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欢颜窝在房间里搜集资料准备比赛。好朋友方奈良一得知欢颜回来的消息,就赶到欢颜居住的小屋来了。奈良是天津人,有一种北方女孩的爽朗,大大咧咧的性格跟欢颜完全不同,很难想像她们竟然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欢颜,不要再研究那劳什子流行趋势啦,这一季的流行几个词就能概括啦:印花、牛仔、褶皱、撕剪装饰,就这么简单。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吧。”奈良把欢颜从电脑前面拉开,几乎留着口水说道。
“你可是模特,保持身材!”欢颜无奈地说,却还是被奈良拉着出了门。
“让sizezero见鬼去吧!”奈良潇洒地挥挥手,意志坚定地拉着欢颜朝一个湘菜馆杀去。虽然她是个模特,而且是小有名气的模特,但是她实在太喜欢吃了,让她节食她宁愿放弃模特的工作。还好她怎么吃也不会胖,但是要说骨瘦如材的地步她也永远无法达到。
路上欢颜说起在布拉格遇到蓝珏和伊朵的事,奈良又打电话把她们给约了出来。
欢颜很高兴再次见到蓝珏和伊朵。四个女人在餐厅的一角边吃边聊天。蓝珏和奈良都很能说,嘻嘻哈哈中气氛相当活跃。
聊天中,蓝珏苦着一张脸说起她和伊朵被派到三亚去采访设计大赛,明天就要出发了。
“你们也去,那太好了,奈良也去,有你们在我就不紧张了。”欢颜开心地说。
“跟你们一起是挺让人开心的啦,可是我们报社那位穿Prada的女魔头也去,唉。。。”蓝珏夸张地叹了口气。
“跟她工作是很辛苦的。”奈良同情地看着她们两个。见到欢颜不解的目光,奈良解释道:“她们说的女魔头就是runway杂志的主编王薇薇。上次我帮她们杂志拍的大片被她批评地体无完肤,还好她只是不满意摄影师,要是不满意我那我在时尚界就别想混了。”
“她的影响力这么大啊?”欢颜瞪着大眼睛问道。
“可不是!每个品牌都抢着巴结她。每季的衣服还没正式发布就会送到她的面前供她挑选,大家都希望在runway杂志上能够得到推荐。如果哪位模特或者服装设计师得罪她那真是不想混了。”奈良以夸张的表情说道。
“话说回来,她是这次新秀大赛的主评委哦。”蓝珏说。
“呼!”欢颜吓得跌倒在椅子上。
“欢颜,她们吓你呢。其实主编虽然凶了一些,但是人是挺好的。”伊朵安慰欢颜。
“欢颜,你要赢啊!我们的品牌就等着你一炮而红呢!”蓝珏拉着欢颜的手臂,满怀希望地说道。
欢颜笑着点点头,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凌欢颜,你不是在布拉格吗?”
欢颜转过头,吃惊地看到陆荻扶着醉醺醺的尹光夏站在那边。陆荻是欢颜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光夏的同事和朋友。
“你们怎么在这里?”欢颜有些结巴地问道。
“光夏心情不好,非拉着我出来喝酒,哈,你看他终于喝醉了。”陆荻把光夏扶到欢颜旁边的沙发上,抹了抹汗,又拍了拍光夏:“光夏,你看是谁啊?是欢颜哪!”
欢颜看着光夏红红的脸,想往里缩一缩,却被光夏一把抓住胳膊。他眯着眼睛,眼神迷离地看了看欢颜,然后一头栽到她的怀里。
欢颜手忙脚乱地扶正他,却见他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但是一只手仍死死地抓着她的袖子。没办法,饭是吃不成了,欢颜无奈地对着姐妹们说抱歉,然后和陆荻架着尹光夏先回去。
直到把光夏搬上chuang,他抓着欢颜袖子的手还是没有放松。欢颜只能柔声诱哄他:“光夏,我不会走的,你先放开手我去帮你倒杯水好不好?”光夏这才咕哝着松了手。欢颜拉了拉快要被扯碎的袖子,站起身。睡梦中的光夏抿着嘴唇,眉头紧缩,面容憔悴而又疲惫。
欢颜的眼泪滴了下来,她转过身,有些踉跄地走出了门。站在门外的陆荻叫住了她。
“欢颜,你不留下来照顾他吗?”陆荻问。
“他不爱我,我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爱,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呢?难道只是口头上说说那就是爱吗?也许光夏曾经伤害过你,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爱上你了。在你消失的半年里,他发了疯地找你。欢颜,你还不明白吗?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你们互相爱着却又互相伤害。”
“你别说了!我已经放弃了,就不能再重新拾起。当初的离开,固然是因为蔡妩真的话,我不能接受他只是因为爷爷的安排才跟我结婚。但是后来我想想,那也只是个借口。其实我是没有勇气再待在他的身边了。不断的自我否定与怀疑,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欢颜支离破碎的声音如雨水般不断地下坠下坠,直到堕入无尽的虚无。
“要得到光夏的心是那么难,但是一旦得到,就是全心的对待与付出。欢颜,你就不能相信自己一次吗?相信自己值得这样的爱,相信自己值得光夏全心全意地对待?”
欢颜没有再吱声,她的脑子里被陆荻搅得一团混乱。光夏爱自己,这可能吗?陆荻说要相信自己,难道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自己过吗?她承认在与光夏的关系中她一直比较自卑,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聪明冷静,在哈佛法学院时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回国后年纪轻轻就成为麦克哈顿律师事务所最年轻的合伙人。而自己呢,总是惊慌失措、思维混乱,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欢颜怀着失落的心情回到了住处。她没有开灯,脱了鞋子坐到窗台上,窗外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是一种沉沉的黑。欢颜心底涌起的绝望,渐渐淹没了每一寸肌肤;远远近近的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烦躁而斑驳。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这么难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