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手中的妖情剑斜劈而上,斩向面前的暗羽蕾,身法诡异,神情妖冶,黑暗中只见那一双眸子亮若星子,宛如无边黑暗中戏谑众生的神,暗羽蕾短剑一挥,隔开妖情,冷哼一声,足尖一点朝沈韶逼近,死沉沉的空气中骤然卷起巨大的漩涡,她的身形在空气中时现时隐。与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不同,这样轻缓的攻击根本无从判断来势和方位。沈韶的身形几个晃动躲闪,顷刻间,他的肩上、手臂上、背上已然挨了几剑,鲜血蜿蜒着流下。
暗羽蕾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若再躲慢一点,下一次,就不仅仅是那些不致死的地方了!”
沈韶瞟了瞟手臂上的伤口,饶有兴味的舔唇邪笑:“有趣。”他将剑竖立于身前,剑尖朝下,左手按在右手剑柄上,闭上了眼睛。
妖情剑忽然一阵轻颤,碧色的光在暗夜中炸开,剑中传来一阵剖金断玉的金革声,宛如有什么妖物苏醒了一般。
邪灵解禁,沈韶睁开眸子,看着四周面色凝重的雷组和土组暗卫,笑得开心:“既然要玩,就玩尽兴!”
不远处的杨旭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喝下一口酒,衣袖一挥,袖中扬出九道暗影。
如雪的剑光亦闪烁在另一个战场上。
白衣的辰曜公子风骨棱棱,面上是一派温文尔雅的笑意,他站在一边,看着不远处如故和尹素岚的交手,脑中思绪翻飞:易水阁的目标是碧魂,碧魂此刻正安放在东厢,东厢有土组和雷组防守,亦有火组设下的阵,今夜易水的人分攻各地,妖情剑和陈仓剑在东厢,三使中,绮梦使拦下了自己和尹素岚,青组的死士则是强攻各个庭院,弄得风阻暗卫和白青宇几人只好追着前去……
他的眉心一簇:这些,仅仅是为了分散东厢的防守,好让那两人得手吗?
忽然临身的一丝杀气使得他微微掀眉,抬手后隔,“锵”的一声,一股大力顺着交击的剑身传来,玉若宸的气血微微一翻,伴着细微的风声,一支短剑,漆黑的短剑,又顺势朝着自己的后心刺去,击剑的时机、力道把握的恰到好处,几乎是完美无瑕。
辰曜公子立即腾空翻跃,同时手中长剑几挥,在空中借力后退,以暂避锋芒,他的身形离开的同时,身后的杀机步步紧逼,紧跟其来,于是墨黑的剑尖便距离他的前胸不过半寸,两人在空中飞跃而出,玉若宸一边再出剑隔开短剑,一边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个不速之客。
一身紧身的黑衣,在胸口不起眼处有青色的丝线绣着寸大的“易”字,腰系黑带,面蒙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阴暗的眸子,手中的漆黑短剑贴臂而拿,每一次落足腾挪都要将姿势调整到最佳,以便出手或出腿。
看来是易水死士中的杀手组青组的人。
辰曜公子于战斗中看了不远处的尹素岚一眼,但见他攻击凌厉,防守稳妥,手中所执不是一直不曾离身的碧玉笛,而是一把短剑,一把从玉笛中抽出的笛中剑——色如青烟,寒光潋滟,纹饰青竹,飞动如羽,轻快如翅,晃动如葭,即使是刻意收敛了剑气,仍是华彩如霓裳,光芒如寒露,清远如皓月,气韵如孤云。他稍稍放心。再转头看向面前娇小的杀手,微微皱眉。
玉府现有四公族,栖霞山庄的力量,还有一些客居于府上的江湖中人,仅凭易水阁派出的这些力量,有怎么能够分散这些力量,跟何况,东厢的雷组和土组都在,妖情剑和陈仓剑要打败那么多人,穿过火组布下的阵,顺利拿到碧魂,怕,也是不容易的吧……难道……
玉若宸的眸子忽然一锐,他反手一剑击退对手,利目看向尹素岚,面上笑意尽退,不复一丝温煦柔和。
就在辰曜公子与青组杀手激战的同时,尹素岚却是一边交手一边开口:“你杀不了我的。”
如故专心的挥剑,“我知道。”
尹素岚暗叹口气。
如故的声音轻若幽羽,几不可闻:“我们的目的,本就不是杀你们,我的目的,更不是……”
尹素岚听到后半句话,一时沉默。
忽然。
我们……?
尹素岚似乎从中嗅到了什么,抬目看向辰曜公子。
恰在此时,玉若宸的眼光也扫了过来,两人无声地对视。
原来,就连妖情剑和陈仓剑,都只是诱饵吗?
正当各处冒起血腥杀戮的同时,一片宁静的漠然居里,迎来了一位陌生却又熟悉的客人。
一袭黄色衣衫的人站在屋顶上,俯视着下方的院落。主居里亮着微弱的烛光,一个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那么熟悉,那么遥远,隐约看来是在抚琴,只是,没有琴声,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切就像是一场无声地梦……
他翻身落在院中,看着面前的主居,那几步路,仿佛是横亘在他们曾经活泼年少现在却形同陌路的十六年岁月里,他迈不开脚,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他,他的眼前,烛火渐渐模糊,渐渐晕染了眼前的整个视线……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屋内传出来的琴声,虽然很轻,虽然很弱,但还是记忆里一如往昔的音调……
“璟。”
他在叫他吗?
他抬头,在窗纸上映出模糊身影的人无声地叹息:“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门扇开阖之间,是冬日深沉的夜,天是不可深测的苍灰色,星斗晦暗,唯一轮淡月,黄袍的寒月使长身玉立,宛如寒夜明月,灼灼其华。
迈进这一道门,仿佛,跨越了无数时间,终于回来。
作尘关上门,走进里屋,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正坐在几前,身披冬衣,手扶素琴,看着他淡淡而笑,笑容苍白无力却真实。
“小轩,真好,你还活着……”
尹素岚和玉若宸二人极轻极快地掠向东厢的位置,屋顶上只见得两条身影,一青一白,远远地滑开了去。
当二人纷纷得到现在出现的所有易水阁的人全是诱饵,而易水还有后招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迅速甩开对手,朝着东厢疾奔而去。
然而,这样的行为,确是各怀目的,各有所思。
墨夭恒看着面具下纹理交错,狰狞可怖的伤痕,指尖抚在上面,手指可以感觉到,这些伤都是经年累月造成的,每一道,都是那么深,当初一定都是深可见骨的,这么多,真亏他能承受下来……他的声音微微低沉,声线也是不自觉的起伏不断:“璟,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吧。”
洛璟——寒月使作尘看着他,眼中的欢喜盈满整个眼眶,他很轻快地摇头:“小轩,为了怀璧,我受再多的苦,都是没什么的。”
怀璧少主的身体顿时一僵,他看着洛璟,眸子锐利地像是要剥开他,“你说什么?”
洛璟脸上的伤疤几乎跳起,他惊讶地问道:“小轩,你来中原,不是为了,给怀璧报仇吗?”
报仇……?墨夭恒站起身,背过洛璟,声音喑哑,满是苦涩:“当年不是因为失火和雪崩吗?找谁报仇?”
顿了一下,他忽的转过身,一把拽住洛璟的前襟:“璟,告诉我,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洛璟的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痛苦和挣扎,他看着怀璧少主,一字一顿地说道:“造成怀璧覆灭的,是……”
“是易水阁吗?”
一个清朗却又压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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