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权强就来到陈文的房间,给了他一把自动手枪和一盒强心剂,这让陈文有点手足无措。不用说,下午的“伊势之宴”估计是场鸿门宴,他忽然又想起昨晚宫泽乙女的“鬼魂”告诉自己需当小心时,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到达伊势的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微风将雨雾吹在脸上很是舒服,一下车,沈红便让权强给自己和陈文在田间合影,弄了陈文很不好意思。
这里正北面是一处悬壁高崖,两侧山梁缓缓朝东西两边延伸,似有西子抱月之态,霸王卸甲之势,高大的杉树郁郁葱葱,千年清幽小径弯曲着伸向南边。
沈君祥走在前面步履矫健,似乎有些激动,眼眶一直湿亮着,风烛之岁再故地重游,难免会触景生情,陈文看在眼里,同情在心。他忍不住问身旁的沈红:“宫泽乙女回到日本都生死未卜了,为什么沈公却不闻不问,甚至连北野春人和她莫名其妙的阴阳婚,这都能忍?”
沈红叹了口气说:“父亲自知罪孽深重,亵du了宫泽氏的禁令,母亲在临走时的信里写的很郑重,如果再见到她的时候,战国之刃和传承者必须具备其一,否则自己的灵魂也将灰飞烟灭。而北野春人和母亲的婚礼,以父亲的角度来看,反倒是一个可以保护母亲的最好方式。”
陈文到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这个故事的全部,毕竟太多的事情匪夷所思了,但“八咫镜”他是听过的,昨晚的“画皮”也是亲眼看过的,如果宫泽乙女的灵魂和八咫镜都存在的话,那部队中所谓的“把反神学的斗争与政治斗争紧密结合起来,从而使无神论在发展中具有战斗的品格。”就彻底的被颠覆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拭目以待。
宴会设在“宫泽木殿”的侧厅,北野春人和石川一介携着一干人等早已在门口恭候四人了。相互寒暄了几句便纷纷宾主落座。
虽然被称为厅,其实是间偌大的木质屋舍,大角度的“V”字兀殿顶很是奇特,内部横梁结构古老而繁琐,陈文实在看不出是日本哪个时期的建筑。
大厅的正位方有两张长条桌案,北野春人和沈君祥盘膝坐定,左右两侧各有四张小桌,东侧坐着石川一介、沈红、权强、陈文,西侧坐着一个和尚、一个中年胖子、一个盲眼的女人和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小女孩。
石川一介拍了三声手,身穿白色和服的侍女陆续端来酒菜佳肴分别置放在十个人的面前。
北野春人笑说:“沈公,十年来,我为了今天这一刻,真可谓是煞费苦心。这四位远道而来的特别客人我要好好给你介绍一下。”
“这首座的是‘大河禅师’,他是佛教圣地‘天摩寺’的首席开光僧,也是日本最具念力的法尊之一,禅师从不出寺门半步,今日在这宫泽木殿能共聚一堂,实属不易了。”
“第二位尊客是‘长谷川’,他是‘神道教’首席大祭司,也是一位‘结界术’大师。日本皇室所有奉天祭拜的仪式,都是由他来亲自执行,在我国‘神道教’中的威望,那可是堪称至高无上的。”
“第三位就是我曾经向你提到的‘水镜美冬’,东欧著名驱魔师Boro的亲传弟子,也是当今世界为数不多会使用黑魔法的人,虽然她双目已盲,却能够用心眼看到周遭所有的事物。”
“第四位小客人虽然只有9岁,但却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她就是当今日本一流的‘幻术师’——朽木叶香。当年冲绳岛上哗然一时的‘东京蜃楼’就是她七岁时的杰作。”
末了,北野春人又得意说:“还有就是我的义子石川一介,‘剑气流’的唯一传人,他的左臂中寄宿着神秘的力量,故而也被剑道界称为‘鬼之左’,想必在座各位也多少会有耳闻。”
陈文心里一惊:“乖乖,这北野春人何许人也?竟请来了这么多异能人士,无论哪一位都堪称当世奇人,但不知道和那宫泽氏族的诅咒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沈君祥也把沈红、权强、陈文挨个介绍了一遍,虽然言辞简短,却也得体大方。
众人满饮一杯后,北野春人话锋一转,沉下脸色说:“君祥兄,想当初‘净水河畔望佳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再看这‘宫泽木殿’,早已物是人非,你我二人晚年空有富庶家财,却逃不开孤寡残年的余生碌日,这还都拜您所赐啊。”
这话说的极是犀利,令在场众人感到一阵压力,此时天空阴做一团,凉风裹着杉木的味道吹进厅内,不一会便下起了沥沥细雨。
沈君祥泰然自若的说:“北野君,此次前来贵地为的是除咒,让妙希复苏过来,至于她醒着以前的事和醒了以后的事,都不该是现在该论断的问题吧?”
北野春人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点头说:“既然君祥兄如此说了,那我们今天就只说破咒,至于其他的,延日再谈吧。”
陈文对“延日再谈”四个字,颇感刺耳,也对此次日本之行的结果与归期不敢乐观。
北野春人正身向诸位说:“宫泽氏的祖先是守护‘天照三圣物’的武者,而到了日本战国时代,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地诸侯大名纷纷占地掠宝,横征暴敛,宫泽氏手中的‘草薙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便成了各方势力朝思暮想的猎物。”
“于是,宫泽氏便如众矢之的,惶恐不得终日,即便武者众多也禁不住忍者雇佣团的多番围剿,最终只能离开圣地,隐于民间。”
“中国有名言,覆巢之下无完卵,宫泽氏心里清楚,只要三圣物在手,终究逃不开灭族的悲剧,于是他们便将‘草剃神剑’和‘八尺琼勾玉’一同毁掉,打造成了五把精美绝伦、锋利无比的兵刃,分别命名为‘鬼丸’、‘葵纹’、‘村雨’、‘龙泉’、‘般若长光’。”
“在这一点上,宫泽氏看得极为深远,如果将五把名刃丢在群雄割据的战国时代,不仅可以让战局火上浇油,更能扔掉烫手山芋全身而退,延续氏族的命运。”
“五把名刃的出现果然带来了宫泽氏族预期的效果,一时间天下大乱,皇室、大名、忍者、武士,无不趋之若鹜的追寻着、争夺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战国之刃’。”
北野春人继续说:“而找到五把战国之刃,则必须通过‘八咫镜’回到战国时代,此外别无他法。”
什么?回到战国时代?陈文很怀疑的看了看沈君祥和大河禅师等人,而他们却都在纷纷点头。难道北野春人的饭菜里有毒,让这一屋子人都傻掉了?
沈君祥说:“除了开启那个仪式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毕竟那仪式只是个记载,宫泽氏虽然传承千年,却从来没有人尝试过。”
“那是因为他们没失去过最爱的人……”北野春人沉沉的说
沈君祥表情有些复杂,怯弱与愧疚让他矛盾了一生,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爱,甚至不敢面对北野春人对宫泽乙女的爱,他是罪人,是个毋庸置疑的失败者。
沈红有些看不惯北野咄咄逼人的态度,故而一边喝着杯中酒,一边说:“伯伯请恕我直言,相对于您的至爱分离,恐怕人世间还有比之更甚的骨肉分离吧?我自从襁褓时起,便没了母亲的关怀,直到现在,除了一枚五色樱花外,我不知道还什么可以唤起我对她的回忆,这难道不悲哀吗?”
大河禅师在一旁劝解道:“老朽愚见,各位还请暂放恩怨,尽快将宫泽仪式的排布方式和要点阐明,只要取回战国之刃,一切都是后话,不知可否?”
北野春人知道这是大河禅师在替自己解围,沈红是个小辈,此次又是客人,并且又拿着至关重要的‘五色樱花’,实在犯不着和她斗口,便点头说:“禅师说的是,只要人救得活,哪里还有什么恩怨?至于仪式的排布和召唤,就要请教长谷先生了。”
长谷川年约40岁左右,高挑的眉毛,窄条细眼,撇着厚厚的嘴唇,臃肿发福的肚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让陈文等人自打见到后就很不舒服,虽然他衣着华丽,却有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呵呵呵呵,北野先生言重了,言重了。”长谷川说:“自从上次你将《宫泽古卷》差人送到我那里后,随便翻了翻,虽说是民间草术、粗陋不堪,但几千年前的古人能把法阵琢磨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有趣的很,有趣的很呐!”
“简单的说呢,这法阵仪式需要在特定的场地,持有特定的圣物、在特定的接引人下,前往特定的地方,四个要素缺一不可。”
“场地自然是这木殿后方的白玉祭坛上,圣物则是镶嵌了五色樱花的‘八咫镜’,所谓的接引人,则是包括我在内的大河禅师、石川一介、水镜美冬和朽木叶香;而到达的地方,应该就是战国时代了,圣物之间虽然在不同的空间,但通过这个仪式,应该是可以惺惺相惜的。”
圣物之间惺惺相惜的一说,让陈文脑袋嗡的一声响,原本以为穿越时空为无稽之谈的他,忽然想起这几天看过的一本叫做《天照》的古卷也曾提到过类似的说法,不过当时只是图个乐子,根本没把这类“杂说野谈”的残记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似乎有些莫名的关联。
北野春人看着沈红,客气地说:“沈小姐是否可以借你的‘五色樱花’一用?仪式完成后,我一定完璧归赵。”
沈红看了看父亲沈君祥,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便从脖子上把项坠摘了下来,正当石川一介走过来想要接过“五色樱花”时,一旁的陈文突然掏出枪,面无表情的指着石川一介的头部。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沈红压着声音,厉色问:“陈文!你这是干嘛!?”
石川一介冷冷的看着陈文,说:“陈先生,沈小姐在问你话呢。”
然而陈文却侧过头问长谷川:“我想请教一下长谷大师,‘八咫镜’的穿越仪式有没有次数限制?”
长谷川点点头,说:“这个是有的,虽然《宫泽古卷》上并没有注明,但大多数此类空间置换类的古典仪式在有圣物的前提条件下,只能运动一次。”
“这就是了。”陈文说:“而且据我所知,‘五色樱花’在完成仪式后,会完全湮灭,连个粉末都不会剩下,敢问长谷大师,这点是否属实?”
长谷川是仪式阵法与结界方面的行家,而且在这个领域内极少有人能与之交互,当陈文的问题说出口的刹那,他心里便是一惊,搞不清眼前这个来自中国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最好的情况是碎掉,至于湮灭嘛,也并非不可能。”长谷川虽然高傲,但在学术方面却甚是严谨,每一句话都是滴水不漏。
陈文盯着石川一介,却大声向一侧问:“既然这样,北野先生打算让谁前往那个有去无回的战果时代呢?!”
北野春人看着陈文冷笑说:“陈先生,只要我点下头,这房间中最起码有五个人能在你扣动扳机前卸掉你的胳膊,不过你既然是客,我便要尽到地主之谊,还望你能稍安勿躁。”说着向义子挥了挥手,石川一介便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终究没拿沈红手上的“五色樱花”
沈君祥在一旁打着圆场说:“北野君,陈文虽然有些办事鲁莽,但这问题还是很关键的,此次前往的可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战国时代,不光要生存下来,更重要的是找到‘战国之刃’,在人选方面一定要找个靠得住的人。”
沈君祥的言外之意就是希望石川一介能够前去,老谋深算的北野春人怎能听不出来他的话外之音呢。
“君祥兄说的没错,所前往之人不但要胆识超群,而且能以解除宫泽乙女的诅咒为己任,毕竟外人还是难当此大任的。”
沈君祥点点头:“是啊,难得北野君有此虎子,这一行可就全指望贤侄了。”
“错了,错了。”北野笑着说:“君祥兄是老了,你怎么忘了石川此次只是个辅助仪式的配角,真正前往战国时代的人,可是令媛沈红啊。”
“你说什么?这……”
“沈小姐才思敏捷,智慧过人,年纪轻轻就已是商界新秀,君祥兄试想一下,在战国那种人心愚钝的时代,以令媛的能力,那‘战国之刃’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么!”北野春人不等沈君祥辩驳,便冲身旁几个黑衣人大手一挥:“这事就这么定了,去后殿祭坛准备。”
<a 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