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爵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抵挡着东野星肆无忌惮的攻击,虽有歉疚之意,但嘴里却仍是爽朗的笑道:“小星啊,看来你的胆量还不够大啊,哈哈!”
东野星被自己爷爷所吓,心里老大的不爽,加上事后又被他嘲笑,愤怒之心更是勃然爆发,暂且停下手上动作,瞪着眼睛对着老公爵吼声道:“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破房间,突然有一盏油灯乍现眼前,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加上油灯后边这样一张可恶的面孔,换作是十岁的你,恐怕早吓得尿裤子了,哼!”
东野星每回和老公爵斗嘴总不忘将自己年龄上的巨大优势挂在嘴边,好象这种类似的被欺负之事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一般,而老公爵被东野星气得无话可说的时候,东野星则是将年龄的优势转换成讽刺老公爵的强力手段,对其进行肆意的嘲讽与取笑。
老公爵十分享受此刻东野星咬牙切齿,气冲斗牛,似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对于老公爵而言,这是种成就感,一种只限于自己与东野星之间的成就感。
老公爵欢畅的笑了几声后,走到桌前将油灯放置桌上,止住笑意,看了眼窗外白皙的月光,转而一脸肃色对东野星道:“现在已是深夜时分,以前这个时候,爷爷早就在忘我的修炼了。走吧,爷爷为你准备了点吃的,吃饱后,就开始教你修炼霸钌诀!”
东野星楞了下,不想自己这一睡竟是从早睡到了夜深,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长时间睡眠。
东野星还在生着老公爵的闷气,哪里会听从他的话,庸懒的看了眼油灯旁边站立着的昏暗身影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撅着嘴道:“不去!”
老公爵面笑一声,知道东野星还在跟自己怄气,故也不催他,只淡淡的道了句:“我到是不急,只是那烤着的猎物,本来香味四溢,若是等个一刻时间两刻时间的话,只怕会变得焦味四溢了。哎!真是暴殄天物啊!”
老公爵说着不忘在最后深情的感叹一番,那可惜的神情,尤为逼真。
东野星被老公爵那句香味四溢完全勾住了食欲,本来还没有意识到空空如洗的肚子,摸了摸肚皮后,顿才愈发觉得饥饿难奈,恨不得眼前就摆满了山珍海味,任自己大吃特吃,以此填补中饭与晚饭而造成的饥肠辘辘之饿意。
虽然想利马吃上美食好让自己充饥,但骨子里流淌着桀骜不逊本色的东野星,还是哼声着对老公爵的诱惑不予以理睬。
东野星这等东野家族世代皆有的傲骨气节,老公爵还是相当明晰的,一旦犟上了,那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深明此理的老公爵,只得放下面子,故作恳请道:“好吧,就当是爷爷想弥补刚才对你的惊吓,请你去吃东西好吗?”
“不,你得说对不起!”东野星见自己占了上风,不由趁势得寸进尺的要求道。
老公爵皱了皱眉头,不然道:“亲人间哪能这般客气,那岂不是显得很生疏!”
东野星心想也是,这等对不起以及谢谢的词语,还真没出现过在自己的嘴边,就是对外人,东野星也从未说过这样的客套辞藻。
“那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那就原谅你吧。”东野星一副宽恕罪人的模样,下床走到老公爵的面前,孺子可教的仰视着瘦骨嶙峋的他。
老公爵虽心下不满,但面上还是非常配合的做出了一脸虔诚认错的样子,道:“我们的小爵爷大人,现在可以走了吗?”
昏黄的油灯下,老公爵的表情虽然看不大清楚,但东野星还是可以想象出老公爵那张乞求自己的面孔有多滑稽,禁不住笑了笑,道:“我饿了,走不动,你背我。”
老公爵自嘲一笑,无法,只得照做,谁叫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唯一孙子呢?
皎洁的明月,幽幽的悬挂在苍穹之上,像一面沧桑的镜子,不厌其烦的接待着每一个出现在它面前的人。
老公爵背着东野星,走在月华如水的石路上,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当清凉的微风拂过时,才带来丝许生气。
东野星欣欣然看着叶青阁的夜景,苍白的月,幽清的风,零散的星,静穆的屋舍,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乌云,这一切所凝聚起来的氛围,使得位于高空之中的叶青阁蒙上了一层飘渺而又神秘的面纱,让人向往,让人迷醉。
老公爵背着东野星走到了山顶的边缘处,因是夜深时分,所以向下视去,只能隐约看到远处些许树林,看不大真切。
东野星正疑惑着老公爵为何将自己带到这近似于万丈悬崖的边上,可还不等自己问出原因,老公爵便运起御空之术,“咻”的一声背着自己就飞下了虎陀山,向着下方那黑洞洞的一片林海飞去。
在山顶时,东野星就感觉到丝丝酷寒凉意,现在被老公爵背着急速飞行而下,那份刺骨的寒意更是有如排山倒海般侵占了整个身子。
还好老公爵发现及时,心下骂了句自己大意后,忙运转起霸钌诀来。片刻间,东野星便感觉到了从老公爵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就像冬季过后出现的第一抹阳光那般,和煦的热能,源源不断的向着自己身体袭来。
东野星闭上了眼睛,静心接受着从老公爵身体涌向自己的热能,那暖烘烘的感觉,让东野星错以为回到了东野公爵府,那份久违的温暖气息,若即若离,但却又是如此清晰。
就在东野星还流连于老公爵身体散发出来的热能与那份错觉之时,落地的轻巧与耳旁消失了的风声,将东野星从梦寐当中拉回了现实。
东野星睁开自己那双明净的双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处之地乃是一片稀松的树林之中。周围耸立着高大的树木,虽不多,但每棵大树给人的感觉充满着无尽的苍老感,让人不自禁的觉得这些树的岁龄少说也有千年之久。
除了可以看见的树木外,东野星只能在这片月色朦胧的树林中,依稀看到少许念不出名字的植被,不过,视觉上虽受了黑夜的限制,但空气中充溢着的淡雅清香,却是分外清楚,嗅鼻可闻。
东野星从老公爵背上下来,大口呼吸着这不知名的香味,发现其中除了香这一个特点外,还多了种清新的芳草味道,闻后,甚是让人舒心。
老公爵看着东野星在眼前左闻右嗅,含笑道:“此地乃仙仲派三大奇山后面的万幽谷,你所闻到的香味乃是由万幽谷特有的一种小草所释放出来的,名叫天涯草。这种草在万幽谷遍地都是,但在大陆其它任何地方,却鲜有它们的痕迹,可以说,天涯草是仙仲派万幽谷的一大特征。”
东野星听老公爵这么一说,忙低头向着地面看去,随手拔出一棵扬动着的小草,放于鼻前一闻,果然就是空气中的那股香味。看着这株普通的天涯草,东野星不解道:“爷爷,这天涯草除了香味外,还有其它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老公爵淡然一笑,道:“除了能制造香味,它们还是外伤极好的治疗药物,而且,等到七月左右,每棵天涯草都会开出一朵粉红色的花朵。”
“粉红色?紫韵最爱的颜色除了紫色外,就是粉红了。”东野星捏着手中的那株天涯草,默念一声粉红色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细声,自言自语的忘情念怀道。
“嘀咕什么呢?走吧,爷爷在万幽谷深处给你烤了两只野兔,这会儿也该熟了。”老公爵说着推了把东野星,向着万幽谷里面走去。
东野星愣了愣,手中轻捏着的天涯草在老公爵的一推之下,彷佛脱了力般,垂直掉落而下,带走了思念,留下了孤单。
东野星眨巴着双眼,那淡淡的牵挂,在每一次的合眼瞬间流露而出。
东野星像丢了魂儿一样,心不在焉的跟着老公爵往万幽谷的深处走去,这一刻东野星才深切的知道,原来那个每天以自己马首是瞻,总跟在屁股后头的小紫韵,是那么的令自己想念。
走在前头带路的老公爵,歪头看了身后的东野星一眼,面带笑意道:“别想了,紫韵那小丫头少了你这个只会欺负她还老带她闯祸的损友,日子会过得更好的。”
东野星被老公爵看穿心思,虽有些诧异,但想到老公爵的话意,东野星忙怒声着解释道:“我才没有欺负过她,闯祸也只是我一个人,跟紫韵没有关系。”
“这样啊。”老公爵顿了顿,道:“如果说我们的紫韵小公主什么都听小星的,而不是被迫的话,如果说小星每次闯祸都要拉着紫韵一起,而不是单独一个人的话,那就当爷爷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老公爵这话说得委婉,但东野星还是听出了个所以然,本来想立马予以反驳,但思绪不由自主的一下拉到了过往很多事情上面,让东野星顿才发觉自己的疏忽之处。
但一贯要强的东野星,还是理直气壮道:“可是,那也不完全是我的错啊,紫韵要是不愿按我说的话做那些......那些坏事的话,我又不会勉强,再说了,闯了祸后,我都是一力承担,根本不会连累到紫韵。”
老公爵轻蔑的笑了笑,不语。
东野星向着前面老公爵昏暗的背影气哼了一声,以回斥老公爵的那轻蔑且不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