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小小年纪的东野星也慢慢的意识到,自己血液里头对那些修行技法的渴望,已经逐渐迸发出来。这份莫名的渴望,挥之不去,愈演愈烈,使得东野星在很多次玩乐的当儿,总会分心事外,经常不由自己的想到那些有关于修行之类的事情。
另外,东野星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起将来自己是要继承公爵一位,以前虽知道这点,但父亲也好,国王也罢,他们都只是希望自己过得开心,即使自己闯过大大小小的祸不计其数。
东野星并不理解作为公爵所必备的东西是什么,只知道爷爷此刻面色沉凝,没了印象中宛如朋友般能说能笑的亲切,而是多了份父亲那般时而出现的长辈肃然之色。
老公爵见东野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里隐忍着什么,类似于漠然,却又不是。想到自己刚才可能太过认真,老公爵转而一笑,摇晃了下东野星的肩膀,道:“发呆是思考的代名词,小星,告诉爷爷,你在想什么?”
东野星如梦初醒,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爷爷,鼻子突然一酸,眼里竟噙上了眼泪,带着些呜咽的声音,只听东野星说道:“爷爷,真的要在这里住十年吗?”
老公爵被东野星眼里突如其来的泪花吓到了,忙心疼道:“不哭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我们东野家族中人。”
东野星看着老公爵慌神的模样,心下顿觉好笑,故眼中的泪水硬生生的被笑意压了回去,只是东野星却没能笑出来,红着眼依旧问道:“真的要住十年吗?”
老公爵看出东野星已经妥协,但还心存牵挂,也罢,那就给他点期许与奋发的动力吧。
“爷爷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样吧,小星,你什么时候能将霸钌诀修炼至第三重境界,就什么时候回家,你看如何?”老公爵眼笑面不笑道。
“啊?爷爷,我连第一重都还没能达到,你就想让我十年之内修炼至第三重境界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东野星嘟着小嘴,满脸不悦。
老公爵却不这样想,只听他信口承诺道:“只要你按爷爷所教的方法修炼,依小星你的资质,莫说十年,只需七八个秋冬便可达到霸钌诀第三重的境界。”
老公爵这话说得东野星既欢喜,又愁闷,欢喜的是,在原有的十年时间上,缩减了两年时间,愁闷的是,七八个年头,那也是几千个日日夜夜啊!
向来机灵的东野星,明知安分的修炼时光并不是自己所能接受的,但此刻迫于爷爷不可动摇的决心,东野星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认命。
事情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不可改变,东野星也懒得在跟老公爵费什么口舌之争,先和他吃了顿爷孙两的早饭,再让他带着自己在这叶青阁的虎陀山山顶转了一圈,熟悉下环境。
这一熟悉,东野星顿时就折服在叶青阁那宏伟壮观的建筑物上,时而赞叹,时而惊呼,就是一直跟随在他左右的老公爵也不禁被东野星这一惊一乍,少见多怪的模样所笑倒,心里直道东野星见识上有多短缺。
东野星乐此不疲的游走在已经满是仙仲派弟子们的虎陀山山顶各处,那有着浓郁的道教风格建筑与极具特色的各类物件,无不吸引着东野星的目光,使其眼花缭乱,忘乎所以。
东野星以前固执的认为,富丽堂皇的皇宫建筑乃是世界是上最具气势的建筑群体,可如今看来,眼下在叶青阁所见,却使得东野星颠覆了自己执意所坚持的信念。最后,老公爵见东野星颇有感慨,向其问出原委后,对东野星只道是各有千秋,不可一概而论。
虽一心被见所未见的事物分了心,但那些每每见到身后老公爵都要作揖行礼,好不恭敬的仙仲派弟子们,东野星还是能感觉得到的。往年爷爷回躺家里,总是门庭若市,大小官吏络绎不绝的登门造访,只因为之以名,谓之以礼罢了。
东野星以为这些仙仲派弟子们也是敬畏爷爷的名声与威望,所以才对爷爷如此尊敬,殊不知,老公爵东野天竹在仙仲派弟子们的心目中,这两者只是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原因,而真正的原因,还是对老公爵修为上的造诣感到由衷的敬佩。
粗略的熟悉了下环境,和认识了老公爵所引见的几位长老与现下名义上代替掌门而执管叶青阁的青木长老后,爷孙两回到了老公爵房间。正坐在桌旁饮茶解渴的东野星忽念及起送自己上仙仲派的童子然将军,故向身边老公爵问声道:“爷爷,那位送我来的童将军哪去了?”
老公爵正端着茶杯欲饮,听东野星这么一问,先前对那名照顾不利,害自己孙儿受寒的童将军已经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被提起,又想起了这等令自己愤慨之事,冷哼了一声后,喝下杯中茶水,淡淡道:“回去了。”
东野星没有听出老公爵话里头的冷淡,所以也没多想,继续问道:“爷爷,那两座大桥对面的什么来着?建筑是不是都和叶......叶青阁的一样?”
东野星对仙仲派三大支流等名讳概不是记得很清楚,所以问得有些语塞。
老公爵也知晓刚才见过几位长老,又是初到仙仲派,诸多词汇一股脑的灌入东野星这小小的脑袋瓜子里面,着实有些难为他了,便也不像往常一样取笑一番,而是苦口婆心的再次教导道:“那不叫大桥,叫脉桥!两座脉桥的对面分别是仙仲派的纪生门与念化堂,前者执事为雷云,后者执事为谷松道长。与叶青阁一样,建筑上没多大区别,除了各自大堂内部雕刻的神像不一样外,基本上一致。”
东野星点头应然,道:“爷爷,我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仙仲派一个女弟子都没有呢?”
老公爵笑道:“小崽子,观察得还挺多。不过,你说错了,虽然仙仲派女弟子少,但还是有的,只是不在叶青阁罢了。”
老公爵放下手中茶杯,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床边,继而道:“仙仲派所有女弟子加起来不过百名,自古建派以来,都是由念化堂招收,所以叶青阁与纪生门中都是男弟子。”
“那念化堂有没有男弟子?”东野星问道。
老公爵伸了伸懒腰,躺到只有一个棉枕的木床上,睡意盎然道:“有是有,只是相对叶青阁与纪生门而言比较少罢了。”
东野星眼看着爷爷就要闭上眼睛睡下,突然深感奇怪,往年爷爷回家也是如此,一到早上就爱睡觉,下午将近夜幕十分才会惺惺然睡醒,晚上便活跃异常,害得自己不得安睡。
以前一直想问爷爷原因,但总是忘记,现在想起,东野星忙跑到床边,拉扯了下爷爷的长白胡须,道:“爷爷,现在辰时刚过不久,你怎么就睡觉了啊?”
老公爵侧躺着身子,抬了抬眼皮,无精打采道:“小星,你也睡吧,晚上爷爷醒来就告诉你原因。”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东野星大力扯着老公爵的胡须,想将面前几近熟睡边缘的爷爷叫醒。
可随后传来的呼噜声证明,老公爵已然入睡,虽然东野星仍旧不依不挠的扯、捶、喊,甚至爬到床上坐在老公爵身上骑他,但老公爵就是纹丝不动,没有丝毫醒来的动静。
一翻折腾下来,东野星也是有些生累,大口呼吸着空气,怨声骂了老公爵几句后,躺在了床的内侧,准备休憩一下在继续叫醒老公爵。
东野星静静的躺在老公爵身边,看着房顶的瓦片与横粱柱,听着无比清晰的心跳声与一旁节奏分明的呼噜声,东野星突然觉得周围是如此的静逸,全世界的声音都凝聚在了心跳与呼噜上。
自己,还有爷爷,以及属于两个人的木床。
这样的场面,曾几何时,无数次的出现在想念爷爷的睡梦中。
东野星沉沉的想着,有朝一日,爷爷和奶奶争论着和自己的睡觉权,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时刻。
东野星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带着昨晚差强人意的睡眠,与现在无尽的幻想,逐渐闭上了双目。稚气的面孔,一抹淡淡的微笑,跃然于脸。
当东野星再次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已是晚霞散去,星辰满天时分。
东野星懒懒的坐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发现本应在身旁睡觉的爷爷已经不知去向。
东野星看了看黑漆漆的房间,喊了声爷爷,却没有得到任何声响的回应。突然,就在东野星预备下床走出房间去找爷爷的时候,一盏枯黄的油灯猛的出现在眼前,并且,油灯的对面是一张阴森的鬼脸。
“啊!”东野星惨声大叫,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油灯与油灯后边照映着的鬼脸所吓住,顷刻间,残存的睡意变成了害怕。
乌漆麻黑的房间,一盏诡异的油灯与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东野星正极力睁大着惊恐的眼睛,大声尖叫着。内心的恐惧使得小小年纪的他完全没了应变能力,就这么硬生生的坐在那儿,呆若木鸡般看着眼前的恐怖景象。
“哈哈哈哈,被吓到了吧。”掌灯人提着油灯,远离了自己的面庞,大声笑道。
东野星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登时收住了呼叫声,惊吓的脸色也逐步被愤怒所代替。东野星腾的一下从床上跳到地上,对着面前已经不在狰狞的面孔拳打脚踢,嘴里并骂声道:“臭老头,死老头,又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