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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谁是谁的谁

欢颜还纠结在自己理不清楚的情绪里的时候,已经被奈良拉着奔赴三亚了。

“我心情不好,我不想参加比赛了。”欢颜中途打了退堂鼓。彼时她正坐在开往三亚的飞机上,奈良在她旁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飞机上提供的牛肉盖交饭。

“凌欢颜,你想后悔的话除非现在从飞机上跳下去!”奈良从午餐中抬起头来,杀气腾腾地说。

欢颜缩了缩头,停止自己不切实际的空想,开始认真地翻她的设计练习本。奈良用眼角瞄了欢颜一眼,偷偷地笑了。她知道对于欢颜来说坚持做一件事情太难了,她有无数奇奇怪怪的理由说服自己放弃,但是只要在她犹豫不觉的时候及时给她一个坚定的鼓励或威吓,她就能坚持下去了。

从三亚凤凰机场出发,欢颜和奈良坐车前往比赛举办地亚龙湾。下午四点左右,两个人到达下榻的酒店。大赛组委会安排的房间位于一栋别墅的一楼,房间有很大的落地窗户,窗外可以看到一片以木栅栏围着的草地,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一直穿过草地,道路的尽头是往海滩上延伸的几级台阶。草地跟沙滩的交接处种着一棵棵高大的椰子树,树下的灌木丛上鲜红的花开着正艳。视野穿过椰子树林可以看到洁白的沙滩和淡蓝色的大海。

欢颜和奈良穿着印花的吊带长裙走出了房间,来到海滩上。亚龙湾的空气新鲜而干净,夹杂着清浅的咸味。此时正是黄昏,海天之间的光线柔和而怀旧,绚丽的晚霞在海面上投下斑斓的倒影,海水透明地可以看到下面的沙子,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海边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欢颜提着鞋子在海滩上使劲地踩着脚印,奈良在旁边提着裙子踩着海浪,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着闹着。

王薇薇和尹光夏从远处的海滩上慢慢走了过来。光夏听陆荻说起欢颜要参加设计比赛的事情,借口度假也到亚龙湾来了。他下榻到欢颜住的酒店,方便到时候给欢颜加油。刚才他出房间想去找欢颜,却在门口遇到了住在对面房间的王薇薇。年初光夏受聘担任runway杂志的法律顾问,身为杂志主编的王薇薇当然对他相当熟。

“尹律师怎么在这里?”王薇薇掩饰不住的惊讶,一手扶着门把,一手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问,动作具有某种抒情意味。

“我来度假,王主编也来度假么?”遇见了熟人光夏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公式化地问候道。

“我哪有尹律师这么好的兴致呀,这次是为工作来的。”王薇薇精致的脸庞带着合体的笑容说道。

“哦,那不打扰你工作,我先告辞了。”光夏欠了欠身,转身就要走。

“尹律师,稍等。”王薇薇叫住了光夏。

一年前王薇薇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初次见到尹光夏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作为runway的编辑,她阅人无数,不管是长得超帅或者个性很酷的男人,她都见过不少,但是她从来没有心动过,直到遇见了尹光夏。她喜欢他如罗马雕塑般俊美古典的五官,它们完美和谐地构筑了一张英俊的脸。他沉稳冷静,好像游离于所有事情之外的冷漠也让她心动不已。他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在他为runway担任法律顾问的半年里,她更是被他的聪明和勤奋折服。无论是美国那些数目庞大的判例还是中国浩如烟海的法条,他都能信手拈来。她当然知道他毕业于哈佛法学院,专业难不倒他,但是他回国才一年多的时间,却已经在国内积累起丰富的人脉,这才是更不容易的事。而且所有麻烦的问题他都能举重若轻、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仿佛天生就能给别人带来安全感。王薇薇彻底陷入了对尹光夏的单恋,但是之前他已经结婚,她当然不可能采取什么行动,不过听说他的妻子已经离开了她,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机会来了呢。而且他们竟然能在三亚相遇,这也许是上帝安排的缘分吧。这样想着,王薇薇走上前,微笑着说道:“这次runway杂志有幸主办三亚国际服装设计师新秀大赛,我想占用尹律师一点时间,咨询些合约方面的问题,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听到新秀大赛几个字,光夏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也许他可以帮欢颜打听一些大赛的内幕消息,这样想着,他点了点头。

光夏没有想到会在海滩上遇到欢颜。他很远听见了欢颜的笑声,然后他的眼睛就离不开那个拎着裙角玩得不亦乐乎的丫头了。太久的时间没有看到欢颜笑得这么开心了。当她笑得这么无忧无虑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天真的孩子气,让他的嘴角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上翘。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不屑于她的单纯,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却发现她的单纯与美好就像清冽的生命之泉,再也离不开了。也许是见过太多丑陋的现实,也许是对自己的要求太过严苛,他渐渐发现自己只有在面对欢颜的时候,才能真正放松下来,享受生活的平淡与美好。

王薇薇见光夏突然停了下来,含笑注视着某个方向,眼神里是浓浓的宠溺。她惊艳于他嘴角那抹罕见的笑容,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好看的。不过他怎么会突然微笑呢?王薇薇顺着光夏的眼光看过去,欢颜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并肩站着的光夏和王薇薇。

时间在此刻放慢了脚步,一切都如慢镜头般,包括欢颜迟滞的思维。当欢颜醒过神来的时候,她拉起奈良飞快地沿着沙滩往前跑。

等跑出了很远,欢颜才停了下来。“欢颜,你不用看到光夏就逃吧。”奈良拎着裙角,气喘吁吁地说。“还有刚才我们应该去跟王薇薇打个招呼的,这样跑开很不礼貌啊,要知道她可是这次大赛的主评审!”

“王薇薇?”欢颜疑惑地看向奈良。

“就是站在光夏旁边的那个女人啊。”奈良说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了起来,“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

欢颜以前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她和光夏在街头遇见,如果那时他的身边有了陪伴的女子,那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云淡风轻地微笑、打招呼,然后优雅地转身走开,可是现在看来她的反应有些过度了。愤怒、背叛、哀伤、恨意、嫉妒,这些浓烈的情感此时纠结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整个人在燃烧的火焰和刺骨的冰冻中跌宕沉浮。

奈良握住了欢颜颤抖的双手,担心地看着她,问:“欢颜你还好吗?”

欢颜抽出手,晃了晃头,挤出一丝笑,转身跑进了海浪中。

“怎么样呢?又怎么样呢?”欢颜拍打着浪花,语无伦次地对着大海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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