每天都问这个问题,不烦吗?”
“我在期待你说‘已经很无聊了’的那一天。”
阿莱莎笑了一下,说:“我在追寻‘他’的足迹。”
“真的那么重要吗?”
“对于永恒不变的我来说,只有这件同样永恒不变的事情有意义。”
“所谓永恒,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人这种无能的生物,就是要靠着不断欺骗自己才能活得下去哦。”
两个人就这样交流着难以理解的话题,并乐在其中。
“…是吗,这样的话,我也想试着欺骗自己一次看看。”
名为耶斯特的投影中的少女平躺在虚空中,学着阿莱莎的样子将目光投向漆黑的苍穹,无限星光刺痛了双眼。
“不知道他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