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被摔昏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苏醒过来,他感到双腿一阵阵剧痛,估计是骨折了,抬头看看,只能从坑口看到一小块星空,这么高,最少也有两层楼的高度,摸摸身后的石壁,光滑笔直,别说自己已经摔伤了,就是手脚健全也不可能出去啊。陈虎强忍着疼痛冲着坑口大喊:“三哥!三哥!救救我!”他声嘶力竭地喊了好久都没有回音,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孤独感侵袭着他,莫非张致恒扔下自己跑了?不可能啊;或者他还没睡醒?也不能啊;难道……
一阵凄苦的哭声飘进陈虎的耳朵,他的心狂跳着,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一定是墓主的幽灵!难道张致恒已经遭了幽灵的毒手!陈虎惊恐地拍打着自己的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光亮,可是头上的安全帽早已不知滚到哪里去了,矿灯也已经摔坏了。
哭声越来越近,一个女人的哭声,忧郁、哀伤、怨毒,恐惧紧紧地包裹着陈虎,他使劲堵住耳朵,但是不管用,那声音似乎具有很强的穿透力,直刺脑髓。忽然,他看到正前方隐约有一星灯光,摇曳跳跃着,像一盏烛火。陈虎已经忘记身处何处,那一点灯火对他无异于茫茫大海之中的指路灯塔。他忍着腿上的剧痛努力向着那点火光爬去,不知何时哭声停了,借着昏黄的灯光,他隐约看到一扇石门。石门微启,那石门里面似乎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诱惑着陈虎奋力支起身子,向那石门伸出满是污垢的右手。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及石门的一霎,眼前的一切,灯光、石门全都消失了!陈虎重新陷入黑暗,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和愈来愈强烈的绝望感吞噬着他,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的他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张致恒没有找到陈虎,但他捡到了陈虎的安全帽,既然人不在周围就有可能还活着,只是安全帽都丢了,看来他的境况不妙啊。想到这里张致恒更加小心了。他把火把和钢管收罗到一起,用坑口垂下来的绳子捆起来,自己背包里插了一支火把,在地上立了一只点燃的火把,手里拿一支泛光灯,刺眼的灯光照亮了自己周围的一小片地方。张致恒环顾四周,身后是一堵石壁,完全是人工雕琢的巨大青石,从地面向上略微有些坡度,渐渐收缩到灯光所及之外,石壁表面刻有许多凸凹不平的图案,但由于年代久远色彩脱落,有些石壁表面已经剥落,所以看不出这些图案的指示和涵义。张致恒沿着石壁向前走了一段,发现这些图案在不断地重复着,大约每隔七八米的距离就会出现同样的画面,虽然看不出图案的端倪,但从其笔画的走势和规模上看一定在重复!张致恒心里隐隐感觉好像与什么地方很相似,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一边想一边继续沿石壁向前走。石壁上的图案就这样循环往复地变化着,张致恒的目光呆呆的,心里在不停地琢磨着。戴着面具实在太憋气了,下来多长时间了?总有半个钟头了吧?是不是该出去透透气了?一想到面具,张致恒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惊异地发现,身后数十米远处跳跃着一团火焰,那团火旁边石壁上垂下两条黑乎乎的绳子,其中一条还捆着一捆长长短短的木棒和管子,那不是坑口吗!“妈的,又是幻术!”张致恒心里恨恨地咒骂着。
张致恒曾专门研习过幻术,幻术主要是通过一定的特殊方式使人产生幻觉、无意识行为等现象。至幻的手段有很多种,按使用方法和效果可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最粗浅的方法,就是通过药物、声音、图形、特殊环境等方法刺激人的嗅觉、听觉和视觉,这种方法没有特指性,任何正常人接触到这类幻术都会产生幻觉,不过这种幻觉是浅层反应,外界环境变化、他人警醒或自我意志都可以从幻觉之中迅速回到现实。这种幻觉并不神秘,比如海市蜃楼就是自然环境造就的幻象,再如有些容易引起错觉的图形,我们经过集中注意力也可以产生幻觉等等。第二层就是催眠术,被催眠的人,其意识往往处于半清醒状态,可与实施催眠者进行问答式对话,但主导权在实施者手中,被催眠者也不容易从催眠状态自我苏醒过来,这是中度反应的幻觉,这种幻术并非人人可用,需要经过专门学习和训练。第三层是最古老神秘的幻术,巫蛊!没有任何科学的解释,但它却真实存在。巫蛊是中国特有的幻术,在中国历史上自秦汉时期就有记载。随着时代的进步,巫蛊已经渐渐失传,但是仍然有一些蛊术在中国西南部大山深处的少数民族村寨里秘密流传着。巫蛊之术起源于远古,包括诅咒、射偶、毒蛊等很多种。关于巫蛊,张致恒也是仅有耳闻,从未亲眼见识过,只知道那是一种神秘可怕的巫术,和它比其他幻术就像儿童玩具一样简单可笑。
接连不断的幻觉让张致恒停了下来,他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之前的计划。随陈虎来以前,他已经做好了通盘计划。根据陈虎的描述和以往的经验,他断定红寨附近的奇怪山包就是一座丘墓,巨大的圆弧拱顶,墓室里定有数十根石柱支撑,并以这些石柱为点划分若干功能区,机关不会太多,但由于地上部分体积庞大,地下恐怕比较深,所以墓室内空气质量很差,而且这种结构的古墓经过岁月磨蚀早已变得岌岌可危,为此他特意嘱咐陈虎准备木桩和钢管,以备支撑墓室内容易垮塌的部分。但是现在看来,他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就是幻术。
第一次幻觉毫无疑问是由于至幻气体通过呼吸系统进入大脑而产生的,第二次幻觉显然是由石壁图案诱发的。避免出现幻觉并不难,问题是,后面还会有更吊诡的幻术等着我吗?张致恒想到这里不由得向坑口看了看,是不是先出去想清楚再进来呢?坑口似乎有些变化,自己立在地上的火把已经烧尽了,垂下绳子的坑口泛着微微光亮。张致恒几步跑过去,一捆钢管和火把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抬头看看,坑口那片星空已经淡化得快要消失了。难道已经天亮了?张致恒伸手摸摸已烧成灰烬的火把,冰凉。但是自己刚刚才看到这只熊熊燃烧的火把,然后想了一些问题,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这火把就烧完了?连灰都是冰凉的?难道又是幻觉?
张致恒使劲睁了睁眼,火把确实烧尽了;掐了自己一把,很疼;扽一扽绳子,很真实。他看看头顶的坑口,一咬牙沿着绳子爬了上去,到坑口用力一撑跃出墓室。天色已经大亮,草叶子上挂着大颗大颗的露珠,一阵风吹过,露珠沿着叶片颤动着滚落草丛深处。张致恒疑惑地看着这一切,摘下防毒面具,深深吸一口气,大自然的清晨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