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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年(上)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说时间如过隙白驹也好,说去日苦多也罢,当林知行开始真正明白到小学里那位可敬的周老师跟他们解释过的改革开放时,他已经是LS县城一中的一名高三的学生了。

封闭的小城里,似乎所有关于这场改变中国命运的变革内容,都会是晚了好几拍才会传达到普通百姓那里。直到涟水城里相继而起的几座高楼,才让人们真正开始感觉到了一种热力,正在由远而近的扑来。

教科书以外,林知行现在倒是迷上了那种淡雅的诗文,不为了炫耀,只是因为词句的字里行间总会让他想起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同样的宁静同样的清新。

比他大一岁的林栋却在读完初中后就结束了自己的学校生涯,帮他二叔在涟水城里做起了小买卖。

距离高考不过两个月了,虽然学习已经到了很紧张地步,不过学校里还是会在月底某天放次小假,方便远来的学生回去讨要生活费。

林知行背上自己的小包,快步向校门口走去,以便能赶上林栋他们的晚饭时间。

刚走到校门口,却发现林栋早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自己后,还在那里使劲挥手。

“你个小气鬼,怎么回事?还跑到这里来,怕我过去蹭饭?”说完,林知行伸出拳头重重的给了林栋一拳。

“哎呦喂…….你个牲口力气越来越大了,怎么不去背犁?(牛干的活),饭给你带过来了,什么时候少过你的?”

“带来了还藏起来,那不是欠扁吗?怎么跑学校来了?”接过林栋递过来的饭盒,林知行问道。

“嘿嘿,原本是打算明天跟你一道回去的,不过刚才在路上碰到个熟人!”

“熟人?有车的熟人?得了,你就吹吧!”

“哎!先别吃啊,真有车。走吧,别让他等久了。”

“还真有车呢!小子不错嘛,回去一定在世婶那里帮你美言几句,让她传你几招?”

“得了得了,多少年了,还拿这个埋汰我!是不是兄弟啊!啊?”

“嘿嘿,这么好拿的痛脚,不用不是可惜了?”两人顺着坡往下走,林知行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刘伯伯?你怎么来了?”说完,顺手又给了隐瞒真相的兄弟一拳狠的。

“呵呵,有点事正好要去马塘,刚才路上见到林栋,顺便问了下你的情况才知道你也要回去,就过来接你了。”刘强拍了拍已经跟他差不多高的林知行的肩头:“嗯,不错,挺结实的。”

“呵呵……”

…………………..

车到马塘,林知行和林栋就被放了下来。刘强只是交代他回去说一声,晚上可能会带人去他家借宿,就开车远去了。

“知牯子,你说刚才跟我们坐一排的那个是不是犯了什么罪?看他的双手一直放在衣服下面,而且那脸色,沉得吓人。”

“那不知道呢!而且刘伯伯也不是公安,这些事应该不要他管吧。”

“要不打赌?我肯定他犯了大错,要不还能让你刘伯伯大老远地押送过来?”

“我跟你赌个卵,关我们什么事啊,快点走吧,天快黑了!”

回到家把刘强要来借宿的事说了后,林知行又帮着父亲为客人准备床铺。

一家等到快八点,确定刘强不会过来吃晚饭了才动筷吃饭。

饭后。

把电视机搬到堂屋,然后一家人就开始聊起天来。

“知牯啊,看电视里好像到处有学生在闹事,你们那里没有人闹吧!”心急口快的林奶奶刚一坐定就问出了家人一直担忧的问题。

“听说了,不过那好像是大学生在闹吧,我们学校都挺平静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学校其实也有几个人鼓动闹事被学校处分的事情。

“哦,那就好!别人闹别人的,你可不要掺和,出了事,可是要耽误一辈子的。”

村里现在对这些事传的挺邪乎的,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林爷爷倒是相信这只不过是国家建设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的波折,毕竟在他眼里,国家曾经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都能在朝鲜坚持下来,他不相信这样的波折就会让国家动荡起来。

“这些事可能也就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不过像我们这种小地方,那些人反倒也不会看重的。”林爷爷在烟壶里放上烟叶,然后在太师椅上敲了敲,神情有些严肃的说道。

话题很快又到了关于林知行学习方面的事上,毕竟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是不太适合在家庭论坛上持续很久的。

大约9点,刘强才带着司机从外走了进来。

“林叔,一家人看电视呢!”刘强刚一进门就往林爷爷那边走去。

“哦,来了啊。知牯子,快点给你刘伯伯让座。”车子一般都是停在村口,所以一家人并没有提前知晓刘强的到来。林知行和他的妈妈两人马上让座,把客人请到热乎点的地方坐着

“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跑过来了?吃饭了吗?”林爷爷接过刘强的烟说道。

“您别客气!镇上吃完过来的。”刘强在林老爷子面前也不会有什么摆什么领导架子,好多次听他家里的老人说叨的时候,都让他想相信,两位老人并不只是简单的战友情谊:“有几件事,不得不过来啊。林叔应该看了新闻里的报道了,这次动静比较大,我们省城里也波及了,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遣送几个学生。”

顿了顿,刘强接着说道:“不过也有点私事,林叔也是知道我家大小子也参加工作了,这次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帮他落实一下单位。”

“哦?以毅军的能力,来我们这个小地方有点屈才了吧。”

“您老不知道啊,听省里的消息,这里可能很快就有几个项目要上。”刘强略微想了下,决定还是多透露点:“前些年不是在这边搞过地质勘测吗?结果现在出来了,马塘这一带地下有宝啊!……另外314所,可能也要在这边建个项目。”

也难怪刘强说话有点吞吞吐吐,军工项目,确实要格外谨慎的。如果不是关系到家,估计刘强根本不会说。

马塘附近极有可能产煤的事情,林老爷子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煤矿会有多大的规模。不过如果314所真的来这里建项目的话,刘毅军倒是真的值得一来。

涟水人拥军在省里是出名的,在这里与军队建设挂钩的项目一般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要刘毅军抓住煤矿建设以及军工建设两项,估计他的前程确实会比留在省城要好。

“这么说的话,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到这里来可比不得省城里舒服啊!”

“那也好啊,年轻人多吃点苦也是应该的,多一点锻炼,就少一点娇贵。以后遇到什么挫折,也容易爬出来啊!”毕竟是做客,刘强也没有过多的跟老爷子聊起自家大儿子,对林知行招招手,说道:“知牯啊,坐过来点,让你刘伯伯好好看看!”

“嗯,不错,竖着长了不少,横着长也挺快。”乐呵呵的拍拍林知行的背,刘强也跟小伙子开起了玩笑:“堂堂正正又不乏清秀,等脸上的青春痘去掉了,估计就更讨女孩子喜欢了……哈哈……不过马上就要高考了,可不要在学校找对象哦。”

“没有呢!”林知行难得的脸红了下:“现在学校里谁还有心思想这些啊。”

“嗯,你没有就行!脸红什么啊?”

虽然来林家的次数不算太多,不过林知行也是算得上是他看着长大的,小伙子各方面都算的上不错,不过在他眼里,毕竟是在小地方成长起来的,眼界估计还是要差些,“要不要跟林叔商量下,到时候读大学就到省城去?多跟二小子他们接触接触,估计以后对他提高眼界和思维有有些帮助吧!”刘强心里想着,不禁又问道:“知牯啊,现在想好到哪里读大学没有?”

“估计在省内吧,好几次摸底考试,我的成绩都只能排在50到100之间。”林知行的学习成绩还算可以,不过谈不上顶尖。

“那先回去加油,争取上清华北大。”想想,刘强自己也觉得话有些空,笑了笑又说道:“不过考不到那些名校也没有关系,到时候刘伯伯帮你争取一下,去你伯母那里。”

刘强的妻子是省城理工大学的副校长,跟刘强一个系统,说帮林知行安排进大学的事,倒也容易。

刘强的话有些失言,不过显然与他心里有事有关。林家人也没有计较,毕竟两家人的关系不错,而刘强也没有必要来他家炫耀什么。

接触多了,林知行也了解,刘强虽然偶尔会在言语间夹带些优越感,不过却并没有恶意。

林母添了好几次茶,大家方才各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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