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如同一个焚烧的大火球,似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空气中无所不见的水汽,在烈火的炙烤中发出毛骨悚然的低吟。看似炎热干燥的无限荒原,却诡秘得透着一丝阴凉,身驻其中却是无与伦比的寒冷,仿佛就连思维都无以为继。
再往北去,风景依旧,,无数奇异的植物点缀其中,有的高大,甚至横挂天空。有的矮小,甚至微不可见。
那一望无际的荒泽平原却无任何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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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苍茫,是谓寰宇。
地有四方,是谓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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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之北者,冥已!北冥有荒泽,不见生灵;荒泽随风而起,随风而落,昼则为之曰荒原,夜则为之曰海泽。
有一灵物,夜伏于海,昼出荒原,其名为鲲鹏!
垂天展翼,遮盖风云,嘁声滚滚,逍遥于天地间。
其时,有一眼眸自九天而来,对嗷天的鲲鹏细细观之,其形逍遥却似悲悯,那动作却是充满了人性的悲伤。
人性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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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轻响在这寂静的书房中显得尤为震撼,庄严猛地被惊醒,茫然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神采。看着脚边的线装书,轻轻皱眉,顿了一会,才缓缓得弯下身,清脆的骨响声自他的身体里传来,就仿佛久不上油的机械,还在疲劳的工作着。
站这里有多久了?又睡着了?
庄严微微愣神,拾起地上的书。摇头四顾,这书房更像是书阁,高大的棚顶离地最少有五六米高,密密麻麻的书架,让人有些目不暇接。更离谱的是,整座房里都没有一张座椅。
他苦笑,常听闻河南区有座嵩山少林寺,其内有座藏经阁,除了佛学经书之外亦有绝世神功秘籍,号称藏经万卷。
那神奇的藏经阁到底是否藏经万卷,庄严不得而知,不过他知道,就自家这座书房却最少有十万卷的藏书,准确的说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册。
一册不多,一册不少,凭借久远的记忆,庄严对这书房就像是自己的卧室一样熟悉。
东面是杂学,西面是道学,南面是佛学,北面是儒学。中央...
一一环顾,庄严望向中央的书架露出奇怪的表情,中央,居然是神学!
当然,书房里并非所有的书架都是满的,东面数第二排七层,第六排三至十二层。西面数第五排四至八层,南面的第把排至十三排,中央的五六七三层,俱是空的。
庄严有些恍惚,他没想到那记忆里对这书房的熟悉却是细致到了绝顶。闭上眼,踱步而行,竟是数十步内没有碰到一个书架,随着记忆越清晰,仿佛一座三维的书房凭空显现在脑中,委实让人惊奇无比。
不由轻叹,这该是多喜欢的一个地方,竟做到了如此?
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手中的书籍,见其白线封边,纸张仿若新出,若论古雅,也只有那提名略显一二。但他知道,这是确确实实的古籍!
翻过书页,逍遥游三字跃然纸上,仿佛又化作那一双眼眸,又见到了那飞翔的鲲鹏,是那么细致,犹如最为精致的画卷,就连它的鳞羽都阡陌可见。
人性的悲伤?
摇摇头,想把这荒诞的思想甩出脑外,只是个梦而已,看书看乏了而已,走神了而已。
种种的而已只是为了否决那人性的悲伤?或许吧。庄严不知道,也不会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谁又想到他庄严昨日还在宁城,今日却化作翩翩少年身在唐朝的长安呢?
就算他已经与那庞大的记忆融为一体,又怎么样呢?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少年而已,那就做少年该做的事。
想起来了,不管怎么样,咱也是**了吧,咳咳,不,应该是小贵族党?咳咳...
于是,他大摆着八字步,昂首挺胸,像是出巡的将军,实质却是小人得势一样渐渐远去,那《逍遥游》却被摆在书架之上,观其前一本,其名曰《庄子书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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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窗,月明星稀。二月天的风还带着一丝寒意,咬在庄严的耳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人的精神头也足了。他裹了裹衬衣,骄傲的抬起头。
“阿福!阿福!”
“二老爷,二老爷,怎么了,怎么了?”房门被推开,一个青衣小厮提着斗大的灯笼,一脚刚迈进门槛,就低呼了起来。灯笼伸到跟前,映照着少年苍白的脸,只见其猛地挑了挑眉毛,指着睡眼朦胧的阿福笑骂道,“好个阿福,二老爷我挑灯夜读,你却在一旁偷懒,教你的《大学》背完了没?”
一听少爷要考校功课,阿福的小脸顿时垮了,“二老爷,阿福真不是读书的料,一见那斗大的字就头疼,您行行好就放了我吧。”放下灯笼的阿福,对着少年长辑一礼。
“呦~还知道还礼了,不错不错,那句话怎么说得来?嗯,孺子可教。”
“二老爷~”面对油盐不进的少年,阿福的眼神幽怨得像是弃妇一般。
许是火候够了,少年眼眸一转,轻声咳了一声,“几更了?”阿福突然一激灵,像是明白了,眼神微眯,望着骄傲的少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哼哼,嗯,原来如此。”
“啰嗦,真要罚你抄背《大学》吗”少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颇有些恼羞成怒得叫嚣。
“四更了,我的二老爷~”
“四更了,啊...”
窗外,天好似微微朦胧了,透着一点点光亮,书房外俱是一片片的花海,庄严指着其中问道,“那是什么花?”
阿福点着灯笼照了半天,才看清了,头也不回得说道,“那是茶花,二老爷。”
“曼陀罗吗...你给我说说,还有什么。”
“好嘞,二老爷看,那含苞待放的是春兰,还有那开尽的是梅花,那露花蕊的却是马蹄莲了。这还是二月,要是三月,四月海棠,荷花,樱草都该开了,啧啧,那时才叫好看呢。”
“哎呦,阿福,不错呦,懂得挺多呢?”
“嘻嘻,哪里哪里,二老爷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这些花啊都是大老爷喜欢的。”
“哦,大哥啊,再给我说说,那个是什么...”
“那个啊,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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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即将隐去,两个少年坐在窗边,指着花园中或开放的或未开放的,大放厥词,评头论足,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
整一个少年不知惆怅,却未想天边红日渐生,当空明月渐去,晨露弥漫,仙气缭绕,好一副天赐美景,却是在两人嗤嗤欢笑中睡去。
得失之间,舍得之间,错过与得到真的这么分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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