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皇,穿骨枪手到了。”
紧随阿偈身后垂手站立的人,正是一袭黑衣的穿骨枪手。
“龙皇。”面对龙凰帮的绝对领导人,穿骨枪手的气势很自觉得都收了起来,语气里只剩下恭敬。
“听说你最近清闲的很。”坐在桌边悠闲喝茶的人状似随意的对来人说道,但是随意里散发出来的压力却让人无法呼吸,“我把那八个人给你是为了辅助你,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偷懒。”
龙皇训话,穿骨枪手垂手站立,安静地听着,倒是一旁的阿偈先不干了,“龙皇,您别听溪苏乱嚼舌根。”
茶杯放在桌面上有轻微的碰撞声,龙皇拿眼角瞥一眼阿偈,那边很识趣地收了声。“空穴来风,事出有因。阿偈,你可别护短。”
“好了。今天叫你来可不是来闲聊的。这些资料你拿去,除了这个牵线的人,你最好把他的上家摸清楚,尽快给我消息。最近江湖很不太平啊,怕是有人要趁机兴风作浪。”
龙凰岭,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两个地方。其中的龙岭正是龙凰帮自古以来的总部所在。龙岭傲立于群山之中,一面峭壁,三面环山,地形复杂,常常设有陷阱。岭下有大片的缓坡,依照五行八卦栽种的竹林仿若迷宫一般有去无回,古往今来,圈死了不知多少亡魂。尽管岭上景色绝美,养育了最珍惜的动植物,生长着许多名贵中草药,但是碍于迷之竹林和龙凰帮的威慑,人们渐渐不再靠近这里,久而久之,便成了所有人心中不言而喻的禁地。
天崖——龙岭之颠。
这是世界之颠。
凛冽的风在呼啸,连那棵几百年的古树似乎都跟着微微晃了两晃,龙皇独自一人迎风而立,目光深远望着那个方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刚刚阿偈已经叫了龙皇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凰后叫我来请您——该用早饭了。”
天崖面对着正北,东边那里隐隐现出光芒。日出。
“你说,她现在过得好吗?”说着,龙皇在阿偈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叹了口气,很少能见到这样颓然无力的龙皇,原来是思念自己的女儿了。
“回龙皇——阿偈不知。”
许是阿偈太过生硬的回答将他拉回了现实。是啊,十六年了,谁知道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好与不好。已经过去十六年了?都这么久了吗……父亲这个身份果然还是不适合自己呢,还是专心做我的龙皇比较好。
“穿骨枪手最近表现到底如何。”
“很好。不过有些案子确实不用他亲自动手,手下的人完全可以代劳。”
“你就惯吧。”说着,龙皇凌厉的眼神扫过阿偈,对方冷不丁一阵颤抖。“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短。你手底下的人,谁都说不得个不字。溪苏也是个有手段的孩子,你也舍不得夸半个字。”
“溪苏总是争强好胜。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好争的,谁上位不是为龙凰帮出力。我就是欣赏穿骨枪手,生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成败已了然于胸。”自己手底下的人,只能自己骂,这是阿偈的原则。
“那是因为穿骨枪手是你带出来的孩子。”龙皇不屑的嗤鼻,倒不是看不起穿骨枪手的实力,只是因为觉得阿偈像护小崽一样的行为很可笑。“从今天开始,穿骨枪手直归我手下,他的训练不用你再插手。这也是为了他好。”
阿偈听了,虽是不情愿,却只能点头称是。
“对了,之前让你查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没有。这些年我一刻不停地追查他们,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那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半点消息都没有。”
“看来当年给他的打击还不够大。他还有余力隐藏自己的踪迹,说不定正在哪个角落里养精蓄锐。”
“对了,龙皇,八年前的那场事故,似乎有人很感兴趣。”
“知道是谁插了一脚吗。”
“不好说。但是我觉得是自己人。”
“是吗……”
十六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是龙凰帮有史以来最动荡的一年,虽然他保住了龙凰帮的根基,却痛失爱女,除此之外,他还折损了一员大将。当年的蚀心断臂之痛,堂堂龙皇怎么可能就此忍了。那个想要造反的帮派,虽然被阿偈打的七零八落,可是跑掉的首领,确实是个隐患,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死灰复燃,再回来大闹一场。虽然当时整个社会都跟着两帮之争动荡不稳,大小事故频发,但是八年后,在早已平息下混乱的安稳社会,有间个人名义的科学研究所发生了严重的火灾,这件事在当时的影响很不好,并且一直让龙皇耿耿于怀。
思索良久,睿智的眼神里有几分明了,自己手下人的脾气秉性龙皇最是了解,到底是谁在背着自己调查帮内的过往,他也猜得出大概。阿偈追查骷髅头这么多年都没有收获,如果有人感兴趣,那么换一个人来查,或许能有些突破也说不定。
65栋,晌午。
姮姹收拾好随身的包包,正打算回家,却被仇龙叫住,“Eleven,你知道moon去哪了吗。”
“呼伦贝尔。她今天凌晨两点十分的飞机已经飞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想问为什么你不知道吧?”姮姹停在玄关处换鞋,毫不留情地揭露仇龙的本意。“她说,如果你不问,最好就不告诉你她去哪了。呼伦贝尔有moon最美好的回忆,但是她不想和旁的人分享。happy,我知道你关心她,但是谁都有自己的秘密。还有,那边有大批的狼群出没,以moon痴迷狼的程度来看,估计她得多停几天才回来。你不用担心她。”
“今天都6号了,她这一走谁知道要耽误几天,那丫头不用上学吗。”姮姹走后,傅天舟若有所思。
“你知道,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狼学家。”
“你就不怕她让狼给叼走,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Moon了解狼性,不会吃它的亏。”
赍琪最喜欢的动物是狼,从骨子里疯狂的崇拜,她的书柜里几乎全是有关狼与狼性的书籍,百看不厌。其中也有科学研究的图书,对狼的行为和思想有一些介绍,但赍琪总是觉得书上的东西太浅薄,不够立体,所以经常跑去深山草原观察狼的生活习性。傅天舟一直在想,一旦有机会去极峰,赍琪会不会首先想到雪狼?
连着四天,没有任何赍琪的消息,手机总是不在服务区,傅天舟有些沉不住气了,哪知仇龙却还是一副闲淡的样子,半点也不急躁。
“我说,都四天了,happy,四天了啊!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我们去找她吧!”
“你去哪找?呼伦贝尔那么大,等你翻一个遍,早到年底了。”
“Happy,我怎么觉得好像moon死了都不关你事?”以前还觉得仇龙遇事冷静是个长处,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一个大活人连着几天没有消息他居然还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真是欠扁!
仇龙忙着编程,还有几步就可以完成这组程序了,到时候把Destroy-kiss植入程序,就算完成了。这组程序,是仇龙准备送给赍琪的。这次赍琪走的不声不响,即使仇龙表现得再冷静,心里也是急的。所以他连熬几个通宵,赶着做出这个系统。到时候做成信号发生源,让赍琪带在身边,就再也不怕找不到她了。
忙里偷闲喘口气,说道,“她能照顾好自己。这些年野外生存的知识她积攒下不少,而且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山了,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像moon这种纯净的人,是天都要佑的,她能出什么岔子?我只要保证没有人故意伤害她就可以了。”
四天后。大雨。
两个男孩放学,打车回来,车子刚刚停稳,傅天舟忙着付钱,仇龙只偏头扫了一眼黑漆漆的房子,在电闪雷鸣下悠悠开口,“Moon回来了。”
“啊?”
赍琪的房间房门虚掩,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形趴在床上,衣服没换,被子也没有盖,细听下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细小的鼾,地上一团深色的东西堆着靠在床边。
“她睡了,我们先走吧。”声音很轻,是傅天舟。
“不行。”仇龙的语气强硬,反手摸到开关打开灯,屋里瞬间的明亮让人有些不适应。“她这样休息不好,容易着凉。”
床上的人本就睡得不踏实,觉察到附近有人,警惕地睁开眼,看清是谁后转而又变得懒散,起身,“你们回来了。”
“这里面是你这次的战利品?”傅天舟捡起床脚的背包,一脸期待地望着赍琪。女孩点点头,傅天舟赶忙打开来看。
照片已经洗了出来,地上洋洋洒洒摆了一片。“你的狼相集已经攒了很多了,还要再加几本吗?”
仇龙捡起那些照片,一张张快速略过,停在一张照片上。看了一会,关切地望向赍琪,“你受伤了?”
“呃……”没有回答,赍琪下意识地收起双腿,抱起胳膊。
照片上是几只小狼,角度很奇怪,大面积是杂草和树干,小狼只在照片的角落上,还是很模糊的影子。如果不是摄影的人出了什么意外,照片上不会是这样混乱的状况。
霸道地抓过故意躲避的人,掳起袖筒,就看到几块大大小小的淤青,照这个情况估计,赍琪身上也好不到哪去。仇龙有些心疼,抬脚轻踹一下傅天舟,“Green,去拿化淤的药膏。”
赍琪说,她看到一窝刚出窝晒太阳的小狼崽,一个个肉嘟嘟的很可爱,就想拍几张,当时只顾着看那几只小崽子,脚下踩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仇龙一边听着,一边细心给赍琪擦药,揉起来的力度刚刚好,既不会太疼,又不会起不到化瘀的作用。
“幸好没有太大的伤口,也没伤到骨头。你就不能小心点。下次不去了不行吗。”
知道仇龙关心自己,可是赍琪更了解自己不会学乖,朝着傅天舟调皮地吐舌头,没有答应仇龙的小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