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六英雄效桃园结义四侠客行拔刀相助
话说史文恭和许贯忠因要去大名府探视旧宅,于城内不期而遇幼时好友玉麒麟卢俊义,卢俊义遂邀二人去府上痛饮。席间说些别后际遇,卢俊义道:“我那一个人,端的百伶百俐,吹弹唱舞无所不能,若他在时,管教尽兴。”管家李固就来声诺,话尤未了,堂下早转出那人,但见:
端的青春年少,诸行百技最精,练成武艺远驰名,浪子天资聪颖。
英武凌云志气,风月一介后生,遍身花绣畅幽情,机巧英雄燕青。
那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髭须,十分腰细膀阔。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自小父母双亡,被卢员外收养在家,待如亲子一般,等及长大,学得诸行百艺的市语,诸路乡谈。会得吹弹唱舞,百般文武技艺。一身花绣,天下谁人都不及他。更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百发百中,从不落空。最难得一颗机巧心灵,道头知尾,百伶百俐。
燕青至堂下,开言道:“总管说哪里话来,小乙因和丁九郎去斜巷王家收账,因此迟了服侍主人。”
卢俊义就教小乙来叙礼,见过史文恭同许贯忠,原来许贯忠和小乙却是互相多有耳闻,今日一见,都自欢喜。
卢俊义道:“小乙,唱上一曲,叫我等吃酒尽兴则个。”
燕青寻了两块牙板,顿开咽喉便唱,端的是声清韵美,字正腔真。却是大苏学士的一首《大江东去》。把几人听得几分痴醉。
燕青再来开口,却换作柳三变的《雨霖铃》,婉转姿态,呜呜咽咽,又别有风趣。卢员外有心要显露燕青一身本事,就叫取箫管来吹奏,燕青就吹,真个绕梁三日。贯忠道:“常听得说燕小乙一把川弩,百发百中,但求一观。”
卢员外领众人来至宅中,那里早用栅隔开一座演武场,虽不甚大,却和军中无差,两旁有马房,兵器排架,正中有擂台,远处设下标靶。文恭,贯忠都称赞不已。燕青取川弩来,道:“若是射靶心时,见不出真本事,此是暖春时节,常有燕子过往,我欲射之一翅。”正是四月中旬光景,燕子回时,燕青话尤未了,早有几只金腰燕飞过,好个燕青,搭起箭来,抬手便射,共是三箭,早射下三只燕子来。看那燕子时,只被箭透了肉翅,眼见得活蹦乱跳。当下都喝精彩。
卢俊义道:“小术也,怎比得长弓。”就去排架里挑起一只硬弓,也拿了三支箭。道:“叫贤弟看我本领。”
须臾,一群燕子飞过,那卢俊义挽弓搭箭,却是三箭齐发,只往天上射去,又听得“噔”“噔”“噔”三声,三支箭又好都中了远处靶心上,取过箭来看时,每一支都穿了几只燕子在上边,又首尾相连,混如一体。贯忠惊讶不已,文恭也道:“兄长端的神射。”
绰了条凳子,几人坐定,卢俊义道:“非是愚兄夸口,这一身武艺,整日里江湖上传说天下无双,若我真个有心,不愁功名。”
史文恭道:“兄长正当青壮,怎失了这进取之心?”
卢俊义呐呐道:“天下之大,却没个好买主,要那空名时,不如做个富豪自在。”口上如此说法,面上却有几分无奈。
众人都不做声,良久。史文恭道:“兄长枪棒天下无对,文恭昔日却蒙个师傅教诲,也有几分本事,情愿教兄长点拨则个。”
卢俊义道:“最好,许久不动兵戈,生出老多闲肉。”
二人就在演武场里,脱敷了袍袄,都轻身短打,各提了条大棒。去那教场里站定时,端的精彩模样,两下里都是盖世无双好汉,由你天下谁人相斗,都比不过这两个,但见:
一个仪表堂堂,一个威风凛凛,一个拳打得南山猛虎抱头鼠传,一个脚踏得北海蛟龙杀猪价鸣。一个蟠龙水火棒手中提定,一个双虎嵌银棒双臂来擎。一个天下无双卢员外,一个盖世英雄史教师。
各起个式,卢员外道:“贤弟谨慎了,你我点到为止即可。”史文恭也到:“正是。”那二人便不说话,棒起棒落斗将起来。怎见得这场好斗,有篇《浪淘沙》,道是:
杆棒互相争,势气汹汹。天生一对克制星。不肯相让逞所能,盖世!谁名?好汉斗英雄,精彩无穷。蟠龙入海撇龙窟。双虎插翅离虎岭,天下?我行!
二人战有三四十合兀自未分出胜负来,把那棒中绊、劈、缠、戳、挑、引、封、转舞得个淋漓尽致。史文恭寻思道:“他那里棒法怎和我的如此像来?”卢俊义也寻思:“这个贤弟多年未见,却也有几分际遇,使起棒来和我同根也样。不施展些本事,怎显得我强。”原来他两个棒法却有几分相似,卢俊义却有自创的棒法在身。又斗有三四合,卢俊义要施展,就平地里忽的将棒撩起,史文恭就去挡,卢俊义突地换成个绊式,史文恭也来变式迎上,不提防卢俊义看的人亲把那棒翻转来,用棒尾抵住史文恭臂膀,这一式有名唤作“麒麟剪”,若不留情时,史文恭胳膊早折。
史文恭撇了棒,道:“兄长端的厉害,适才棒法却有些眼热,故冒昧来问,不知兄长师承何人?”
卢俊义道:“无妨,我也道贤弟棒法有几分相似,贤弟且先说,你这棒法是那位高人传授?”
史文恭道:“说来惭愧,小人却不知恩师全名,只道他姓周,祖居陕西。”
卢俊义愕然半晌,旋即大笑,道:“他何时教授与你?”
史文恭道:“该是崇宁元年,小弟记得清楚,那年瑶民造反。”
卢俊义道:“我却知得你那师父的姓名。”
史文恭道:“当真?兄长快些相告。”
卢俊义道:“元符年间,我也拜了一位师父,那人是陕西人士,江湖上有名号,唤作‘铁臂苍龙’,姓周,单名讳一个侗,字光祖。卢某这一身本事,多为师父所传。”二人又说起容貌特征,无一出入。
史文恭道:“恁地说时,兄长却是师兄。”推金山倒玉柱,便拜了卢俊义四拜。
当下二人大喜,又邀至前厅欢饮,至夜方散,卢俊义携史文恭同房促膝而谈。一留三日,卢史二人,每日间欢饮,夜里便较量些枪棒,说些见闻,如胶似漆一般。听闻史文恭收徒,定要取来相见,许贯忠就将鸿隼二人也取将来,卢俊义就点拨些路数,赏几件珍玩,看那两个弟子也有几分欢喜。
看看寒食节近,那北京城里好不热闹,正是:千门走马将开榜,广市吹xiao尚卖饧。鸿隼二人每日里跟燕青去三街六市里采办些果品酒肉,又去蒲博里玩耍,卢俊义也带史文恭许贯忠去产业里看。
这一日,正是大寒食,卢府桃园里阖家来欢乐,那桃园有一顷上下,正是花开时节,去那桃树下,摆趁起炊熟、稠饧、麦糕、乳酪、腊月肉。又在那桃园边辟出一块蹴鞠场,燕青便领些少年耍戏。每棵桃树上挂钱数贯,但有些着兴处,就便赏赐。卢府上下百十号人,都来争食。卢俊义和史文恭,许贯忠,坐了首席,卢妻贾氏也来相陪,那贾氏有几分姿色,也是北京富豪家女儿。鸿隼二人和燕青做了旁席。卢俊义擎杯在手,开言道:“寒食节依往年例,利钱不少与你们,望各位不辞劳苦,新年同兴产业。”语毕,众人相让而饮宴。
饮无几杯,卢俊义便起身来,劝史文恭与许贯忠二人,二人谢了,卢俊义道:“常听说三国时候,刘关张桃园结义,端的相爱相敬,今日我有一请。”
史文恭许贯忠同道:“但请兄长吩咐。”
卢俊义道:“你我三人本是故交,近日一见又如此相投,何不效仿桃园结义,附会此美谈。”
史文恭道:“正合我意。”
许贯忠道:“愿与二位兄长结拜。”
那小虹笋吃了几杯,兀自红脸来抢道:“那般美谈,姑娘也要结拜。”
史文恭赶紧道:“笋儿不得无礼。”
卢俊义哈哈大笑道:“小女儿家如此豪放,将来必有所为。我且问你,你和谁来结拜?”
虹笋又不知所言。
卢俊义便唤燕青来,问道:“你可愿与这浪子结拜?”
虹笋道:“却是未曾想起,正要和燕小哥结拜。”众人都笑。
当下于桃园中,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卢府上下都来观瞻,那三个好汉跪拜祭告了天地祖先,焚香起誓。誓曰:“念卢俊义,史文恭,许贯忠,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拜卢俊义为兄,史文恭次之,许贯忠为弟。
史文恭就口称:“大哥,三弟”向卢俊义拜了四拜。许贯忠也口称:“大哥,二哥”向卢,史二人各拜了四拜。三人大喜,携手入席。
虹笋见了,就拉着燕青和鸿隼,学的有模有样,也来结拜,却把兄弟改成了兄妹。拜燕青为大哥,鸿隼为二弟,虹笋为三妹。众人欢饮不提。
待小寒食日,隔日便是清明,许贯忠和史文恭都道要回祠祭祖。卢俊义留不住,就叫去了便回。
次日,祭了祖宗祠堂,史文恭寻了许贯忠,要同去见卢俊义。许贯忠却道:“哥哥也须有些计较,既然结拜,我本当以实相告,前日里见了那当铺里所提诗句,命官又叫大哥去东南方一千里处,须有些尴尬。”
文恭道:“甚么尴尬,快说将出来。”
贯忠道:“那诗句是首藏头诗,每一句首字读出来便是‘卢俊义反’四个字,兀的不是尴尬么?那东南方一千里处,眼见得路过梁山泊紧要去处,日间看那命官道童时,也有几分不一般,不是他那里头领待怎地。”
文恭道:“如此说来,却是梁山泊来赚大哥?”
贯忠道:“正是。”
文恭道:“贤弟,你也太不老道人,既有这般计较如何不说与哥哥听?”
贯忠道:“非是我不愿意说,你道大哥失了进取之心,这一次正好叫他得了那志气。”
文恭道:“虽如此说,被贼人算计,好生凶险。”
贯忠道:“二哥勿忧,梁山泊军师号称智多星,智谋自不必说,他即有那般算计,定不叫大哥以身犯险。你我二人只要在此等些时日,便知了。”
文恭道:“也只得如此。”二人就在贯忠庄里留下,却背了前约。
话说卢俊义次日不见两个兄弟回,也有几分不快,想来须是吃些阻隔,也释怀了。便叫手下个心腹人,唤作丁九郎的去山里寻。不觉两日,又没消息。又想起命官言语,却去当铺粉壁下,立在厅前,独自个看著天,忽忽不乐;亦有时自语自言,正不知甚麽意思。苦挨了几日实耐不得,便寻了主管李固,浪子燕青,妻子贾氏来,说上项事,要去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金殿里烧香祈愿,顺道做些过买过卖。那李燕贾三人怎劝挡的住,当下叫燕青看顾家产,教好生去寻两个兄弟,又叫李固,安排行李,讨了太平车子,唤了脚夫,又烧了福神,给散了家中大男小女,一个个都分付了,到後堂里辞别了祖先香火;次日五更,卢俊义起来,沐浴罢,结束停当,吃了早膳,取出器械,一路上晓行夜宿就向东南方赶去。说话的,卢员外是个傲气的人,仗着一身本事,天也不怕,于路上便招摇过市,被那梁山里军师吴用用了车轮战法,又被水军头领擒住上山,却使毒计叫李固先回,把个藏头诗事也说与他听。那李固本不是个安分人,又暗通卢妻贾氏,便去大名府首告。卢员外在山上留了两月有余,却才归家,便被做公的绑了去,大名府开堂,幸有柴进出钱,蔡福蔡庆上下使用,判了个刺配沙门岛。这一番惊闹,直轰动了北京城,那卢员外富可敌国样人,为人又乐善好施,谁人不知。史文恭,许贯忠二人,早闻听此事,便来卢宅相问,被奸夫**拿百般言语来托词,也作用不得。二人兀自叹息,都道智多星计也差了,显是要计较到得山东路上,半途救出卢员外,怎的却陷卢员外入此险地。他二人来时,那卢俊义早被决了四十脊杖,换了一具二十斤铁叶盘头枷,差工人董超,薛霸管押,行出大名了。原来这董超,薛霸自从开封府做公人,押解林冲去沧州,路上害不得林冲,回来被高太尉寻事剌配北京。梁中书因见他两个能干,就留在留守司勾当。今日又差他两个监押卢俊义。李固又暗地里买通二人,要做从前勾当。两个一路上做好做恶,管押了行。三人行了两日,方走出三四十里,遇到一座大林,二人就要行事,却是报应不爽,被燕小乙两只弩箭报销了事。又驮负了卢员外,慌不择路,不知走到何处村店,实是落魄时候,燕青便拿了弩箭寻射虫蚁,留下卢员外独自个在店里将息。
却说过往的看见林子里射死两个公人在彼,近处社长报与里正得知,却来大名府里首告,随即差官下来检验,却是留守司公人董超,薛霸。回复梁中书,著落大名府缉捕观察,限了日期,要捉凶身。一二百做公的分头去一到处贴了告示,说那两个模样,晓谕远近村房道店,市镇人家,挨户捕捉。卢俊义正在店房将息杖疮,正走不动,只得在那里且住。店小二听得有杀人公事,无有一个不说;又见画他两个模样,小二心疑,却走去告本处团练。那庄子叫做归正庄,正是过博州通青州的所在。原来青州境内却有一方村落,唤作“正一村”。那正一村是归化、悟墀、里仁、戌威、正一、昆亶六庄连CD是回人。每庄上都有两名团练,三千壮丁,那村主人唤作“独螯蟹”哈兰生,能将一柄七十五斤的独脚铜人使得风车也似的,端的手段高强。正一庄霸下一方水土,却是不尊官府,不敬宋主,横行乡里,多有劫掠汉人村舍,只是朝廷上摆布得他不得。又去河北河南扩张开来,有好几处影身附属的村镇,归正庄便是其中一处,归正庄上两个团练,一个是飞天元帅邝金龙,生得赤须蓝脸,使一根金顶狼牙棒,兖州人氏,因一口气上杀了本地一家大富户,奔投哈兰生;一个是摄魂将军沙摩海,本是个教门回子,因盗了人的马,刃伤事主,逃在江湖上,教门不肯容他,也来投哈兰生,生得疙瘩麻脸,使一口九环截头大砍刀。他二人却因不愿劫掠附近汉人村庄而恶了哈兰生,被哈兰生寻个由头放到大名府跟前来。
当下小二来报与邝金龙,沙摩海。说道店里现有疑为杀人凶犯,叫二位团练做主。邝金龙、沙摩海二人早闻得卢俊义大名,有心要做些义事,就叫好生服侍卢员外,顺叫店主人来说话,正自商议不觉,人报大名府着督头来搜庄。出来看时,那为头两个督头却也有些名号,一个长脸矮丑汉,唤作“阴司夜叉”崔成,用一口宝刀,三五十人近他不得。一个圆脸长汉,唤作“冥府无常”鲍松,用一口梨花枪,也有十分本事。二人本是大名府留守司里听用的提辖,为是面容丑陋,又不及他那里人才济济,便发付到公堂来做两个督头。二人要逞本事,各领了一百马弓手,就来到归正庄上。
二人接着,叙礼罢,就说来事,要邝沙二人相助询问庄里。邝金龙就道:“二位督头远来,那般小事直得什么,小弟备些薄酒,叫兄弟们先饮两杯再去勾当也罢。”就叫沙摩海相陪说话,转出庄上,安排些果品酒肉,自来寻卢俊义。那店主两个也是江湖上的强人,主人家唤作邓云,主嫂乃是诸大娘。邝金龙就说明来意,那邓云,诸大娘也是有义气的,又和邝,沙两位团练八拜之交,就讨过一辆车子,教卢俊义躺稳,二人亲自送出庄来,卢员外自是千恩万谢。
邝金龙就来相陪两个督头喝酒,饮无三杯,两督头就起身来要去勾当,邝金龙又来劝,崔成就道:“不敢枉私,差事完时,还有这心,但饮不迟。”邝金龙劝不住,只得唤了壮丁前来,挨家挨户也问。挨到晌午,问遍庄里,也无半个说话的。两个督头正没寻思处。忽听得庄外人马嘶叫,却是一个将军,引了五百多骑,押送着卢俊义,邝金龙见了大惊,却不曾见邓云、诸大娘两个。
两个督头出来见过,原来大名府梁中书又差大营里军官前来追拿。为首的军官正是副牌军周谨。周谨趾高气扬,好不威风。邝金龙就请进庄里饮酒,周谨哪里肯来,又要将酒出庄来劳军,周谨只是不肯,就要行。三回两次来拖延不得,邝金龙大怒,擎出金顶狼牙棒来,喝道:“偏我庄里的酒藏著毒药”却单马直奔卢俊义来,沙摩海见了,也擎出那口九环截头大砍刀,向人群喝道:“兄弟们不就这里发作,更待何时。”那归正庄里也聚集着三四百壮丁,时常操练,见两个团练发令,都拿出凶器,大喝一声,就来和官军死并。周谨来护持卢俊义时,早被沙摩海接住厮杀,护持卢俊义的军健那当得起邝金龙勇猛,狼牙棒到处打翻了两三个,都一哄而散。崔成鲍松正没理会处,人群里早转出那两个夫妻英雄来,正是邓云、诸大娘。他两个护着卢俊义一道投山东来,却是要去卢员外泰安州的产业躲避,走未多远,遭周谨官军来追,只得撇了卢俊义,一路赶回来搬救兵。三对就人群里厮杀,邝金龙早扶起卢俊义进庄里,安排亲信人照看,又提棒来助战。那庄丁虽也有些本事,怎抵得上官军勇猛,早有些不支,又有村妇寻爹觅爷价喊,渐渐退到庄里。那三个领头的却打不过这四个一发来战,周谨战沙摩海,平分秋色,崔成战邓云也是旗鼓相当,诸大娘日月双刀虎虎生威,鲍松也堪堪抵住,那边邝金龙又来,那三人心里胆寒,正要退却。忽见得远处一彪军杀来,约有千人,领头的将军好不威猛,看那人时,有首《西江月》单表,道是:
长躯七尺上下,一部络腮胡须。面圆耳大唇鼻高,正是英雄风貌。
铁甲征尘金斧,银盔杀气白袍。急先锋本叫索超,义薄云天英豪。
来人正是大名府正牌军急先锋索超,去那庄前,执定金蘸斧,大喝一声:“何人敢抗拒天兵?”
周谨见了援军,便停下手中军器,来禀过索超,索超大怒,挺马来战,邝金龙接着,他如何是对手,战不二十合,早遮拦不住,拨马就走,索超追来,那千余军马就围定规整庄,沙摩海又战,有十几合,被索超手起斧落,把那杆大刀刀口崩缺了半边,沙摩海大惊,不敢恋战,邓云,诸大娘两个双双来步战索超,又有二十合,索超提起马头,那马四蹄抬起,早踏上邓云胳膊,二人吃惊不小,拖了军器就走,官军遮拦不住,被他四人杀出重围,投山东去了,索超也不追赶,于庄里搜出卢俊义来,解赴大名府。
再说浪子燕青,出来射了几只鸟雀,就见庄上来了许多公人,又来军马,他没有军器,并不敢出来,就在树林里挨了一天,直后来看到一员猛将前来,战败了四个庄里为头的,又把卢俊义绑走,不由得大哭起来,眼泪抛珠撒豆也样。兀自寻思道:“若不去梁山泊报与宋公明得知,叫他来救,却不是我误了主人性命?”当时取路,行得一夜,天明正自饥渴不忍,见两个人从前面走来。
不叫这两个人来,如何见得大闹北京城,英雄复翻身。正是,大将生来勇气豪,不避刀斧救樊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下回:众好汉大闹北京城猛都监齐援大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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