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来,萧义每天重复着相同的晨练,效果显着,一个小时的跑步训练对于他来说,已经犹如家常便饭,不再像当初那样气喘如牛;半个小时的吐纳使得他气息绵长,经脉拓宽了许多,坚韧了不少,身手迅捷了不少,一套拳也被他打的虎虎生风,猎猎作响,架势十足。
还有一个最明显的改变就是这一个月以来他没打过架了,除了上课照常不够专心以外,俨然就是一个乖孩子的形象。
其实不然,不是他不想打架,而是再找以前的那些小孩,他觉得胜之不武,而高年级的和他有交集的不多,总不能无缘无故去找人家的麻烦吧,他不是一个喜欢主动挑衅的人,一惯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些改变老人全都看在眼里,推翻了当初的假设,不得不重视,决定找个时间和萧义好好谈谈。
对于萧义来讲,上课无疑是件无聊的事,课堂上讲的那些,他早已自学过了,其实他的进度已经自学到初三了,只是这一个月来慢了不少,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远远超过老师的教学进度。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萧义抓起书包就冲了出去,比老师还先一步出了教室。
“你这小犊子,咋上课从来就没见你这么积极过!”花甲之龄的任课老师怒喝道。
“老爷子,省点力气教育其他人吧!”萧义头也不回,冲着后面摆摆手就不见踪影了。
“你……”恨铁不成钢。
萧义一口气跑出校门,只是被人挡住了去路。
“周文,你想怎样?”
眼前之人是周波的堂哥,十五岁,整整比萧义高了一个头,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成绩一塌糊涂,三天两头惹事,若不是整个小镇就这么一所学校,加上他父母苦苦哀求,恐怕早就被开除了。
“听说你最近转性了?一放学就往家里跑,也不瞎晃了?”周文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萧义。
“关你什么事!是周波叫你来的?有种就跟我来!”
“呃……,今个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行,你有种!”
萧义不屑的眼神和轻视的口吻彻底激怒了周文,以往萧义看到他不是绕道走就是乖乖地挨打,哪像今天敢正面和他起冲突,毕竟他比萧义大了五岁,先天条件摆在那里,萧义这是在挑战权威,玩火**。
萧义在前面带路,周文在后面跟着,来到一处无人的后巷,萧义站定转身,用猎人的眼光盯着他,周文很不喜欢这种眼神,隐隐有种危机感,眼前的萧义大异往常,有恃无恐。
“好了,就这吧!周围没人,被打了也没人会嘲笑你的!”萧义两手一摊,无所谓道:“让你先出手吧!”连书包都未解下。
周文在五米之外停住,喉咙蠕动了一下,想飙几话脏话出来,却发现出不来声音,站在他对面的只是个十岁大的小屁孩,赢了胜之不武,要是输了,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下去!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想打退堂鼓,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这附近没有一个人影。
周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想靠身体优势将萧义箍住,小孩子打架能有什么招式,不就是简单的撕扭。
在周文开始移动的那一刻,萧义收起了嘻哈的笑脸,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似即将扑腾的猛虎,准备发动致命的一击,右手扣住周文的手腕,微微转身,错步,一个过肩摔,“嘭!”直接将对他摁在地上,反扣住他的右手。
周文的脸部神经还没反应过来,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这一摔摔得他七荤八素的,眼里直冒金星,鼻孔里光荣地淌出来两条红线。
“以后别再强出头,还有,告诉周波,没事别来招惹我!”萧义的动作出的快,收的也快,前后不过五秒钟。
“啊!疼!疼!”直到此时周文才感觉到疼痛,“以后保证不会再去招惹你了!”
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去惹萧义了,好半晌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了整仪容,感觉没什么破绽了才走出小巷。
周波大老远看见站在巷子口的周文,快步跑了起来,满身肥肉一颤一颤地,活像一个圆球在乱滚,等他跑到周文面前,已经累得不行了,“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哥,萧……义呢?”瞅瞅周文后面的小巷,没发现萧义的人影,忍不住问道。
“噢,他已经走了。”周文有点心虚地回答。
“走了?这么快!”周波将信将疑,“你没动手吗?”
“动了手,你没看见我衣衫都脏了啊!”周文坚决地回答,只是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只不过被打的人是我!”当然这句他不可能说出来,否则他颜面尽失。
能瞒一时算一时。
“哥,好样的!”此时周波已喘过气来,幸灾乐祸道:“打的重不?”
周文真想打他一顿,想想还是忍住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找我,我要开始备战中考了,没时间陪你折腾!”
“啥?”周波错愕不已。
“还有,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去招惹萧义,否则遭罪的还是你自己!”说完就沿原路返回了。
“哦,知道了,你不回家了?”冲着周文的背影喊道。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今天不大正常啊!”周波喃喃道。
不管碎碎念的周波,周文走到路口,拐过一个弯,确定他不在视线范围内了,才敢停下来揉揉胳膊和胸口,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疼,“萧义这小子咋就变得这么能打了呢?”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孩,那么轻易地就将他给制服了,只是事实跟前,他后悔不迭。
不管周文如何感想,萧义回到家后,一如往常地关在房里,直到老人喊他吃晚饭为止。
“老头,这盘番茄已经连续吃了一个礼拜了,明天能不能换道菜啊,没被你整死,也被番茄酸死了!”席间,萧义故作夸张地嚷道。
“噢!”老人显然心不在焉。
“最近咋像变了个人似的,下午放学就准时回家,架也没见你打过了,一回来就关在房间里,都在折腾些啥呢?”
“还能折腾啥,学习呗!”萧义这话倒不假,他的很多知识都是在网上跟教程学来的。
老人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过问一下,“那你每天早上那么早起来,都做什么去了?别说也是为了学习!学习有必要天都没亮就往外跑吗?”
“跑步呗,锻炼身体,有了好的身体,才能更好地学习,学习好了,成绩自然就上去了,一只脚也就进了名校了,那么离成功人士也就不远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孝敬您老了!”萧义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
“你当我老糊涂了!这么容易被忽悠?跑步?需要跑两个小时吗?回来时跟掉进水池里一样,浑身都在滴水呢,你当自己是运动员呐!”显然老人认为萧义在鬼扯。
“这么说我每天早上起来你都晓得咯,害我整得跟个贼似的,就怕把你给吵醒。”萧义在那抱怨不已。
“你别扯开话题,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老人显然想知道萧义每天早上都干了些什么,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
“真没骗您呐!我只是训练翻倍,跑了一个多小时步,然后又打了几遍拳就是了。”
“真的?”
“真的!我说老头,平时你可是啥都不闻不问的,今晚你吃错药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别老是打岔,我问你,你搞这么重的训练想干啥?不会是想成为运动员吧?”
“运动员?这个也不错,你倒提醒了我,将来得奖了,站在领奖台上,那也是万众瞩目啊!”萧义脑筋急转,实话实说是不行的,佣兵这职业太过危险,老人显然是不会同意的,就算同意,那也是整日提心吊胆地挂念着他,一大把年纪了,哪能让他受这个罪。
“别东拉西扯的,回答正题!”老人不给萧义考虑的时间。
“好吧,我说,本来还想留着以后给你一个惊喜的!我这是在为参军作前提准备。”尽管这个确实是他从小的志愿,只是在经历了某些事之后,军人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经不再是那么高大了,至少不是所有的军人都是一身正气,但是现在用来说服老人是个不二的选择。
“不行!”老人的声音犹如洪钟,震的萧义耳膜嗡嗡作响。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萧义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哪怕你一事无成,甚至干了非法的勾当,只要情节不是很严重,我都可以护你周全,唯独参军和从政就是不行,打死都不行,除非你不认我这个老头!”老人情绪很激动,态度坚决,不容分说。
萧义还是头次看到老人如此激动的模样,如果说参军需要随时作好牺牲的准备,那么从政呢?他想不通,也不去想,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从政,当务之急还是抚平老人激动的情绪。
“行!行!听你的,参军和从政这两项我绝不去碰!您老先消消气。”萧义信誓旦旦地说道,态度诚恳。
“哎,真的老了,你先吃吧,我去歇会。”说完起身拉开餐椅往房间走去。
“我扶您去吧!”萧义也跟着起身。
“不用了!”老人朝身后摆摆手。
萧义第一次觉得老头真的老了,尽管知道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做个平凡人,过着简简单单的白领生活,但是自己恐怕要让他失望了,望着他那佝偻的背影,鞠了一躬。
“对不起!”
这也是萧义第一次对老头说“对不起”,既是道歉,又是愧疚,可惜老人已经进了房间,听不见他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