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致恒确实累了,躺在厚厚的草甸上看着几朵漂浮在蓝天的白云,不一会儿就发出轻微鼾声。陈虎没有丝毫睡意,那道石门像潘多拉魔盒的似地诱惑着他,看看手表,现在还不到十六点,等天黑透了至少要四个小时,难道这亮堂堂的四小时就这样睡过去?再看看熟睡中的张致恒,陈虎动了杀机,心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干掉他,有一转念,进入墓里边还用的着他,等开了棺椁再动手不迟,自己还是趁天亮试着打开石门吧。
陈虎打定主意,一跃跳进坑内。陈虎也是盗墓高手,真要开墓门了反而冷静下来了,先仔细观察墓门,看得出这是用一整块青石打造的一道石门,没有门框,旁边就是石壁,看样子也是用同样的石材建造的。门缝仿佛一条细线,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陈虎戴了一副薄薄的手套,拿着一只小刷子轻轻地把墓门上的灰土清扫干净。墓门上没有雕刻任何文字、图案,只是右侧凹进去一块,形成一个小石槽,把手放进去恰好可以当做门拉手。陈虎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只用了一成力气,石门纹丝不动,也没有任何暗器、机关被触动。他又用足力气拉门,石门仍然没有动。陈虎心想,一定是由于古墓年代久远,而且石门本身十分沉重,所以难以开启,不如等张致恒醒来一起用力。但转念一想还想再试试。他又重新把石门周围细细查看一番,当他蹲下观察石门底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贴地门缝和门外地面之间有一道槛,略高出门缝大约一厘米,顺着这道槛延伸到门轴位置,发现门轴似乎和地面也有接缝。看样子,这个门轴不像真正的门轴,是一个假象,它和石门是一体的,只是在石门左首刻出这样一条凸出的形状,让人误认为是门轴而已。想到这里,陈虎一阵狂喜,不再用力拉门把手了,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推那扇石门,可是那石门仍然像焊死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陈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丧气的他一屁股坐地上,忽然觉得尾椎骨被什么东西硌得很疼,“哪里来的石块,真他妈倒霉!”陈虎呲牙咧嘴地向身后摸索着,摸到一块硬物,但不像石头,用力一掀,竟然没有掀起来。陈虎转身细看,坑底泥土中鼓起一小块,拨开土露出一个略凸出石壁表面的六角形棱台,巴掌大小。陈虎轻轻地按了按,那棱台似乎有些松动,他又用力按了一下,只听“咯噔”一声,那块棱台被按下去了,紧接着就听到石壁下面咯棱棱的响起来,陈虎头皮一麻,心里说,糟了,触动机关了,赶忙往坑外爬,可是他越着急越爬不出去,反而把坑边的土刨下来不少。过了一小会儿,坑里没有动静了,也没有任何暗器出现,陈虎放心了,又到墓门前看了看,他发现门底缝隙似乎略有变化,试着推了推,墓门好像有些松动。陈虎吸了一口气,用力向前推,伴随着粗涩的摩擦声那道墓门竟然一点点挪动了!陈虎心里一高兴,胳膊上的力气更大了,他喘了口气,再看看脚下,门槛离门缝已经有四五厘米的距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坑内光线不足,已经看不清脚底下的情况了。陈虎跳出坑外,从背包里找出一顶安全帽戴在头上,拧开帽檐上的强力矿灯,一道雪亮的白光射出老远,直没入黑黢黢的草丛深处。看看仍在酣睡的张致恒,陈虎打定主意先进墓室看看再回来喊他。
陈虎纵身跳进坑内,看看石门,站稳身子,使出全身力气奋力一推,那石门又前进了一截,接着轰隆一声,千斤重的石门竟直直地沉入地下,陈虎双手一空,猛的被闪进一个黑呼呼的巨洞,一声惨叫从洞中传出撕裂了满天星斗下的静谧夜空。
张致恒被陈虎的叫声惊醒了。他揉着眼睛看看四周,发现陈虎不见了,借着月光看见他的背包张着口,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陈虎,陈虎!”张致恒喊了几声,没有回应。看来这小子一定先进墓室了,他想。
张致恒走到坑口,一个黑呼呼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他心里一紧,赶快戴上安全帽,拧亮矿灯,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支强光电筒,背上背包下到坑里。原来那块石门已经不知去向,眼前是一个窄门洞,一束强光照进去竟然看不到底,白亮亮的光束射出数十米就被黑暗吞没了。向下照也是如此,张致恒从背包里抽出一根燃烧棒,打着后用力向前抛出去,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几秒钟后落在远处的一团黑暗之中,孤零零地闪耀着跳动的光芒。张致恒目测一下,果然不出自己的预料,墓底离地面总有二三层楼的高度,看来陈虎已经从这里失足摔下去了,还不知他的死活。张致恒略微思考片刻,转身跳出坑来,找到陈虎准备好的几根木桩,用开山斧劈成大小匀称的十几根短棒,在每根短棒头上捆扎一块浸透煤油的棉布。张致恒又找出一根短绳,把这些简陋的火把捆扎起来,正当他准备重进墓室的时候,忽然隐约听到背后响起一阵幽咽的哭声,张致恒浑身一震,仿佛黑漆漆的夜色里到处都泛着诡异的怪眼在盯着他看,他强作镇定,把僵硬的身子慢慢扭过去,看到了让他头皮发炸的一幕:陈虎自己从坑口爬出来了,最诡异的是,一下午的功夫他的头发全白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张致恒,像一只猫似地弓在地上,似笑非笑地咧开大嘴,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一步步向他逼近!
冷汗渗进了张致恒的眼角,辣得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迫近眼前的陈虎突然消失了,坑口空荡荡的,一阵强劲的夜风吹得野草纷纷倒伏一侧,发出刷刷的声音,那幽幽的哭声又从四周慢慢泛起,充斥满耳。张致恒忽然意识到什么,拔腿向远离坑口的开阔地奔去,随着心脏的激烈跳动,耳朵里的呜咽声渐渐低落直至平息。这是典型的幻听,张致恒心想,出现幻觉的诱因是什么呢?现在不好判断,但是必须试一试。他找出两只棉球塞进耳朵,又戴上防毒面具,头上顶着安全帽,矿灯照得雪亮,手里拎着一只高压电棍,准备停当之后又缓缓地向坑口走过去。他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捕捉周围的一切变化。一只走到坑口,安全无事,探头看看黑洞洞的坑口,仍然像谜一样敞开待人揭破。他试着把耳朵里的棉球取出来,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除了夜风呼啸和自己心跳的声音就再没有一丝生气了,看来幻觉不是透过耳朵传播的。张致恒又把面具摘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好漫长的等待啊,看看表却只过了五分钟,又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劳力士潜水型腕表,分针向前移动了两格。张致恒心头忽然一凛,自己何曾戴过劳力士腕表!刚才压根就没有戴表啊!一身冷汗哗的冒出来,赶紧戴上防毒面具,再抬胳膊一看,手腕上空空如也。
张致恒断定这墓室里的空气含有迷幻剂,陈虎听到的那个诡异传说也应该是人们的幻听。想到这里,心里的恐惧消减了一大半。心里有了底就不慌乱了。他从容地检查了探墓的行装,背好背包,把捆好的火把仍进墓室,用剩下的木桩在坑口外布置了一个牢固的地桩,在地桩上牢牢地固定了两根登山绳,先用一根绳子把钢管全都慢慢放下去,接着把第二根绳子的另一头在自己腰间系好,然后把自己慢慢地放进墓室。张致恒两脚蹬着石壁,一点一点沿绳子下滑,坑口的星空越来越远,最后紧缩成一方小孔,自己已经被一片黑暗包围了。下滑了大概有七八米的样子就触到地面了,张致恒解开绳子,用电筒四处照着,脚下平整干爽,身边的墙壁很像天然生成的岩壁,略呈弧形,但他并不知道这个圆弧有多大,正前方仍然是一片黑暗,光柱射不出无米就被黑暗吞没了!那捆火把就在旁边地面上躺在,钢管散落一地。张致恒向旁边的地面上照着,想试着找到陈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