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全面观察了她们所住的屋子以及四周环境后,司徒熙犹豫再三,终是提出要为姚馥瑕整顿一栋好些的宅子,能让她们安生住着。
然而姚馥瑕的个性也固执,她只对司徒熙淡淡应了句:“谢皇上美意。只是此处对我而言意义深重。哪怕有再好的住所,我也不想搬。”
林嫏见母亲意志坚定,也无可奈何,只在一旁当说客,说服司徒熙不要逼迫姚馥瑕,然而就私心而论,她也不愿意母亲搬去别处……至少在这里,她们还能照顾许络,为他打理墓地,不至于让那墓碑埋藏在深山不见踪影。她在那日仔细观察过,那碑上干净得一尘不染,供奉的水果基本也都新鲜,可见是有人特意每日准备的。
司徒熙不欲同姚馥瑕多说什么,既然她不肯,他也不强迫。姚馥瑕在辈分上也算得他的丈母娘,他即便是皇帝,但也不愿同丈母娘为这件小事而闹不开心。
只过得一日,林嫏便随司徒熙回宫去了。她担心赵攸覃会一激动,不管不顾又跑来找她,若被司徒熙看到,会有更多麻烦。
回宫之后,几乎没有悬念,一连几日,司徒熙都宿在了灵秀阁,一时之间,林嫏盛宠,风头一时无二。
这一摆明了是独宠的举动很快便传到后宫每个人的耳里,甚至有些话被添油加醋,更是传到了朝廷大臣们的耳朵里,于是面对着一巨大危机,各方的算盘开始拨动起来。
后宫众多妃嫔,甚至是一些颇有心思的宫女们,对林嫏自是嫉恨的,可在表面上,她们都表现得尽量和善,或者往灵秀阁来得勤快,来攀亲带故。而朝中官员,则不禁开始担忧家族的妹女在宫中那日益低下的地位了,总在想着法子让她们重新爬上皇上的床。
元祐六年正月十三。
司徒熙退朝后便进入政书房处理政事,大约两个时辰后,才满面疲惫地走出,几乎没有犹豫,便朝灵秀阁的方向前进。
进入延宁宫时,闻风而来的莫修媛已然盈盈站在门口,恭迎司徒熙的到来。
她一身紫底红边的锦缎长裙,绣着大朵风信子,不厚,甚至可说穿在身上很单薄,站在这风口等待的她已是红唇冻紫,纤瘦的身子瑟瑟发抖,一旁的青菊想为她披上一件外套,但莫修媛却狠狠用手推开她手中的衣裳,冷冽的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在确认青菊的确入了内殿后,这才继续翘首观望。
哼,一连几日,都是纯嫔这小妖精霸占着皇上!那定是因为那几****都没出去迎接的缘故。今日她接到了风声,立即沐浴打扮,熏了蜜香,在风头处等候皇上……她就不信,皇上美人在怀,还能不动心么?至于林嫏那小妖精……见鬼去吧。
被莫修媛派出去站在门口张望的小丫鬟远远看见司徒熙的仪驾朝这儿来了,立即撒腿跑回莫修媛身边,禀报道:“娘娘,皇上来了!”
“嗯。”莫修媛收起等待的焦急,再次用手抚了抚一头青丝,理理衣裳,准备待续,露出一抹甜美腻人的笑,安静候着司徒熙过来。
司徒熙渐行渐近,带着大队人马走到延宁宫门口,正欲抬步往里走,莫修媛突然大叫一声,猛地从里扑出来,就要倒在司徒熙的怀里。
她这一声惊吓突如其来,惊得四周的侍卫纷纷拔刀就要上前护驾,跟在司徒熙身后的陈敏康也是身手矫健,已然在莫修媛倒下时,窜到司徒熙的面前阻挡,还大声呼叫着:“保护皇上!”
正在大家纷纷乱作一团时,还未定睛看清来人,莫修媛已经收势不住倒下……倒在陈康敏身上,将这位已上了年纪的公公压在了身下,两人摔得哀鸣连天。
“这是……”司徒熙自幼习武,多少感应得出杀气,眼前的人影不带杀气,只是突然扑出来而已,还不至于让他打起警惕。
混乱场面才刚稳定,他终于定睛看清这阵仗,发现倒在陈敏康身上、还在哀吟不止、衣衫不整的莫修媛,本就不爽的面色顿时更黑:“你这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皇、皇上……”莫修媛眼瞅自己的计划失败,脸色煞白,手忙脚乱跪在地上,慌张又可怜得望着司徒熙,委屈道,“皇上请息怒。是……是臣妾夜间寂寞无法入睡,因此出来想观月散心,却不想衣裳穿少了些,一时冻得臣妾没站稳,就不小心……臣妾该死,望皇上恕罪!”
司徒熙冷眼瞧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顾念着情谊,倒也衍生出几分怜惜,心里也明白平日是自己因为林嫏的缘故而怠慢了她们……不过他会想办法补偿的。这是他对她们的亏欠。
“好了。无事,你起来吧。”司徒熙此刻懒得与她纠缠这些问题,一日未见林嫏,他整颗心都吊在林嫏身上,哪还有闲情逸致管其他人?淡淡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乞怜看他的莫修媛,他不咸不淡道,“夜深了,别着凉,你的侍婢呢?让她们替你加件衣服,快些回你的寝宫去。”
说罢,不再看一脸震惊的莫修媛,司徒熙绕开她健步如飞地往灵秀阁行去。
半盏茶功夫后,司徒熙来到林嫏的寝宫门外,看见了一如既往守在门口的秋苓、夏茗,然后看着她们朝屋内的林嫏禀报自己的到来,然后等待冬萤开门,然后自己跨步进入。
每日的流程基本一致。
冬萤听到秋苓她们日日相同的话后,无奈看一眼坐在铜镜前梳妆的林嫏,低声问道:“小主,这样下去不好吧?皇上夜夜来灵秀阁……可是却也不要求小主侍寝……但是外面的人都会以为……”
“你先让他进来吧。”林嫏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淡淡道。
“皇上,请进。”冬萤拉开门,朝司徒熙微微一屈膝行了礼,待得他进来了,她识相得悄悄退出了房间,轻声关上门。
屋内燃着木炭,烧得旺盛,温暖如春。
“嫏儿……”司徒熙一进门便望见披散一头浓密青丝,美得别有一番风味的林嫏,忍俊不禁上前几步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搂住,“嫏儿,我好想你。”
“皇上这是做什么?早上不是才见过么?”林嫏轻轻一笑,声音清脆如风铃。
“我恨不能时时在你身边,早晨见过……直到现在,于我而言,太久了。”他凑近她的鬓发,嗅着发间淡雅清香,偷偷印上一吻,“怎么,难道你不想我?”
“呵……”回应他的只是林嫏的一声轻笑,他二人就这样,一个坐着被抱在怀中,一个微弯下腰搂住怀里的人儿,静静相依。
“皇上,今晚你去莫姐姐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