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
萧琪才刚恢复一点意识,还未来得及张开眼睛,便是听到一个略带稚嫩的男声。紧接着,一阵芬芳扑鼻,似是有人从一旁走了过来。
他睁开眼来,先看到一点昏黄的灯光,发觉自己睡在一间小室之中,身旁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一身碧绿装束,刚好背着灯光。他刚刚转醒,脑海昏沉,眼前迷迷糊糊,根本看不清她的形貌。
“你醒了,可是饿了吗?”那声音清脆娇嫩,跟之前的声音大不一样,却是一位少女所发。
萧琪嗯了一声,正欲起身,忽然感觉自己身体僵硬,手脚也不听使唤,便问道:“我是活的...还是死了?”
此话一出,只觉得周身疲倦,甚是吃力,隔了半晌,才听那少女道:“你多半是死了。”
“我死了...难...难怪看不清你的样貌!”此时全身乏力,心中却是凄然想到:“我历经磨难,最终还是死了...死了也好,总好过活着再受折磨。”便问道:“我死了,那你是谁?”
那少女嘻嘻笑道:“我啊,便是孟婆,正要喂你喝孟婆汤呢!”
“孟婆汤!”闻言,他反而是闭上了眼睛,心道:“我心里悲酸,忘了前世的苦楚也好,只是父母丧子,可要悲恸晚年了。”念及父母,心中甚感难受,对尘世便多了一丝留恋。
之前跟少女说话一直迷迷糊糊,此刻一闭眼便又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感觉身子被人托起,喂了一些花蜜之类的甜水,他心想:“原来孟婆汤是甜的。”随后便没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苏醒时,天色已然大亮。
他缓缓张开眼睛,眼前已没了绿衣少女的身影,又见身畔并没有蚊帐,倒不像是在床上,于是揉了揉眼,坐起身来。
映入眼前的果是一间小室,四处陈设着一些精巧的家具。小室不过十几平米,前后两端是严实石墙,左端是一道门墙,右端挂着一道隔帘。
“这孟婆汤并不能让人忘记前世种种,看来定是服用的少了.”前事模模糊糊,不过慢慢细想却能一件件记起,一时暗自惊诧:“难道我还没死?”又想起昏睡前遇见的那名御剑飞行的中年道士,一时猛拍脑际,自嗔道:“是了,我既然已经来到了广陵门,那么定是这些神仙救了我,他们神通广大,要救我自不是难事。”他将裤脚掀起,果见小腿上一大处伤痕,此刻已然结疤。一时间心中宁静,知道自己还活在世上,当下才细心的打量起小室的环境来。
此刻经过一番细心观察,他才发觉自己竟然睡在一张怪床上。那怪床本身色泽晶莹透亮,倒不是真的床身,更像是一块平滑的大冰块,只不过床身略带温润,倒跟冰块的温度截然相反,更像是暖玉做的。他见修真者睡觉的床都这般奇特,心中对这修真门派大为好奇,想到那凌空飞行的中年道士,一时思忖:“这些修真者难道人人都可以飞行?要是我学会了这些技能,到了外面誰还敢瞧不起我!”又想起之前醒来时遇见的那绿衣少女,心里更是岂其然乎:“难道她便是之前那白衣少女?”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那绿衣少女的样貌来。
就在此时,左端房门“嘎吱”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屋外走了进来。他见萧琪已经醒了过来,面色先是一喜,紧接着脸颊一红,说了一声:“公子醒了!”说完还不待萧琪回复便转身往屋外走去。
萧琪怔了一怔,识出这声音,知道他便是之前跟那绿衣少女照顾自己的少年,便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那少年似乎很害羞,小声回了一句,“我去通知代掌门。”说完便急匆匆的跑开了。
萧琪脸上满是艳羡:“这小帅哥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却能在这里享福,比起我来不知好了多少倍!”转念又想:“他叫我公子,又留着长发,难道这里的人都是古代人?”
果然没过多久,一位浅须黑发中年男子匆忙的赶了过来,身后却并未跟着那少年。
见到中年人形貌威严可谓,萧琪知道来了大人物,立马便从床上翻身下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
“孩子,这块青玉你是从何得来?”中年人左手托着一块青色小玉,正是当日那垃圾老爷爷赠与萧琪的,他一来便问青玉的来历,这块玉显然对他极为重要。
萧琪听之前那少年说去通知什么代掌门,心知定是这人无疑了,他既然是代掌门,想必也是一名厉害的修真者,便如实道:“这块...这块青玉是老爷爷赠与我的。”
“老爷爷?”中年人眉头一掀,问道:“不是一位面容俊朗、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交给你的?”
萧琪摇了摇头,道:“是位老爷爷,他让我拿着这块青玉来找他的师门。”
那中年人微微沉吟,又问道:“那老人有什么特征?他长相如何?”
萧琪回思老人的长相,一时微微惊诧,这才发觉那老爷爷其实并不像一个老头,除了他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跟那一脸污渍之外,其他的倒的确跟一般中年人无疑,甚至于他一对眸子明亮有神,倒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该拥有的。此刻见中年人这么一问,却不好回答,他想了半晌,才说道:“长相倒不好形容,不过他长得很魁梧,就跟你一般高大。”
这中年人看上去虽然也有四十来岁,不过身材却显得异常高大,萧琪一米七五的身高,竟比他还矮了半个头。
中年人听他这么一说,微微点了点头,望着手里的青色小玉,叹道:“三师弟啊,真的是你啊,你都出去这般久了,为什么还是念念不忘师门!你这一去六十多年,我们找你又找不到,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才肯来见我们!”
萧琪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心中只是想道:“他既然称呼老爷爷为三师弟,想必定然是他的大师兄或者二师兄了,老爷爷的实力便这般厉害,他贵为师兄,想必实力更加强大,我如能拜在他的门下,学那修真之法,那就太好不过了。”
中年人自言自语说了半天,才对他道:“你跟三师弟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受他之托?”
萧琪心想:“我跟老爷爷非亲非故,但我绝不能这么说。”他脑筋一转,说道:“老爷爷救过我的性命!”
“救命之恩!”中年人有些好奇,问道:“他怎么救你的命了?”
萧琪道:“上次地震,我被埋在了地底,是老爷爷将我从废墟里救了出来。”他心中念及老人的救命恩情,说这话时不免满心伤悲,脸上自然而然的便生出了怀念和悲痛之情。
“地震?”听他提到地震,中年人眉头微蹙,问道:“一月前中原的那次灵力波动是修真者所为,难道三师弟当时也在场?”
萧琪始终不清楚上次地震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但是从老爷爷对着废墟说的那句话可以断定,他定然跟那次地震脱不了关系,听闻中年人的话,便说道:“老爷爷当时也在那里,地震之后,他把我救出来之后,又将我背到了一片森林里,他说他当年逃离师门,愧对师父跟诸位师兄师弟,实在无颜见他们,临死之前他将这块青玉交给我,让我来师门替他请罪。”
“什么......三师弟......三师弟去世了?”萧琪正自讲述,却见那中年人声音发颤,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萧琪不敢隐瞒,如实的点了点头。
那中年人怔了怔,接着整张面庞都布满了悲痛之色,只听他哀痛道:“六十年了,整整六十年了,三师弟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啊,你一去六十载,音讯全无,谁知这才刚得知你的一点消息,却已是天各一方,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让师父跟五师妹怎么办!你可知道五师妹在伏魔阵外天天盼着你啊!你可知道她苦苦等了你整整六十年啊!”说到这里,任他修为多么高深,听到故人长辞的消息也不禁大为悲痛。
萧琪知道他跟垃圾老爷爷感情深厚,见到前者脸上的悲痛神情,便停住不语。那中年人伤心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情,问道:“你快说,三师弟是被谁害死的?”
萧琪道:“我不知道,老爷爷只说过是他的仇家所为,只是......他至死也没提过他仇人的名字。”
中年人又道:“仇家!三师弟以前在外面从未接触过修真者,所谓的仇怨定然是离开广陵门结下的。”说着不断的摇头:“是啊,三师弟自来心地善良,他愧对师门,即使知道仇人是谁,那也不会让我们得知,更不会让我们为他报仇!”他说到此处,喉头微微滚动,过了半晌才问道:“三师弟让你带着伏魔令来广陵门,可有什么事情交代?”
萧琪便将他临死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他当年逃离愧对师父跟五师妹,愧对诸位师兄师弟,最后又说老爷爷让他来拜师学艺,替他负荆请罪之类的话。他为了能够打动中年人,说这番话时不由加上了几分噱头,说老爷爷如何和愧对两位师兄。中年人默默地听他讲述经过,竟丝毫没质疑细节。直到他说完经过,最后提到拜师学艺时,他方才说道:“他让你替他请罪,你便一个人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