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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访客

江州城东七贤巷顾家大宅门前,停放着一顶白色秀牡丹的小轿,四个轿夫神色漠然的站在轿边等候。

两个顾家的小厮靠在朱红色的门框探出个头指指点点的,高一点的那个对矮一点的那个说:“张武,你说这是何方神圣呀?平日里就算是太守来了,也不见得老爷会亲自出门相迎啊。”

满脸的麻子的那个矮个子名叫张武,二十几岁了身材还是十分的瘦小,也就是人勤快才能继续留在顾府里干事,不过平时最爱和大牛碎嘴,两人臭味相投,对江州城里的奇闻异事每每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的,顾家的下人也爱听他们吹牛。

“看你就不知道了吧,刚刚那小姐下轿子的时候虽然带着面纱,但那眉眼真是美呀,要是能看我一眼,都能让我酥了。想来一定是和景少爷说亲的,咱家老爷是什么身份呀,那可是当朝太子的师傅,即使辞官来了这江州,也是大大的了不得,不是城里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就能配得上当他儿媳妇的,我看这小姐看着出身不凡,说不定是哪家大人的女儿呢。”

“张武,又在嚼舌根了,谁是我爹的儿媳妇呀?天天胡说八道的,小心赶你们出去。”

顾景兄妹从太守府归来,到门口就听到家里这两个家丁念念叨叨的,还扯出自己父亲来了,顾景自然是要管一管的,要是传些败坏名声的话,定要教训他们两个一顿。

“哎呦,是少爷呀,小的怎么敢嚼老爷的舌根子,是今天府上来了一位小姐,连老爷都亲自出门迎接,我们俩好奇,想到少爷也大了,该谈门亲事了,就胡乱猜了两句,看在我们也是为少爷操心的份上,就饶了我们吧。”

张武见自己碎嘴被少爷碰上了,也不敢狡辩,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少爷小姐心善,是不会计较自己的,那高个子憨憨的大牛说不利索话,也在一边不住的点头,是呀是呀的附和。

“你嘴巴倒是机灵,看大牛那个着急样子,好啦,我哥就吓吓你们,不会赶你们出门的。”顾盼看两个家丁没说啥不堪入耳的话,也就笑嘻嘻的给他们解围了。

顾景一脸无奈的看着顾盼“你呀,就是因为你和娘这么好的性子,才纵容得他们越发得放肆了,罢了,我们进屋去见见是哪位贵客吧。”

“你没听张武说呀,是来给你提亲的小姐,哈哈哈,你平时还常常打趣我,说我该嫁出去了,没想到自己还先勾搭了个嫂子回来。”说完,顾盼捂住嘴咯咯咯咯咯的笑着跑进了屋。

平日里顾景逗顾盼惯了,今天被调侃了一回,老脸倒是红了,不好在两个下人面前斗嘴,就跟着妹妹进屋去了。

还没到花厅,就听见顾士谦洪亮的声音了:“小女今年虽然已经年满十五了,到了出嫁的年龄,陛下也曾戏言让盼儿和太子定有娃娃亲,但臣从未敢将皇上的戏言当真,也就不敢上京叨扰圣上,今日承欢公主前来提亲,倒让微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景转头看了一眼妹妹,见她小脸微红,眼神闪烁不敢看他,应该也是听到了父亲的话,只好先踏进花厅,给父亲打招呼了。

顾士谦见一双儿女平安归来,心中稍安,又想到如今厅中还坐着一位麻烦人物,有些头疼:“景儿,盼儿,这位是当今的承欢公主,还不快快行礼。”

顾景转过头一看,当即大吃一惊,眼前的丽人不就是昨日在洛凌江畔遇到的画舫主人吗。

“在下顾景,见过公主”“小女顾盼,见过承欢公主”顾景兄妹虽然惊奇眼前这承欢公主居然是当日画舫主人,但毕竟身为楚国臣民,也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礼。

“二位不必多礼,本宫如今是微服出巡,不拘泥于理繁文缛节,我比你们大几岁,父皇赐名为烟楚,叫我烟楚姐姐吧。”承欢公主微笑着对顾景和顾盼说,又转头对顾士谦道:“太傅大人真是好福气,生的一双儿女都如此俊俏,又知书达理。”

“哈哈,公主见笑了,犬子平日里都调皮的很,如今只是被公主的风姿所折服,才会如此规矩。”

顾景见承欢公主大不了自己几岁,谈笑间却如她是自己二人的长辈般,用大人的语气说话,实在是好笑得很。抬头想要好好打量打量她,刚好对上承欢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间脸红耳赤,不敢再看她。

“自从跟了师傅修行以后,我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叫我公主了,你们叫着我倒是不习惯的很,而且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来江州了,府里人多嘴杂,小心为妙。”这承欢公主展颜一笑,移开让顾景感到灼人的眼光,

顾盼见这绝世美貌的公主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高傲,反而主动放下身段,倒令她感到亲切不少,于是主动问:“烟楚姐姐,昨天在洛凌江边教训霍启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盼儿,怎能如此无礼呢,让公主见笑了。”顾士谦虽然神色严厉,但语气里却不见得多严肃

“无妨,昨日我乘船来到江州,见天色已晚,不好叨扰贵府安宁,又碰上灯会盛景,流连之下倒是先见到了妹妹和令兄,只是那登徒子语言轻薄于我,又私自调动官兵威胁,于是让柳婆婆出手教训了他,吓到了妹妹。”

“昨日听闻吾儿讲述了此事经过,那霍启胆敢惊动公主,实在是大逆不道,景儿他们没保护好公主,还望公主勿怪。”顾士谦怕这公主迁怒于顾景兄妹,顺势撇清了和霍启的关系。

“贵公子他们出言相助,我十分的感谢,怎会怪罪他们。那登徒子已经得到惩罚了,此事就告一段落了,今日前来,我已将目的告于太傅了,如今见到了顾盼妹妹花容月貌,更是十分喜欢,就是不知太傅大人意下如何。”

顾盼见公主倾国之姿却对自己夸奖有加,顿时得意的扬起了嘴角,但又想起刚才父亲说的提亲的事,则又担忧起来。

“能得天子垂青,是顾家几世修来的福气,我本应感激不尽,但毕竟女儿生养了十几年,我甚是心疼,还望公主给我几天时间,让我们再尽尽父母之情,顺便教导她宫里的礼仪。”

“如此甚好,今日我就不打扰了,三日后,我再上门听太傅的决定。”

说完赵烟楚就起身准备离开了,顾士谦挽留了一二,便和儿女送公主离开了。

看着那顶白色秀牡丹的轿子缓缓离开,顾景心中竟有些惆怅,平日见识过的同辈女子,要么羞涩得紧,要么自恃身份目中无人,从未如这位承欢公主一般谈吐优雅,落落大方。

“父亲,今日这公主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呀。”顾盼心中担忧,开口试探。

“唉,进去说吧。”三人回了花厅。

“盼儿,你肯定非常好奇,为什么这公主会认识你吧。”

顾盼点点头。

“说来话长,当日我在朝为官,得天子信任,被委以太子太傅之位,因为朝中窦贵妃的外戚势大,一直缠着皇上要将窦家的宗室女许配给太子,皇上心忧,又不能直接拒绝,正好太子随我读书,曾见过你一面,十分的喜欢你,于是皇上就和我定了这门娃娃亲,后来,窦家在朝中兴风作浪,中伤于我,为了不让皇上难为,我就辞官离开了京城,本以为这门亲事就这样过去了,但今日公主却来旧事重提。”

一直沉默的顾景开口道:“只怕不只是婚约之事,现在赵国入侵,朝中又群魔乱舞,皇上想来是要借婚约之事令父亲回朝帮助他,只是可怜妹妹了。”

顾盼小脸微红:“爹说的太子见过我是在我十岁那年和爹一同进宫参加宫宴的那次吧,那时我离宴出殿吹风,结果回来的时候碰见一个华服少年闷闷不乐的坐在厅下,我以为他是朝中官员的家眷,便陪他说了会话,后来重新回到宴席中才知道他是太子。”

“嗯,那时候你还小,我和你母亲就没给你提此事,太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心性都是很好的,我们也就同意这门婚事了。不过,盼儿,要是你不愿意嫁,我会回去亲自给皇上禀明此事的,想来圣上不会为难我们的。”

“盼儿,盼儿。。。。。。”顾盼一听父亲要拒绝婚约,竟有些着急,嘴里嘟嘟囔囔得又说不出话,顾景见了笑道:“盼儿什么,你想嫁?”

“盼儿愿意嫁”顾盼竟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涨红了脸如蚊蚋般说道。

顾景没料到她真会说这样的回答,倒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好吧,既然你愿意,我和你娘又十分中意太子,这门亲就定了。只是这次一回京,不知道又要有多少险恶的陷阱在等着我们,不过楚国百姓如今深陷水火,我顾不了这么多了。”

三人说了会儿话,顾士谦打算去城里的法华寺找上香拜神的陆云珠商量此事,就让二人离开了。兄妹俩各怀心思的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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