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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等待多久，楚银霂便等到了天庭的批复。
毕竟上一次已经呈交备案，这次不过略有修改，自然快得多。
楚银霂拿起随着批复附上的物品清单一条条看下来，道：“天庭顺便给我提供了钧天天宝阁可提供的材料，倒省了我一半的事。”
次州的改动必然要经过天庭，改动之后天庭也会派人审查一番，将变动后的境况归档入案。而在钧天天宝阁的物品领取基本上没什么限制，其实不需要经过天庭。
楚银霂翻起另外一张清单，蹙着眉喃喃道：“六千年份的源胧石在朱天的天宝阁，我把朱天的归宝令放在我的哪座府邸的哪个房间来着？”
“银霂，你要归宝令？”夏宛峙站在她身边，看着他轻蹙的眉，心中一阵疼惜，忍不住想要将之抚平。
“对啊！”楚银霂道，“除了钧天，其他几天的天宝阁之物都需要归宝令兑换，一份令牌兑换一件物品。”
夏宛峙听得一阵疑惑：“别的天宝阁没有吗？九天都有天宝阁？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他倒是记得物华阁在天上只有钧天和中天有。
楚银霂摇了摇头，道：“没有。九天都有天宝阁，其中钧天的天宝阁存放并不罕见的和算是罕见但功效并不稀有、有常见的替代品的，任何人皆可取用，只需登记使用之处的物品；其他几天的天宝阁放置较为罕有的、或者不能让人随意取用的物品，按物品本身特性，更适合哪片天的环境便放在那片天的天宝阁。”
“哦。”夏宛峙应了一声，视线略过楚银霂手上单子中最底下那行字，顿了顿，他指着那行字问，“银霂，这个也算罕见，需要令牌兑换？！”
上面赫然写着“镇心凝晶”四个字。
名字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东西对夏宛峙来说与安神茶只有形态上的差别，不能更多了好吗？
楚银霂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答道：“这个呀，这个不用换，就在墨初吟的洞府上，只要你能进去，那就随便捡，登记在册都不用。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类神息衍生物、还有同性质的神力造物属于私有品，天宝阁不会存有，你拿去他们也不收。想要只能找物品之主。受神息影响本质彻底改变的矿石大多只要你被允许进去，便可随意取用。其他被改变的如草木、水之类的与其所炼制之物一样，不可取用，除非他们送你。”
“……”夏宛峙沉默了有一阵子，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不用去，‘镇心凝晶’我刚好带有。”
楚银霂看着夏宛峙纠结的神色眨了眨眼，略过来源问题，笑道：“那太好了，我只需考虑朱天天宝阁的归宝令即可。”
随身带着几块镇心凝晶把人气狠了用一块给人平复心情、再送几块赔礼，貌似……是她哥哥会干出来的事。
据说阿墨的安神茶和镇心凝晶如此闻名天界，有她哥哥好大一份功劳。
夏宛峙摇头，道：“不用，朱天归宝令，我身上也有。”
“咦？”楚银霂吃惊地转头看着他，不是吃惊于他拥有此物，而是……“宛峙，你不知道天宝阁，却认识归宝令吗？”
夏宛峙：“……”
他默默拿出了几块血红色晶石雕刻的令牌。
“是这些吗？”
楚银霂点点头。
夏宛峙的神色顿时复杂起来。为什么，他认识并拥有归宝令，却不认识天宝阁？
他说：“我确定，在你带我上来之前，我从未来过天庭。”
他如今的记不清楚，更像凡人在老年回忆幼小时期，那种年代久远的记忆模糊。清楚地记得他一直在那里成长，模糊记得他握笔练字的桌子很高，要爬上高高的椅子才够得着，模糊记得后院的地面被他走过时候脚上的触感、回响的声音……可要更确切一点桌子什么样，后院什么样，说不上来。
“那或许是你的瞳术认识。”楚银霂道，她接过其中一块令牌，“你先借我一份。”
然后，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夏宛峙，问：“你要跟我一起去朱天吗？”
夏宛峙自然是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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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红色的透明海水翻起波浪，海沫浸过白色的细沙，海面泛起粼粼波光，深湛如血。
朱天十景之朱天血海。
那是未见过之人难以想象的瑰丽。
它是九天之上唯一的海，处于朱天正中央，占了朱天几乎九分之一的位置，朱天其他九个景色加起来也没有它一半的大小。
夏宛峙看着暗暗赞叹，朱天血海，名不虚传。
楚银霂与他两手交握，踏在海浪上行走，如履平地。
血海不时翻出浪潮，或高或低地起伏。
“到了，我们下去。”眼前翻起一丈来高的巨浪，楚银霂转头对夏宛峙轻声道，而后拉着对方一头扑进海浪中，任由身体往海底坠落。
那海水是温暖的，像母体的温度，十分令人安心。
海底立着一个巨大的海螺，通体白色，仅有几条琥珀色的纹路，像琥珀色的水墨滴到水中刚刚氤氲开来的形状，少则少之，却恰到好处。
两人自螺口走入，血色海水在瞬间褪去。圆形的墙壁透出银色的光泽，不，不是彻底的银色，楚银霂一路走着，银色长裙的下摆铺在与墙壁一体的地上，两相对比，便看出了区别，楚银霂的长裙更白一些、也更优雅。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深褐色长裙，裙摆叠成牡丹花瓣的形状，长发挽了半髻，用飞凤簪簪住。瞧见两人她便打了招呼：“银霂，难得在朱天见到你。”
“芝术，好久不见。”楚银霂同样笑道。
延芝术笑笑，转头看到了夏宛峙，“夏公子，久仰。”
夏宛峙点了点头。
延芝术重新看像楚银霂，道：“银霂，你来这里，是要换取物件？可需要我帮忙？”
楚银霂道：“只不过需要两颗六千年份的源胧石，不必劳烦。”
“源胧石啊，”延芝术挽了挽鬓发，回忆着道，“我记得在第六楼的地遗池里，西北角的成色要好些。”
“多谢，我会去看看的。”
“后会有期。”延芝术说着袅袅娜娜地离开。
“告辞。”
楚银霂笑笑，重新朝前走去。
夏宛峙若有所思，忽然问道：“银霂，是不是认识你的人都认识我？”
“没那么夸张，不过跟我相熟的……基本上吧！”楚银霂道。“认识你又不多麻烦。”
虽说天庭性情散漫的多，但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她的性格，结交起来的当然是好奇心强的居多。
夏宛峙沉默下来，没再说什么。
此处从外界看是海螺的形状，但路走起来却没有越走越小，夏宛峙盘算着他们转了好几个弯，能行走的空间宽度和高度仍是没有差别。
路上又遇见了几个楚银霂认识的人，多是说了几句便走。
“路那么长，不麻烦吗？”走了许久也没见到达目的地，夏宛峙不禁疑惑道。
楚银霂也是无奈：“没办法，这条路又不能飞，天庭也没法施展什么缩地成寸的法术。”毕竟只听过缩地成寸，没听过缩天成寸。
夏宛峙倒是想起凡间被叠起来的空间，在天界却未曾听说。天很大，甚至中天都比凡间大很多，或许不是凡间比天间小，而是凡间的地界处于叠起状态。
这么想着，他嘴上却是重复问道：“所以……不麻烦吗？”
楚银霂撇撇嘴，道：“他们朱天的都不嫌麻烦，我有什么办法。”
夏宛峙顿了顿，重新沉默下来。
终于走到了路尽头，只见前方一扇贝壳状的门，楚银霂上前，轻轻敲了敲乳白色的贝壳，只见贝壳“刷——”的一下合上了，露出左右两边的通道。
楚银霂带着夏宛峙走了左边。
眼前，是巨大的空地，地面铺满白色的沙子，再无它物，上空却是漂浮着或大或小、或高或低的无数白云。
两人飞身上去，夏宛峙这才发现，这每一片云都是一片湖，云层里面蓄满了透明的鲜红色湖水，水色鲜艳、水体晶莹，水从“天上”流了一条细线落到中间凹陷的云层上，汇成湖，水满了那条水线便被止住，不再落下。
楚银霂踩着云层边缘飞跃穿梭，终于停在其中一片云上。
“次州驻守楚银霂，求取一物。”
夏宛峙跟着落下身形，看了一眼云层边缘立起的白色石碑，上面写着“地古湖”三字。
不是地遗池。
血色的水面一阵翻涌，一道身影翻出水面，人形，穿着墨绿色的贴身衣物，手脚上都长着蹼。
水妖。
她在半空翻了个身，又回到水面，半身浮出水面，游了过来。
夏宛峙这才看清，她的皮肤极为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眶深陷，眼睛是深到接近黑色的墨红色，头发是同湖水一般的鲜红色，一半浸在水中，与水几乎融为一体，像从水中长出来一般，墨绿色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几乎要同皮肤长在一起。
“你要何物？”
她的声音沙哑暗沉，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楚银霂。
楚银霂将归宝令和天庭交回的单子之一一同递过去，单子上写且只写了她所需的源胧石的要求。
她伸出被蹼连在一起的手，接过这两样物品。
单子是泛着一点点黄的白纸，看着十分舒适，她苍白滴水的手指头摸过这上面的字迹，纸面还会泛出柔柔的金光。
她将单子还给楚银霂，抱着血色的归宝令回到湖水里面。
不久之后，她重新浮出水面，双手捧着两个石子递给楚银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