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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銮境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老人要带我去的地方。黑洞路上,老人说那里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是最美的殿宇,那里汇聚来自星河各方的翘楚,他们都各自拥有无与伦比的强悍。而现在的我处于一个桃花源般静谧的仙境里,自由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当时,老人带领我从黑洞出来的瞬间,我只听见老人惊讶的念了一句,燎原星炎,我就昏死过去了。

当我睁开眼睛,我已经躺在一张柔软舒服的床上,但是全身的痉挛还是爬满了每个穴位,隐隐作痛。

我环顾四周,看见和煦的阳光在干净的屋子里跳舞,屋子摆设简陋,所有家具都用青竹编织而成,而家具除了床之外也只有一张椅子一张茶几,杯具都是砍下竹节雕刻而成,屋顶悬挂着一盏橙色的油灯。风轻轻抚过,我听见了万銮齐动的银铃声。干净明亮的竹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麝香。

你醒啦?岚落端着用青竹编织的盆进来问我。

那时,我仿佛看见了你,珉。一笑,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下袅袅婷婷的身段犹如西子扶水般柔弱。

请问姑娘,这是哪里?

这里是銮境,森林深处的一隅平原。

我挣扎要起床,因为老人告诉过我,我必须要见一个人,这是我回来的使命,而我即将要见的人将颠覆我的命运。

你躺好啦,你伤得很重,不要乱动,岚落轻轻按住我的肩膀,眼带笑意的说,等你好了,陪我去看星星。

然后,我看到一个老妪走进来,对岚落说,落,你帮我摘点紫灵回来,我亲自帮他敷药。岚落应了一声,是,奶奶,端起盆子出去了。

老妪躬身拄着拐杖来到床前,我看着她,我知道,在这里我的心网看不穿任何东西,现在的我比森林任何一只动物都弱,我感到这里压迫性的念力。老妪一步一步走近,瘦骨如柴的身躯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她,额骨突起,皱巴巴的面容仿佛嶙峋重叠的山丘。

老妪拄着拐杖,仿佛是一个踉跄,老妪跪倒在床前,说,皇,请你快点好起来,请你务必挽救众人的命运……

我听到了风吹銮动的声音,银铃般清脆悦耳,响彻心谷。

后来,我听岚落说,她自小在奶奶的襁褓中长大,她自小就困在这个这座天然的牢笼中。岚落还说,奶奶说,我在这里,是为了遇见你,她总是说,你是个谜一样的人,会为我的命运带来曙光。小时候,我告诉奶奶,我不想见你,我不想长大,然后,我就长大了,最后我在銮叫声中背了你回来。当我抱你回到奶奶面前时,她念念有词的说,星辰的轨迹,年轮的车辙,终将断迹,浩瀚无垠,终归于无,欢迎你,英俊的皇。

这隅只要风吹草动就会响起银铃般清脆欢笑的平原,就是我接下来疗伤的日子,也是命运之轮转动,星辰归途的起点。

我问岚落,为什么要我陪她看星星。她说,一个人的天空会很孤单。我看到了月华落在她清秀的脸上,渐渐模糊,仿佛淡薄的雾气萦绕开来。于是,我抬头仰望经过光年穿梭而来的星光。

岚落,若果我不能为你的命运带来曙光,你会恨我吗?我希望这是一个永远也没有答案的问题,可是,我却问了。

我不知道。岚落肘压膝盖托起粉红的腮,不经意间给了我最满意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最盼望的是每次宙游,在那里我可以看见很多同年的人,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耍,我可以和他们说话,我是按照我的意愿去表达的,不是按照神的旨意。

我跑去问奶奶,为什么这个森林万物要按照那个被人推崇为神的人的旨意去生存着?奶奶盘腿坐在葵蒲上打坐,红色的火光照耀在她脸上,犹如鬼魅乱舞。亲爱的皇,从这里遥望过去,透过几亿光阴,你能看到你一颗湛蓝的水球,那里有你最珍贵的记忆。奶奶用手杖凭空画出六芒七星阵,嘴里念念有词,咒语驱星,七星汇聚,银河汹涌澎湃。奶奶用手杖轻点滚滚银河,宛如沧海取栗却精准无比一样,说,尊敬的皇,看,这里就是你的故居。我看见了地球以指向北斗七星的轴线为轴高速旋转,上面的人日坐八万里。尊敬的皇,一切都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随着星转斗移,你的故居正以千钧之势飞逝,这里一日水球一年。

我仿佛看到了珉在我面前从一个黑发少女变成两鬓斑驳的耄耋老妪,我犹如他们给我的称谓一样,和皇一样可耻,眼睁睁看着尘世生死轮回。

活跃的红光投下灰暗的阴影,我的灵魂躲在阴影里孤单抽泣。

岚落说,躲在黑暗里看星星的人,就是读懂她的人,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否是我记忆的差错。

这里浩大的夙风,这里强势的念力,这里诡异的统治,都是老人口中的王国一角吗?当我依旧生活在水球的温床里,鹤骨仙风的老人不止一次在夜晚降临,他的出现每次都打破温馨的画面,我有点讨厌却发自内心对他感到尊敬和畏惧,那种震撼人心的威力,混沌中有着千丝万缕的默默关心,我无法抗拒。老人每次都是轻移凌步,***我的脸庞,说,皇,你长大了,我很欣慰。然而,对于星宿,他却一直守口如瓶,仿佛一个使者坚守历史压在他肩上的使命。现在他又在那里了呢?

桀,你又是一个人看星星了,岚落诘责我说,掀起青纱裙坐在玄雨石上,胸脯随着呼吸均匀起伏。

与高大衫木平齐的玄雨石,是这座森林里遥望星星的最佳地点。玄雨石散发出岩石质地的淡淡柔光,具有驱赶丛林野兽的功能,这就是为什么奶奶为什么在这里落脚的原因之一。玄雨石不远处有小溪流水,清澈甘甜,小溪边缘果树众多,四季如春却总是硕果累累。这里的世外桃源都被环绕在奶奶的天罗地网——夙风结界当中。我知道当时就是这个夙风结界感应到我,把我接到竹屋。当然,銮声是另外一道不为人知的机密,繁杂冗长的细红线以星宿为基点连接成的一个天罗奇阵。

奶奶,为什么你要布下如此庞杂的奇阵呢,难道有坏人吗?岚落仰头,天真的望着奶奶问,时隔多年,奶奶的回答却依旧清晰地荡漾在耳边,落,这里是星宿归途的起点,我们要守候属于我们的信仰。

我伫立在玄雨石顶端,遥望无边无垠的森林,风吹过树林沙沙的声音,像是风与叶子的低低絮语。星辰高挂,却已经面目全非,即使我苦苦寻觅,却再也认不出熟悉的四象,看不到美丽的心月狐。

唯一不变的是如墨的苍穹,腾出华丽的舞台犹如铺开浓黑的宣纸,展现神秘的星辰划破长夜的绚丽轨迹。

苍穹下,结界之内。结界边缘灌木丛生,杂草高度如人,且剧毒无比,动辄死于非命。进一层,是奶奶精心挑选的果林,层层围绕却错落有致,宛如天星异阵,若非熟悉心术算术者,闯入必死无疑。然而,精心挑选出来的果子,不仅清甜可口而且还具有增强功力治愈伤者之力,可谓天上蟠桃。第三层,小桥流水,流莺飘荡复参差,一如洞外神界。八间竹屋

坐落在结界正中央,其中七间按苍龙七宿编排,我们住在最中央的第八间。

苍穹下,结界之外。杉木遮天蔽日,杂草郁郁葱葱,毒蛇恶蛛遍布整个森林,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勇闯这片森林自称强者的人,通通有进无回丢尸荒野。驱使众多强者前来的原因是,这片被诸多强者用鲜血滋润的后来被称作无限林的森林深处,栖息着无数世人梦寐以求的魄灵,它们强大的力量能颠覆一个星球甚至一个星系的朝政。阴森可怖的森林,现已被列为禁区,只能在指定的开放时日才能结队捕捉魄灵。这就是世外桃源銮境,结界之外的萧杀。

桀,你的名字真漂亮,岚落坐在冰凉的玄雨石上,仰望星辰说。

岚落,想听一个关于王的故事吗?

嗯。

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到天地刚从混沌中分离。不久就出现一个楼兰王国,王国有个英勇善战所向披靡的将军,他征服千万土地,桀骜不驯。可是,他爱上了王的女人,触犯了王,是的,他最后就是血泊在自己爱的人的尖利匕首下的。临死前,他写了一个字,桀,愤指王的暴戾和王国的灭亡。从此,人民就解释桀为嗜杀残暴的意思。

也就是这样,我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纪念那个将军为情写下的封笔。

桀,你有温柔的微笑,我不怕。

月出星隐,庞大的玄月,仿佛触手可及的巨大吴钩悬挂在玄雨石上空,月光融融,婆娑而下,我宁愿是一个平凡的农家孩童,享受此刻花前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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