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想的很周到,提前给陈文准备了一身秘书行头,从上到下都是品牌货,这让陈文有点受宠若惊。人靠衣服马靠鞍,从机场更衣室出来后,陈文完全变了个人,眉心的红痣使他看上去更为英气,有些花样美男的味道却又不失成熟,看得沈红赞不绝口。
“这也太合身了吧。”陈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触道。
“这什么话,合身还不好。”
陈文转过身来,认真地问:“沈总,你真的是临时决定让我去的吗?这身衣服让我有种蓄谋已久的感觉。”
沈红没理他,催促着说:“赶紧吧,我爸估计都等急了。”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说:“这一身总共两万多,从你工资里扣。”
陈文大喊冤枉,向沈红的背影追去。
沈君祥此行就带了个保镖,名叫权强,个头跟陈文差不多,精干且冷漠。沈红做了相互介绍后便去给陈文办理登机手续,留下三个人在候机室里喝咖啡。
沈老爷子在商海浮沉半生,的确有过其他女人,但明媒正娶的却只有白妙希一个,沈红是他唯一的孩子,从小便被沈君祥视为掌上明珠,她的品性作风沈老爷子可谓是了如指掌,见自己女儿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是上心,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陈文来公司多久了?”沈君祥和蔼的问道
“三年多了,沈公”
“在集团哪个公司任职呢?”
“‘花影传媒’,在资料部做职员。”
“哦。”沈君祥有点意外,在心里对这个随行秘书的分量打了个折扣,继而对女儿的行事草率有些不满,但他也不好说什么,闭起眼睛掏出两个檀木小狮头在手里摆弄起来。
陈文眼睛一亮,微笑着对沈君祥说:“沈公真是好福气,雍正爷的‘双狮球’可真是难寻的很啊。”
神君祥吃惊的看着陈文,立马对这个刚才略有鄙视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了。他手里拿的这对物件在文物界被称作“狮头胆”或“檀狮头”,不过这些都是学术界给予的名称,而在少数古代文献中,这对檀木物件确实叫“双狮球”,就算是行业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有几个能叫出它的本名来,所以这让沈君祥对陈文的阅历背景十分好奇。
再者,古书有载,清朝的诸位皇帝里只有乾隆喜欢这种把玩于掌上的小物件,所以一提到“狮子胆”,大部分文物老学究都会把它的“出身”定位在乾隆年间,实则不然,此物确是雍正爷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它不是赝品呢?”沈君祥饶有兴趣的问陈文:“这东西的赝品,光我就见过不只三个,而且都是古玩名士持有,都说自己的是真品。”
陈文说:“我是看到您手上其中一个狮子球的耳朵部位有个缺口,那应该是当年雍正爷拿它砸过年羹尧的战盔所留下的残痕,而黑市里的‘双狮球’大部分都是完整的,所以我才估计这个可能是真品,也不知道对不对。”
沈君祥哈哈大笑,拍了拍陈文的肩膀,一语不发的自己喝起咖啡来。他这一笑反倒把旁边的权强吓了一跳,因为沈君祥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人,仅仅是见了大小姐才会稍现微笑,可刚才这几声朗笑,竟是对一个才见面不过10分钟的年轻人。
陈文对这笑声和拍在自己肩上的大手,着实不明其意,也就跟着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他哪里知道,沈君祥在这一刻,已把陈文的位置抬到了极高点,并已决心日后多加培养、委以重任,因为在文物遗产界,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才是最难能可贵的,更是彰显古玩价值的最高姿态,在这一点上,沈君祥比谁都清楚。
日本的气候比陈文想象的要冷些,但却丝毫不影响北野集团一行人等的热情。
北野春人带着养子石川一介亲临机场迎接,随行还有二十多个黑衣保镖,阵势很是强大。而在陈文看来,这无疑于是一个下马威,有种“到了我的地盘,就由不得你们撒野”的感觉。
沈君祥和北野春人不愧为久经商战的老把式,公私两方面的仇恨即便升华到了很高的程度,见面依旧可以谈笑风生,倾诉思念。陈文和沈红相视了一下,均觉得气氛很是诡异。
车队雄伟且壮观的从东京开往名古屋,不到三个小时,便来到了当地一家别具特色的温泉酒店,准备下榻。这一夜的鞍马劳顿对陈文和权强来说倒还好,沈家父女却有些吃不消,北野春人随即安排了四间总统套房及一系列的按摩服务,此时已是凌晨,各自便都回房休息了。
陈文躺在松软的床上刚要睡觉,就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给扣醒了,他以为是沈红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便披上睡衣匆匆跑去开门。然而不曾想到,门外站着一位身穿和服的美艳女人,样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好,陈先生。”那和服美人嫣然笑语。
“你也好,小姐有事吗?”陈文用日语小心的问道,他是知道日本服务行业极其开放的,同样也清楚此行的身份和境遇,故而在语气和表情上显得很冷漠。
“不请我进去吗?”
“如果是客房服务就算了,旅途劳累我想歇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只是明天的晚宴还请陈先生多多小心。”说罢,和服美人转身便走。
“小姐留步!”陈文叫住了她,侧身把门敞开了一些说:“刚刚多有失礼,请小姐进来说话吧。”
那女人倒不客气,转身回来后眼睛不眨一下的进了陈文的房间。陈文看了看走廊两侧,确认没有被人窥视,挂上了勿扰的牌子,反手将门关上。
陈文本来就对此次日本之行充满疑虑,再加上机场时北野父子那张伪善的笑容,都让他浑身不自在,而在子夜时分,又有一个莫名的女子给自己发来预警通牒,换做是谁都会一探究竟的。
而就在陈文转身关门的工夫,那和服美人却像阵风似的飘进卧房,本来他还打算在待客厅里将事情问个清楚,这样一来,反倒自己却说不清楚了。
“小姐,我们在外面说话吧,你看这里有水果,还有清茶。”陈文招呼着。
然而卧房里面却鸦雀无声。
“小姐?还没请教你的姓名……你怎么知道我姓陈呢?”陈文自己都觉得蹊跷的问。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光景,屋子里静得犹如真空,陈文盯着那扇白色的房门,默数着心跳,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有没有看花了眼,也许那穿和服的女人没进房间?不过他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在他关上外门转身的时候,明明有看到那个裙摆随着木屐的嗒嗒声走进了卧房。
陈文坐不下去了,这种窒息的感觉让人莫名的烦躁,他大步流星走到门前,猛地按下把手将门推开,一眼扫去,屋内竟然没有人!
陈文闭目平静了下心绪。露台的门紧锁着,而且露台下面的十几尺是一条河,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出入口,也就是说,那个和服女人就在这房间里,陈文暗暗对自己说。
他很希望这是个调皮的女生在和自己躲猫猫,也很希望她能突然跳出来吓自己一下,可是,这一切都没发生,陈文心里乱作一团,他有些发疯般的搜查起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床底、角柜、衣橱!然而,当他打开衣橱的一刹那,只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一般,惊恐与寒冷顿时占据了陈文整个身体。
衣橱里面有一副一人来高的油画,而画中是一个穿着和服的美艳女人,拿着一面古代的镜子看着自己。这一刻,陈文的头皮彻底的麻了,因为画中的女人正是刚才敲响自己房门的人。
正在此时,只听见隔壁房间“啊——”的一声尖叫,陈文从惊愕的呆滞中回过神来。那是沈红的声音,他不顾一切的冲出房间,跑到沈红的门前使劲砸着门。
“沈红!听得见吗!快开门!”陈文大喊着,然而里面却传来了沈红的哭声,陈文退后两步,助跑着开始踹起房门,并一边大喊:“沈红!开门呐!”
门咔哒一声由里面打开了,陈文大喜过望,然而他却看见沈君祥站在那里,陈文一头雾水往里面看了看,关切的问:“沈公,怎么是你?沈红在里面吗?我听到她呼救来着。”
“不像话!”沈君祥一脸怒色说:“沈红怎么可能在这里,她的套房在西走廊,还是你帮她拎的行李难不成忘了吗?”
“对的,沈总的房间在西侧……”陈文自语的愣在那里,前些时候的确是自己帮沈红拿得行李,沈红还嘱咐自己明日别起迟了,当时的确是在西走廊附近,可刚才……
“陈文!你该不是做恶梦了吧!你这几脚门踹的,足足可以让我这颗老心脏撩在名古屋!”沈君祥一边顺气,一边责备道:“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几名服务人员早已被响声惊到,躬身询问陈文和沈君祥发生了什么事,有何需要帮助的。陈文向沈君祥歉意的告了个退,挥手又打发走服务人员,又去敲醒沈红,看到她睡眼惺忪的开门,才安下心来,随即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文躺在床上梳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既然和服女人告诉自己应当小心明日的宴会,就说明来者非是敌意。而后,她又鬼魅般的钻进了画里,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突发状况才使得合服女人不愿现身?这点着实想不通。
再之后,便听到了沈红的惊叫声,其实,自己也不确定那声音就是从隔壁传来的,只是在脑海中很近的感觉,而自己住在这一层的最东侧,隔壁只有一个邻居,加之画中人的诡异,才使自己听到呼喊声冒冒失失地砸起了沈老爷子的门。
“镜子!”陈文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零星碎片,那副画里的女人拿着一面镜子!镜子很古老,中心位置似乎有一个凸透的圆面,是了!是八咫镜!突然陈文又意识到那和服女人的眼睛极像沈红……
见鬼了,难不成她是宫泽乙女!?沈红的生母白妙希!?
陈文猛的跳下床,再次打开那扇衣橱想要看个清楚,然而,里面却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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