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便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从野雁庙缓缓逼近。毛蛋连呼吸也轻缓了许多。亚运蹲下身去,不住地抚摸着静伏不动的胖胖,生怕它弄出什么声响来。
透过树隙,只见林子桦走得甚慢,边走边往前张望,喃喃自语:“这俩孩子,走得可真快……咳,咳……”
苍老,弯曲的身影,直如六十多岁。
亚运看在眼里,想着那天他在诊所的几声绝望的呐喊:你帮不了我们,谁都帮不了我们——你们是好人,我不想连累你们!
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等林子桦走得远了,二人这才拨开枝叶,轻手轻脚地来到路上。
“胖胖,来……嘘,别叫。”亚运唤着黄狗,黄狗胖胖摇着尾巴跟上前来,未叫一声。
毛蛋往林子桦远去的方向,眺望一番,前面黑通通的看不甚清楚,道:“你说过,能感觉到大红庄有莫名奇怪的震动,先前我还不信,今晚我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而且,震源好像就在野雁庙。”
亚运道:“是,刚才在庙门前,我就感到,那里的震动比村子其他地方的震动都要强烈些。”
毛蛋边招呼亚运往野雁庙走,边道:“前些天你说了,我还不信,认为是你产生的错觉。”
亚运“嗯”了一声,道:“大红庄的人全部都是满脸的病态,而且你没听那个叫韩筱的姑娘说玩一玩就会流血,所以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或许他们莫名其妙的流血就与这个震动有关呢?”
毛蛋一听“韩筱”这个名字,想到刚才那一幕,心念一动,说不出的滋味。
亚运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在想,这震动是什么……刘郎中也说过,他觉得这震动他很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刚才,我蹲在林子中躲村长时,我有些紧张,心跳得厉害,那时我才明白,这震动跟什么相似。”
毛蛋且行且道:“跟什么相似?”
亚运皱眉道:“心跳!……地底的震动就像人的心跳一样,你听……咚,咚咚,咚……”
毛蛋恍然大悟,道:“对了,刘郎中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病人,所以,当他听到这震动时,就说他觉得这个震动他很熟悉,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这地底的震动跟人的心跳有关联。”
亚运停住脚步,道:“所以,刚才我大胆的推断……”
毛蛋抬眼向野雁庙看去,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接着:“难道说,这野雁庙的地底下,有一颗大心脏?!”
亚运点头,道:“就算不是我们推断的那样,野雁庙也一定有秘密,要不然林村长就不会那么着急的把我们赶回去了。”
毛蛋道:“对,不管有多玄乎,等会咱们到庙里面一探究竟。”
说话间,便已来到庙前,胖胖摇着尾巴,站在二人身后,东张西望。
两尊说不出名字的石兽蹲伏在庙门两边,毛蛋向斑驳的庙门伸出手去,作势欲推门,亚运这时却噗嗤轻笑了一声。
毛蛋停住动作,讶异地看着亚运。
亚运轻声笑道:“我,突然想到那晚在张老头家门前的一幕,也是我们两个在门外,也是这样的夜晚,嘿嘿,你居然还被一个老头迷得半死,喊人家香美人……嘿!”
毛蛋“切”了一声,脸上一红,道:“谁知道他一个糟老头,突然学会了迷惑人的妖法!事后,我也挺奇怪的——为什么你没有被迷住?”
亚运摇头,道:“我也挺奇怪的!不过后来想想就明白了!”
“怎么?”毛蛋疑惑道:“那是为什么?”
亚运再次轻声笑曰:“因为你已思春,见了美貌女子自然把持不住喽,而我,人小心静,自然不受诱惑。”
毛蛋轻骂一声:“放屁!”同时,推开了野雁庙的大门。
亚、毛二人对视一眼,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小心翼翼地迈步踏进庙中,胖胖摇着尾巴也跟着跳了进去。
庙里黑暗,震动声更响,二人只觉脚下咚咚颤动,站在庙中,不敢走动,等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这才在庙里东张西望起来。
庙里面空荡荡的无甚东西,正对着大门,只有一尊泥塑雕像摆在长长的供桌上,二人走到雕像下面,黑暗中看不清楚雕像面目,只能看到那尊塑像背后生了对翅膀,而这翅膀却又像长一棵树般,枝杈凌乱,不知其意。
毛蛋小声道:“这个雕像张牙舞爪的,有些吓人。”
亚运点头道:“嗯,他们供奉的是什么神仙呢?不像是我们小红村草鞋寺里供奉的弥勒佛。”想到草鞋寺,自然怀恋起草月和尚,这么久没了他的消息,估计也不再人世了。亚运有些黯然,伸手摸了摸插在腰间的那把匕首。
毛蛋觉得供桌底下有异动,心中一紧,忙低头看去,长舒口气叱道:“这个死胖胖,这里不能撒尿,快出来——吓我一跳!”
亚运定睛看去,只见黄狗胖胖摇着尾巴从供桌地下钻出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他轻拍狗头,道:“去去去,别在这捣乱。”
毛蛋在庙里仔仔细细地走了一圈,疑惑道:“这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空空荡荡的,也太寒碜了,地上铺的是普通方砖,这震动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呢,哎,可惜了……”
亚运疑惑道:“可惜什么?”
毛蛋摇头道:“如果带把铁锹什么的就好了,咱们可以把方砖撬起来,看个究竟。”
亚运围着塑像转了一圈,隐隐约约看到这个塑像竟然没有眼睛,面部只有一张大嘴,黑洞洞的甚是吓人,他忍不住伸手摸向雕像,刚一触摸到雕像,他的手像是受了针刺,刷地一下缩了回来。
“怎么了?”毛蛋赶忙跑来。
亚运胸口起伏,奇道:“毛蛋,这,这个雕像是活的!”
“啥?”
毛蛋一听,感觉恐惧像蛇一样的顺着脊背往上爬,顿时毛发倒竖,失声道:“亚运,你小子可别吓人啊!”
亚运急道:“真的,不骗你,要不然,这个雕像怎么有体温?”
“体温?”毛蛋讶异地叫了一声,摇头表示不信,也伸出手去摸那泥塑,触手温暖,他有些不信,又伸手摸了一下亚运的脸,感觉不差多少,奇道:“真,真的啊!这塑像跟你身上的温度是一样的。”
“咳咳咳……”
忽然一通咳嗽从庙外不远处传来。
亚、毛二人俱是一惊,暗道不好,听这咳嗽声,倒像是林子桦去而复返。
亚运道:“快快,毛蛋,赶快走,胖胖,胖胖,快来……”
二人一狗慌忙从庙里冲出去,蹑手蹑脚地钻进庙前树林,刚刚藏好,便见林子桦走了过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庙门,失声道:“庙门怎么开了,难道是……这下惨了!”他边说边跑过去,慌忙把庙门关紧,左右张望了一番。
躲在树丛中的亚运,看见他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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