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隐约感觉有人在碰我的脸,或者说是在“煽”我的脸。睁开眼睛,一个黑糊糊的椭圆形东西在我的眼前,定睛一看,一个近三十五岁的男性,黝黑的脸庞,圆圆的小眼睛,肥大的鼻子,厚厚的嘴唇,下额有些前凸,面部从侧面看,成了一个“L”形状,不成比例的五官有些古怪,头发和胡须还长反了。不过多亏这短短的“胡须”,不然我还以为遇见狗熊了呢。
就是他煽了我的脸,少将站在他身后,招呼着我该执行任务了。狗熊牢骚道“我们带着他,不是个累赘?让他留在这里看飞机吧。”
“飞机不用看,他留在这里也不安全,毕竟这是我的任务。”孙少将说着。她的任务是从鲁城学院里选拔人员去军区,显然这任务还没有完成,少将不过是在执行任务中执行另一个任务。
这时我注意到少将身后还有一人,背对着我们坐着,闻少将说话,他转过脸来,执着童声道:“都听少将的吧。”此人比少将还矮一些,黄色皮肤,留着短发,头部的留海三寸来长,浓密的眉毛下有着清澈的眼神,高昂的鼻梁两侧颧骨略微凸现,细嫩的皮肤上只有少许稀疏的胡须,是一个有棱角的美少年,美中不足是他的两眼之间的距离略微过大,与其余标致的五官有些不协调。从身高、声音、相貌上来看,此人应该未满16岁。
少将向我介绍,原来“狗熊”叫崔宇彪,“少年”叫乔一迪,正是我们等待着一起执行任务的战士。人员到齐马上出发。
前面已经提到,骥魏盆地周围有着连绵的环形山,而环形山的一端有个较长的峡谷,通过峡谷,我们可以步行进入骥魏。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任务才刚刚开始。从少将与彪子和一迪的谈话中得知,这是一次营救任务,难度不可预计,民主党高层领导亲临此地实地考察,期望将这里建立一个基地,让骥魏成为北方民主党在南方的一个据点,不幸被当地和平党特务陷害,被困骥魏。我听着像是个我们的领导被对方绑架了的事情,任务相当棘手。
夕阳西下,明月高悬,我们穿过峡谷,进入骥魏,正如我们在飞机上看到的一样,这里几乎没有路,灌木、乔木和各种草高高低低的疯狂生长,每走一步,都要先压倒一片草地,在高度机械化的今天,能有这样的感觉也是一种幸事。
彪子充分发挥了他“狗熊”的本质,手、脚、肩、背并用,在前方帮我们开路,少将在彪子之后,一迪走在我们四人的最后,边走边用一个高压金属瓶向我们走过的路上周期性的做着记号,显然他们拥有最普通的野战经验。
“啊!”一声,我转过身来,发现身前的少将被倒吊在空中离地约2.5米的位置,并且还在不断向上升,我们打亮手中的探照灯仔细一看,面前一颗参天大树,树干部分直径约有7米,我们周围有它散落下的藤条,全树成血红色,少将就是被藤条缠住了左腿,被不断的向上吊起。向上望去,看不到树梢,见到此树,我庆幸我们低空飞行时没有撞上它。思考间,孙少将又被升上1米多。
少将没有了平日的霸气,慌张的四肢乱蹬。我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在感叹树的挺拔,右手边的探照灯四处乱转,彪子侦查这是否是人所布置的陷阱。其实我明白,这是极为罕见的“血树”,与猪笼草有着相同的特点,它依靠枝叶上的气孔寻觅活物的气味,利用血色藤条捕食动物,凭借树茎顶部的强大腐蚀液来分解动物,从而吸取动物的体液和养分,一般都是自然生长的,没有人种植,所以也不可能是和平党所布下的陷阱。
正思考中,左边一个黑影跳起,跳上树干,两步便到了与少将同一高度,原来是一迪,方才看清时,他又跳到了捆绑着孙少将的藤条上,抓住藤条的同时,血色藤条也趋向性的开始缠住一迪,不过显然一迪比藤条快的多,右手挥舞一把匕首,轻轻一下,两人就随着藤条的断裂而落了下来。见两人安然无恙,我们才安心了许多,用探照灯仔细一看,四周都是“罕见”的“血树”。传闻“树有生,草有影,诡计(鬼骥)十步有陷阱”说的估计就是这种树。
少将又一次着陆后,谨慎了许多,我告诉她,这是“血树”。小丫头满意的点点头,从工具箱内拿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膏状物质涂抹在袖口和裤腿上,并吩咐我们都涂抹上。我接过瓶子一看,主要成分苯炳胺等有机物,带有弱碱性,。
继续行军两个小时,我们都已不知道自己在哪,开始有些急躁,但是只有我急躁,他们三个有经验的战士仍旧稳重的前进,我不停的看着手表。想看看让我急躁的时间然后继续急躁下去,不小心碰到表身的一个按键,表盘时刻忽然没有了,表中央出现了四个纵型排列的小红点,东南方向还有个红色小箭头。
指南针?这东西在骥魏有何用?骥魏可是有强磁场的。闪存脑中搜索记忆,想起这块表是大学临行前最后一次去“维洛博士”家,他送我的,并告诉我好好学习,珍惜时间,这东西没准以后有用。
拿探照灯对着表仔细一看,隐约有几个绿色的字同时浮现在表身::红外接受状态。原来这是个红外线发射/接收器。这四个红点就是我们,而箭头的意思,是否意味着东南方向有红外线发出?
骥魏里血树众多,能发出红外线物种估计都被它们吃了,我们就向这个方向走吧。听了我的建议,少将不解的问我:“哪里来的方向感?”
五
我谎说:“直觉。”说完我们四个都笑了,这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不过我的“直觉”确实帮了我们,行走不过10分钟,看见两个士兵无奈的坐在一颗“血树”下,然而表上却显示着秘密麻麻红点,两士兵见到我们,均站起来向孙少将鞠躬。并报告少将:需要救援的人被身后的这颗“血树”给吃了,现在不知死活。我们向上望望,都是茂密的黑红色藤条,其余什么都看不清,“彪子”看看“一迪”说:“我不去,没等我上去,就也成了盘中餐。”也彪子给少将说,“要不我把树拔了?估计有点费劲。小伙子,你来吧!”他转身看看我。说话间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到你展现身手的时刻了。”彪子狗熊般的吼道。
我倒是没有理会,第一反应就是找地方躲雨。少将问两个士兵“常委被拉上去多长时间了?“答:两个小时。”常委被和平党袭击了么?”答:没有。“你们在骥魏看到人烟了么?答:没有。
“那就把树砍断吧,这么大的树,这么猛的雷,常委的安全是个问题。任务已从绑架性质降级为被困性质。”她自言自语到。
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其实就是一把斧子或者一个锯子的事情,不过行军很少带这些的,看着孙少将将自己的“左手食指”的第一关节卸下,从“手指”中冒出了刺眼的蓝光,光线比较短,犹如火焰一般。她靠近这颗黑红的“血树”,用“食指”指向树干,绕着跑了两圈,“行了。”彪子一抹脸上的雨水,示意大家让开点,他向这颗“血树”发起了冲锋,彪悍的身躯在茂盛的杂草丛中飞快的冲刺,每一步都带起些许杂草,当他用肩部撞击树干时,我们能感觉到地面也有些抖动。
“别撞了,这棵树倒下去,危险很大。”少将说。
没错,由于树林密度太大,周围也有许多血树,如果没有控制好方向,那我们营救的对象无疑是又入虎口;另外最直接的危险就是,树木倒下时刻,营救对象类似于做自由落体,这和逼迫别人跳楼没什么分别。
少将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些,她用机械臂的光刀来切割,并且让彪子从一边扶着这颗血树,我们其余四人扶着树的另一边,保持树干的平衡,两分钟后,树干被割断了,我们轻轻的将树干按照规划好的位置放下,一迪迅速的跑去解救人员。
我也终于见到了刚才表盘上的那些小红点。扫视一圈,都是清一色的男兵,加上我们,有60来人,孙少将奔到一个士兵旁,问“假目者大人呢?”
“我在这。”闻声望去,一个国脸,四十岁的男性坐在这颗被我们割断的树干上,一迪站在旁边,走进一看,这男性脸上不是很光洁,有些许的坑和包,眼镜不大,头发成地中海型,长的有些滑稽。他右腿伸直,左腿半蜷着,坐在树干上,趾高气昂的道“小孙表现的不错,来的很及时么,让我们虎口脱险,大家给她鼓鼓掌。”话是好话,古怪的语气让每个人都听得出他的用意。
孙少将跪下,低着头说“属下救援来迟,请常委用军法处置。”
假目者大人冷笑一下,不理她。“大家靠树休息,雨停后准备行军。”
藤条取来烧火不错,藤条和枝叶肥硕丰满,火燃起来旺盛又持久,但是彪子和一迪就不来烤火,怎么劝都不来,两人远远的蹲在地上,望着火焰发呆。
少将和我坐在火焰前,衣服慢慢被烘干,感觉身上暖阳阳的,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是由于刚才上司的讽刺缘故。我摸着口袋里的徽章,心想:假目者?这是第三个了,铁面者,风雨者。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人。
……
约深夜三点左右,下了两个小时的暴雨终于停了,假目者下令撤出骥魏。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刚才的暴雨,让我们来时所做的白色记号都消失了。想这记号喷剂是军队所用,应该是防雨水,甚至防酸雨的,如今都被这里的雨水洗净,或许这里的雨水是碱性的,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大量血树需要分泌酸性腐蚀液,而地面的水就成碱性了,从而雨水成碱性,骥魏不愧被称为“鬼骥”什么都与外界不同。
“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打着救援的旗号来度假么?”假目者咆哮道,“现在不知道怎么走了吧?也不知道谁在救援谁。”
的确,记号消失后,我们也难以找到来时的路,看着少将委屈、憋屈、郁闷、崩溃的表情,我想是我显身手的时候了。每步我走过的路,“闪存脑”都会自动记录下来,犹如录视频一样。换句话说,就是我带了个“摄像机”,这可比向植物上做记号要可靠的多。
“跟我走吧”我对着大家说。
“信你的直觉?”彪子冷笑着,我没有理他,几米外的假目者听了我的话后,眼前一亮,下令让我带路。而他的眼神更让我一身冷汗,这仿佛是看穿了,识破了某各诡计的眼神。
到大峡谷时,大家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穿过峡谷,竟然发现峡谷中有一条沟,“咦?有一条沟?”一个战士惊奇的喊道。
来时可不曾看到,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竟然出现了一条宽十几米的沟?走近一瞧,原来是影子,我抬头一望,峡谷顶端架着一个八、九米宽的吊桥,这个“沟”就是由于月光照射在吊桥上而形成的。
有吊桥,说明至少山上是有人烟的。
六
穿过峡谷,豁然开朗,已到黎明时刻,稍稍有些疲倦了,几架战斗机停落在我们飞机旁边,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如何在强磁场的影响下找到这里的。领头的战士询问假目者大人情况,显然假目者就在他面前啊?果然,假目者将起训斥一番,上了飞机,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到达了版图东北方向的涪水军区,原来军区在山上,而机场在地下,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独到想法。
一行人分别做电梯直登山顶军区,少将与我、彪子、一迪在一起,她对我的直觉表示怀疑,于是开门见山的说:“你是不是有闪存脑?”我愣住了,没敢说话,“你是不是认识吴常委?算了,你是不是姓薛?”她接着说。几个问题让我应接不暇,大吃一惊。
我点头“是的。”
“喔……”一迪、少将和彪子异口同声的惊讶喊道。
电梯到达山顶,已不见其余战士的踪影,一经询问,原来我们进入的是娱乐休息区。几十亩场地上,有环形的水泥人行道,人行道上闪着霓虹灯,四周有几家酒吧、健身房、植物园等,我们的电梯出口就在娱乐区的一个角上。
环顾四周,人行道上人很少,离我们最近的霓虹灯下,蹲着一个50岁左右中年人,留着不超过一寸的平头,眼睛突出,颧骨突出,抽着烟,精神状态有些萎靡,上身穿蓝色军装,下身穿牛仔裤,衣服都不太干净。他见我们到来,站起身,原来与少将差不多高度,朝我们走来,这时看到他瓜子型的脸,显然是长的太突出了,呈“T”字型,脸也有些略长,嘴唇上方胡须浓密,下方的胡须稀疏,显然是偶尔刮胡须,却不记得刮上部的。
“那个老太婆活着回来了?”没等我们说话,他就先发话了。
“司徒老爹,是啊。”少将面带微笑的回答。
“魍魉委员好”一迪与彪子立正敬礼。
哪里有老太婆啊?我们去执行任务,除了少将,就没有见到女性啊。说的是暗号?
“你好。”我礼貌的对魍魉委员笑笑。
“还是老爹你下令及时,我们晚去几个小时,就来不及了。”少将看看我,指着我对魍魉委员说“这是……”
“呵呵,小伙子,来做个测验。”魍魉委员打断了少将的话,乐呵呵的望着我,掏出一个万花筒样的管状给我。示意我从一端向万花筒里面看。
我闭上左眼,右眼贴着管状物,向里面看,里面有个螺旋状的圈,在不停的旋转。
“你注意看哦……”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碰我,我转过身,睁开双眼,想把那个万花筒拿下来,却发现那个万花筒怎么也拿不下来了,它插入我的眼睛,从管体伸出来4个机械臂,吸附在我的脸上。
“啊!”我痛苦的叫着,我的左眼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少将双眼发着绿色的光,红色的头发掉落在地上,原来是假发,恶狠狠的看着我,左手变成一把利剑向我刺来。我尝试躲开,但是右眼上的那个东西放出电流,让我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啊……”我昏了过去。
……
“敬辰,敬辰,你没事儿吧?”
意识慢慢清晰,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赶快伸手摸了下眼睛,还在。
“呵呵,眼睛睁开就知道在不在了么。”魍魉委员继续抽着烟,“看来头脑不好,你怎么找的人啊?”
“老爹你怀疑我的判断力?”孙少将总是管这个男人叫老爹,但是两人年龄和关系又不太像父女。
想起刚才的事情,我有些胆怯,坐起身,蜷缩在床头。
“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啊?”魍魉委员看着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老爹和你开玩笑呢,别怕,男人点,给我长点面子啊。”孙少将拍拍我肩膀,又把万花筒拿到我面前。
我有点害怕,向后躲,想想他们说的话,又鼓起勇气,把万花筒拿过来,看看侧面,写着“魍魉之梦”。
“他姓薛,叫薛敬辰,是‘铁面者’薛红军的儿子。”少将向魍魉委员介绍我。
魍魉委员的脸色突然大变,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大量了我一下,又挤出点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几年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你父亲还好么?”
我有些难过,没回答。少将也有些不纳闷:“老爹你不记得了?三年前泥石流,铁面者不幸去世了啊。”
看看四周,房间内很清洁,应该是有机器人经常打扫,床的侧面是落地窗,有着较好的光线,窗子边上有几株植物。床的另一边是书柜,书柜旁边则有两缸一模一样的鱼,这两缸鱼让我想起了“维洛博士”。
“这个叫做魍魉之梦,是老爹的专项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