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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降生

加洛斯觉得自己几乎要散架了。

为了来到外界,他真是几乎拼小命了,而母亲也由于剧烈的疼痛不断发出惨叫,但却也用尽全力地坚持着,身体不住地颤抖,沾满汗滴的手都快把床单要抓破了。周围的妇女们忙得满头大汗,一个医疗师正不断地释放灵力,抑制女子灵魂力量的流逝,另一个则一边帮她止血,一边协助胎儿出生。还有一个在不断地鼓励并且指导她,还细心地为她檫去汗水。

终于在最后的一次全力挣扎中,加洛斯感到一阵的全身舒畅,母亲也已是脸色发白,精疲力竭躺在床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周围的人则同时欢呼起来。一名医疗师为女子清理伤口,然后盖上被单。另一名医疗师熟练地用毛巾为新生儿檫去身上的粘液和血迹,并用襁褓把他包裹起来,对着女子欣喜地高喊:“恭喜乔伊斯小姐,是男孩!”

加洛斯觉得鼻子的粘液还未完全除去,鼻子一痒,一个喷嚏就打出来,然后就看到那接生婆满脸的鼻水以及错愕的表情,实在滑稽得可以,于是就哈哈大笑起来,稚嫩的笑声让所有人都喜上眉梢。

接生婆中了加洛斯的鼻涕攻击,不怒反喜,大笑着地向刚刚正式成为母亲的乔伊斯说:“哇,乔伊斯小姐,他笑了,一个婴儿刚出生就笑了!好兆头啊!将来他一定不同凡响!”

这时门外也进来了两位心急如焚的老人,一位身穿黑袍,另一位则身穿布衣,正是汤玛斯?姬天和迪克?云剑。汤玛斯从接生婆手上小心翼翼地抱过婴儿。看着健康的胎儿,他那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完全舒展开来,长吁一口气。他一直在为十个月前女子受的那一剑惶惶不安,如今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而迪克接过婴儿仔细看了看后,乐呵呵地对女子说:“乔伊斯,这孩子真像你啊,都是长得那么的俊俏。”

乔伊斯虚弱的脸微微一红,笑这说:“迪老真是风趣,这才刚出生的孩子,哪里看得出俊不俊,只要他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加洛斯看着这两个老头子,心里一阵纳闷。他们的声音加洛斯都听过,似乎是母亲很熟悉的人。但现在看表情都不像是爷爷,因为如果是爷爷,一般都会有一种自豪的表情,而他们的脸上都只是普通的欣慰。他努力地抬起头四周一看,没有发现青年男子,也就是说,他的父亲并不在这里。他心里不禁一阵气恼:这爸爸怎么搞的,连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竟然都不在,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加洛斯像宝贝一样被传来传去,大家看着他都一阵赞叹,不住地向刚刚成为母亲的乔伊斯道喜。听着众人对自己孩子的赞美,乔伊斯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痛了。最后,加洛斯终于传回到母亲手中。他看着眼前女子的那绝美而疲惫的容颜,不禁一阵心疼。而当他对上母亲那温柔的眼神后,如同触电一般,他那一直缺少母爱的心完全被征服了。

“这个是我的妈妈,我也有妈妈了!”他内心狂喜,巨大的幸福感瞬间淹没了他,真实得让他难以想象。这一刻,他终于情难自禁,泪流满面。

而同一时间,几滴液体滴在他的脸上,滑到他的嘴里,那是苦涩的咸。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脸上是迷人的微笑,可是眼泪却无法遏制地从她的眼眶里奔涌而出。这一刻,他从母亲的眼神中,读到了悲伤。是的,那是包含着委屈、寂寞、无奈的悲伤,被掩盖在幸福的微笑之下,但那纯净的瞳孔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她温柔却紧紧地抱住了加洛斯,双臂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可见她的内心此刻是何等的激动。

加洛斯很想为她拭去泪水,可他的手太短,只能在空中挥舞;他也很想给予母亲安慰,可他只能发出咿呀呀的叫声。他的心似乎在滴血,却只有默默地问:“妈妈,你为什么如此悲伤?”

“乔儿,你为孩子想好名字了吗?”汤玛斯微笑着问乔伊斯,在他眼中,乔伊斯只是喜极而泣,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乔伊斯抬起头,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她檫去脸上的泪水,轻轻地说:“我很早就跟……他……商量过了,就叫加洛斯。”

加洛斯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却听清楚了这个发音,顿时明白到,自己的名字居然没有变化,这也太巧了,不禁“呀”地叫了一声。

“呵呵,孩子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呢。”迪克溺爱地摸了摸加洛斯那柔软的头发,逗了逗他的小脸,“这个名字也不错。嗯,加上姓,就是加洛斯……”

“加洛斯?银月。他跟乔儿姓就好了。”汤玛斯突然插话打断了他,还微微地咳嗽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迪克一愣,顿时醒悟了过来,讪笑了一下,急忙转换话题,“啊哈,那个……今天的天气不错啊……嗯,加洛斯?银月,好听!乔伊斯,今天你可要好好补一补,我已经让露丝准备好菜肴了。”

迪克刚才几乎脱口而出姓,必然会引起他人对乔伊斯的身份的怀疑。乔伊斯的天机瞳王妃身份是绝对不能被别的人知道的。虽然王妃出逃这件事在将近一年前已经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讨论热点,但毕竟知道王妃容貌的人不多,而且在这个被称为灵域的世界里,现在天机瞳国的国土辽阔,要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最重要的是乔伊斯王妃精通幻术,能够轻易伪装自己,所以至今王宫里仍然没有得到王妃的下落。在这个似乎比较偏僻的云杉村里,王妃的身份就是一名外来的普通天使,丈夫也是天使,不过“在那次与抢匪激斗中死去”,汤玛斯则是他们的管家,他们现在住在迪克家中。

也就是说,除了汤玛斯与迪克以外,理论上是不会有别的人确切知道,王妃居然隐居在这么一个小村庄里。

这时,汤玛斯走到乔伊斯身边,眼中满是慈爱和不舍。但他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他说:“乔儿,我现在要离开了,你们要好好保重。看到你们母子平安,我也心满意足了。”

乔伊斯急忙问道:“汤老,为什么这么急?再晚一点不可以吗?”

汤玛斯轻轻地摇摇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乔伊斯的长发,如同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摸了摸加洛斯嫩嫩的脸,淡淡地微笑着说:“不散筵席只是水中月帕,再迟些不也是要分开么?当时与云杉村的村民约定好,等胎儿出生后我便要离开,现在要履行约定了。只是以后就要辛苦你把加洛斯抚养成人了。”

乔伊斯难过地哭泣起来,对于她来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把汤玛斯当成了父亲。自己与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他对自己却是有养育和教导之恩。如今却要分开,怎能不伤感?

汤玛斯从身上取出一枚精致的戒指。戒指上面雕刻着繁奥的微小符号与花纹,中央镶嵌着一颗紫色的宝石,闪闪发亮。整枚戒指造工精良,形状优美,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他把戒指戴到女子的左手无名指上,“这枚紫灵戒,就当做我送给你喜得贵子的贺礼,也给你留作纪念。如果受到攻击,可以用灵力激发它,它就会凝聚出一面灵力盾保护你。不过用一次就要等重新它吸收灵力才能使用。所以要在关键时刻才使用它。”

“那……那您……要去哪里?”乔伊斯已是泣不成音,此刻她仿佛不再是高贵的王妃或者是当时以一敌十的强大的银翼天使,只是一名软弱的普通女子。

“也许是雪莺城吧……如果可以的话……”汤玛斯沉思了一会儿,略有些怅然地说,“你知道吗?那是你姐姐的故乡……”然后他很快而果断地转过身来,走到老友迪克身边,真诚地说:“乔儿就拜托你了,希望你好好照顾她们母子。”

“放心,交给我,不会有事的。”迪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看老友,点头说道。

汤玛斯再也没有回头,大步地向门外走去,门外的风吹拂起他的长袍,他的身材显得有些萧索。一阵蓝光闪过,伴随着蓝色大鸟的一声嘶鸣,黑袍老者化作一道蓝光疾速离去,留下了仍在不断流泪中的乔伊斯,面容凝重的迪克,一直默不作声的几个医疗师,还有一头雾水看着他们的加洛斯。

迪克安慰好乔伊斯,又吩咐医疗师好好照顾她后,也转身出了门外。当他看到附近没有人时,抬起右手打开手掌,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居然是刚才汤玛斯经过他的时候隐秘地递给他的。上面写着:迪克,千万不能让苍月泪落到王族或着幻翼凌天盟任何一方的手里!还有,尽量不要让这里的人知道,婴儿有天机瞳的力量!

迪克把纸条仔细地撕成很小的碎片,在风中随手一扬,纸碎就随风飘散,纷纷洒洒,飘向未知的远方。

“风,起了啊!”迪克看着纸碎飘远的方向,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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