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瞬间化为泡影,田大壮别提有多沮丧,他意志消沉的坐在驾驶舱内。大长老看这东西还是用不了,也没了耐心拂袖而去。元淼得知猪油不行,一定要一种叫“器油”的东西面前这个怪模样的东西才能开动,看元淼不理睬他,自己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掏出绣花针和绷子开始绣花。山顶阳光和煦,这时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适宜的时辰。田大壮让自己消沉了大半小时,马上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战斗机都有了,汽油还会远吗?
田大壮安慰着自己,钻出机舱,走到元淼旁边。元淼绣的是一个小香囊,半个巴掌大小,看着精致可爱,上面绣的是一株碧桃花。元淼绣几针,把绣花针在头上蹭一下,这动作让田大壮想起自己的奶奶,小时候田大壮皮得很,衣服三天两头磨破,奶奶给他缝衣服就是这个样子。想到奶奶,想到家里的亲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见到他们,田大壮不由得心酸起来。他看着元淼坐下,托着腮看元淼绣花。元淼做完手上活计,小心翼翼的收起,站起来,说:“咱们回去吧。”
元淼去拿放在另一块石头上的猪油,两人才愕然发现,一群猫把猪油盆围着,吃得淅沥呼噜。为首的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大猫,其余的看着像是才满月的小猫仔,数了下有八只。大猫停止了吃,抬头看着二人,眼睛里全然没有一丝的畏惧,它满不在乎的看看两人,低下头接着吃。小猫仔个个肥嘟嘟、圆滚滚,大概吃饱了,开始不安分起来,有的跑到大猫边上,在大猫身上亲昵的挨挨挤挤;有的从猪油盆这边跑到那边,把同伴挤开,吃上两口,又跑到另一处;有几只在地上追打玩闹;还有一只在地上打滚,滚着滚着滚到了两人脚下,小猫翻身站起,用细嫩的小爪子挠着元淼的裤腿,细声细气的叫着。小猫仔都吃饱了,互相打闹起来,大猫把猪油盆一扫而空,连盆底的猪油渣也没放过。大猫吃完了,慢条斯理的洗完脸,叫唤一声,召集起小猫仔,慢悠悠的走了。
两人看得发呆,如此从容的偷食者,真是匪夷所思,这已经不是偷食完全是明抢了。两人都不在乎那点猪油,看着这一家子不问自取,也不生气,反到是看得笑眯眯的。
田大壮舍不得歼十,但也不能就住在机舱里,这里的夜里冻得死人。他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的跟元淼走了。这两个可怜的娃,来时是大长老带过来的,回去只能辛辛苦苦的下山再上山,等到回到院子里天都黑了,两座山峰看着不远,实际距离真不近,亏得两人都是练家子,否则回不回得去都是问题。回到屋里两人又冻又饿。元淼一大早放了一大锅肉汤在灶上小火熬着——厨房里有个套间,堆满了煤炭,元淼每天烧水煮饭取暖,煤火没熄过——现在煮的烂熟,可惜元淼任何荤腥都吃不了,别说吃,闻到都要吐。没办法元淼只好给他煮清粥。山上的野菜两人不敢随便吃,没有蔬菜没有水果没有植物油,天天吃白粥吃得田大壮胃酸过多,酸水直往嘴里涌。元淼想了法子,面粉里掺了调味粉和盐,摊成薄薄的皮烙得焦黄,给田大壮充饥度日。田大壮天天就着稀粥吃干饼,可怜得很。
时间一天天过去,坐吃山空,春在留下的一点食材眼看就要见底,两人开始发愁。元淼想起山下的小屋,那屋里还有半屋子的食物,他跟田大壮说了,两人收拾收拾,把剩下的食材一包装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大长老,直接去山下小屋住。春在走前没有把小屋子收起,她锁了门,把钥匙留给了元淼。
两人在小屋子里住了大半月.田大壮终于吃上了稀粥和干饼以外的食物-袋装咸菜和辣萝卜,元淼也吃了大半月的泡面和火腿肠,已经开始看到泡面有反胃的感觉。两人又一次开始为了食物发愁。两人都记得大长老的警告,遍地的绿色植物,满山跑的动物,他俩看得直流口水也不敢动手弄了来吃。
尽管吃不饱吃不好,田大壮还是坚持着每天去看那架歼十,这架歼十给了田大壮无限的希望,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回去。他从储藏室里翻出了许多结实的布匹,拜托元淼缝成一块,给歼十盖上用来遮风挡尘。每天一大早,他就背上元淼给他烙的干饼,爬到歼十所在的山顶,元淼也会陪他去。但通常元淼都是在阳光下缝衣服,据说是给春在天女缝的。偶尔会遇上那群吃光了猪油的猫,小猫崽长大了一点,从两人身上闻不到肉腥味,也不向他俩撒娇了,晒够了太阳就走。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再待下去两人就得饿死了。
两人站在山顶,望着四周连绵不绝的群山,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去。两个人达成共识,先去找大长老。问题是大长老在哪座山头,这要是走错了山头就亏大发了。两人商量了一会,田大壮认为大长老住在那座四个山头外最高的山峰上,元淼也看见大长老飞走的方向是那边。元淼烙了非常多的干饼,两人各背上一半,把几条被子打好包,向着最高峰出发。元淼带着他的铁棍,田大壮手持一根元淼给他削的光滑尖锐的树枝,两人跋山涉水,白天赶路,夜里找避风的地方休息,吃了无数的苦头,在一个星期后爬上了最高峰的峰顶。这时两人已经累的脱力,带的食物已经吃完,可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大长老。眼看太阳要落山头,等到黑夜来临,又累又饿的两人大概不能再次捱过这寒冷的黑夜。两人对视一眼,都苦笑起来,瘫倒在地上。田大壮说:“水哥,都是我拖累你了,如果不是我,你留在山上的院子里,至少还有大长老给你送猪肉来。”
元淼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别这样说,不关你的事,你去看你的那个怪东西时,我去山上的院子里看过好几次了,没有食物送来,估计大长老已经把我们忘了。”
两人沉默。
伴着一阵喳喳喳的鸟叫声,一大群紫色的小鸟从头顶的天空飞过,田大壮不知哪来的力气,骨碌一下爬起来,追着鸟儿去了,话音飘过来:“水哥,我抓了鸟咱们烤着吃,我就不信这山上就没有能吃的东西了。”
紫色的小鸟飞过一片山坳,飞进一片树藤中,纷纷啄食起来。田大壮闻到阵阵诱人的清香,这清香一下子抓住田大壮的胃狠狠的揉搓,强烈的饥饿感蜂拥而出。面前的树藤上,挂满了一串串的象葡萄一样的紫色果实,晶莹剔透。鸟儿们此起彼伏的啄食着紫色果实,吱吱喳喳的好不热闹。鸟儿都能吃,人也应该能吃。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田大壮摘下一串果实,激动的全身颤抖,他塞了一粒到口中,果实一触即裂,冰凉清甜的液体溢满唇齿流入胃里,馥郁的香气沁人心脾。那冰凉的感觉在胃部略一停留,即刻转变成火热的力量,田大壮全身暖乎乎的,他心中大喜,飞快的摘下几串果实,跑到元淼身边。
“水哥,这个果实可以吃…”田大壮边跑边喊。
“大壮,你…”
“水哥,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糟糕,天气冷得我鼻涕都流出来了…”田大壮伸手去擦鼻子里流出来的热流,“咦,这是什么?”
田大壮看着手上的红色液体,看着手上的皮肤慢慢的、一点点的裂开,红色液体一丝丝的流出来,感觉到眼睛、鼻子、耳里、口中一股股的热流涌了出来,大脑中一阵空白,便失去了意识。
元淼看着田大壮在他面前,开始是鼻子流血,接下来七窍流血,全身肌肤破裂,鲜血流满全身,瞬间倒下。这过程快得他不知所措。他看着掉在地上被鲜血浸泡的紫色果实,彻底的明白了大长老的话:“…记住,这山上的所有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随便吃的,下次如果有什么东西特别想吃,记得要先去问我能不能吃。”元淼抱着血淋淋的田大壮,泪流满面。
“咦,这是怎么啦?”空中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元淼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空中飘着硕大的树叶,树叶上一颗女人头探了出来看向他们。
那个女人从空中降下,树叶上还有四个十来岁的小孩,五个人一起落到地上。女人走到元淼身边:“呵呵,这不过是误吃了紫莓果了,不用担心,时间不长,还救得过来。”
女人左手平放到田大壮胸前,发出白光,白光流入田大壮身体中,几次呼吸过后,田大壮停止了流血,破裂的皮肤合拢,看不出一点痕迹;他人没醒,面色惨白,但是呼吸平稳,看来没有生命危险了。
“好了,只是失血过多,好好调养就是了。”
“原来是这小子,算你走运。”女人自言自语的说完这些话,面向元淼问:“你又是谁,怎么会和这小子在这里?”
这时,元淼已经擦干眼泪,认出了这位。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她是和春在天女一起救过南兴国水灾的人之一,不过却不是田大壮画出图来给元淼看过的那个。
元淼恭敬的行过礼,介绍了自己和田大壮以及他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原来如此,春在这家伙,做事太不地道了,怎么能把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这样扔下了呢,”女人这样说着,摸了摸元淼的胡子脸,元淼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我是朱槿,既然你们要去见大长老,我就带你们过去,我要安置这几个小家伙,到时候你们住一起好了。别害怕,小家伙,虽然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但是我不会和自己的姐妹抢的。”朱槿笑吟吟的说着,让元淼抱着田大壮坐到树叶上后,她操纵着树叶飞走。
“大长老不在这里喔,她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很远,凭你们两个走路过去的话,至少要走两个月。”
元淼他们走的方向正确,就是估计错了距离。元淼抱着田大壮,坐在树叶末端离朱槿最远的地方。他心中很是庆幸,幸好遇上了朱槿天女,可是他还是非常不安,难道满脸胡子也掩盖不住他的相貌吗?那么春在天女为什么对他毫无感觉?
前方的朱槿天女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回头含笑望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元淼浑身冷汗,紧紧抱住了怀中的田大壮。太过用力,连昏迷中的田大壮都立刻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