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合上,屋内又只剩下林嫏和司徒熙二人了。
秋苓早就趁先前那阵****,把瓷碗的碎片收拾干净退出去了,司徒熙见所有会打扰他们的人都离开了,这才舒心得再次转眸望向林嫏:“有没有吓着你?”
“这样好吗?”林嫏对上司徒熙俊朗的面容,露出苦恼的神情,“你是想为我好,但是,却在无意中为我树立强敌。若是你无法雨露均沾,那天下人将会叱骂我是一个专会勾引人的狐狸精,恐怕……”
“谁敢说三道四?”司徒熙有些不悦得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眼神寒冷,“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知道宫里人有哪些心思。只是现在你身子不舒服,是特殊时刻。今日我只想陪你。”
林嫏静静趴在他的胸膛不说话,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她的心犹如一叶扁舟起伏不定……只怕司徒熙的这一勃然大怒,已经完全将她牵扯进了后宫的争斗当中,她若再想要脱身只怕也难了。
“感觉好些了么?”他伸手拂过她满头秀丽青丝,然后静静地拥着她,“睡吧,我在这里。”
“你就坐那?会冷……”
“那你让我坐哪儿?这里可没别的地方给我坐。”司徒熙假意四周东张西望一番,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她的床榻上,露出难见的邪气。
林嫏微微蹙眉,沉吟了一刻,表情严肃,看似做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
她抬手掀开被子,缩着身往里挪了挪,抬脸瞅着表情古怪的司徒熙,诺诺道:“要不,你进来这里坐?”
司徒熙正讶异于她此番举动,看着那娇小瘦弱的身姿,他的目光中涌升起一股温暖如泉般的温柔情感:“嫏儿,你不是不便……”
林嫏面容爆红,想也没想就瞪起双目,盯着司徒熙,声音也拔高了几度:“你别想歪,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没有别的想法。”
“我知道。”他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不敢直视他的美丽少女,利落地除去外衣,合着中衫,撩开被子坐了进去,轻轻伸手揽过她,惬意地叹息一声。
她转头观察他,第一次与除了许络之外的男子那么亲近,她一时还不能适应,心跳突然间不受控制,一下下跳得她心绪不宁,然而司徒熙却真如他所言再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这样简单环着她,让她靠着自己,一动不动。
终于确定他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林嫏这才稍微放下点心,倚靠着他,慢慢陷入梦境。
也许是由于身体原因,林嫏变得比以往嗜睡,几乎睡了一天,可是不怎么安稳,她的潜意识时刻提醒自己,司徒熙在一旁,不可以掉以轻心。她无法骗自己说,许络的死和司徒熙一点关系都没有,若不是那该死的战争,怎么可能发生悲剧?矛盾的心情也时刻困扰她,让她无法安心入睡。
待她完全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许是昨夜太过提心吊胆没有休息足够,她睡得最沉的时间竟是司徒熙晨间离开以后。苦笑一声,林嫏扶住自己的额头,再这样下去,她还未实行复仇大计,自己就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唤来秋苓、冬萤为她更衣梳妆。
重新用清水洗一把脸,面孔清爽,心情也舒爽起来。如今已经这样,不需想其他,是走一步是一步,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人要对得起自己,便要让自己一直保持愉快。为此,林嫏特意选了一件淡青色雏菊绣花罗缎宫袍穿上,素雅淡洁,清丽素颜不施粉黛,宛如掉落人间的仙子优雅圣洁。一头青丝,高高盘起,有条不紊地梳成一个飞云髻,髻上轻轻插入一支银色珠钗,耳坠选择一串青色玛瑙,模样美丽精致,只是苍白的面色依旧显得她有些病恹恹。
“小主的气色虽然还是不太好,可比前几日红润多了。”冬萤替林嫏盘好发,顺手抚了抚发髻,温言道。
“嗯。”林嫏微微一点头,似乎挺满意自己的现状。
“小主面色虽苍白,但一看就是滋润过的,带着甜蜜的味道。”秋苓还是天真无邪地守不住话,笑意盈盈的望着铜镜中的林嫏。
林嫏颇感奇怪,没有察觉出秋苓话中含义,不禁问道:“为何这样说?”
秋苓顺手端开林嫏身旁的洗脸水,站到她身侧道:“因为皇上啊,自从小主进了灵秀阁后,这灵秀阁就开始蓬荜生辉了呢!皇上几乎日日来,可见对小主的宠爱之深,都不去别的娘娘那儿了。日日有皇上的照顾,小主的心情自然是甜甜蜜蜜的了。”
林嫏怔怔坐着,默不作声,并未因为秋苓活跃的话语而感到欣喜。
察觉到她的飘忽不定,冬萤立即横一眼秋苓,手上动作特意放柔,对林嫏道:“小主,别听秋苓瞎说。小主需要用膳么?时辰也差不多了……秋苓,快去瞧瞧小主的早膳准备好没有?别愣着。”
“好,我知道了。”秋苓瞅见林嫏的不动声色,那表情绝说不上高兴,也不晓得自己是哪里出了错,不敢多问,只能怏怏地闭上嘴巴溜出房间找春茴去了。
“小主,你别怪秋苓直言快语,她就是这样,大大咧咧,有时心思明朗,有时又会犯小糊涂……”见林嫏的神情依旧飘忽不定,冬萤以为她会迁怒怪罪秋苓,不禁出声为秋苓辩解道。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我与这个皇宫格格不入,她说的也没什么错,是我自己在别扭罢了。”林嫏缓缓起身,踱步走到门口,心平气和地望着屋外一片灿烂花海,沉默会儿,突然问道,“冬萤,我问你,皇上他待我……真的很好么?”
“回小主,依奴婢之见……”冬萤静静立在林嫏身后,低声答道,“是。”
“有多好?”
“这两日,皇上一下朝,除了处理公务以外,就是往灵秀阁来。小主你一直在休息只怕不知道,你醒来了皇上就会陪着你,若你没醒,他就会静静坐在榻边看着小主,热了擦汗,冷了扇风。就奴婢所知,皇上还从未这样对待过哪位娘娘。”
林嫏久久不作声,也不回头,只是亭亭站立在床边,出神凝望。
小半个时辰后,林嫏坐在灵秀阁主厅内用膳。她坐在中央檀木桌边,四周站了一圈宫女,其中包括春夏秋冬四人,还有近十来个宫人站成两排,分立三边,注视着她吃饭。
林嫏好不容易吞下两口饭,可再吃下去却感觉实在难以下咽,于是她放下筷子,略显不满地扫视一眼四周的宫人,语气有些恼怒:“你们都这样看着,我怎么吃?除了春茴、夏茗、秋苓、冬萤四人,其他人都出去吧!”
得令的宫人们即刻垂首,乖乖应了一声齐齐撤了出去,只剩春夏秋冬四人服侍林嫏。
林嫏这才松了一口气,素雅的面容带着深深无奈,她抬手指指自己身边的座位,用命令式的口吻道:“你们坐下。”
“小主……”春茴四人一愣,不明所以。
“被你们这样看着我很难受!所以,你们坐下来跟我一块吃。”林嫏不出意外地看着她们四人瞬间变色,陡然生出了小心思,“反正我一人也吃不完,为皇上节约一点粮食,你们分担点吧。”
哪有这样的道理?皇上差几粒米吗?春茴四人齐齐眼角抽搐。
“不行,小主!这不合规矩……”春茴与战战兢兢的夏茗三人对视一眼,果断站出来以大姐的身份与林嫏“交涉”。
“碰!”一声巨响,林嫏猛地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拍在檀木桌上,吓得四人连忙跪下,面带惊恐:“请小主息怒!”
“息怒?你们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如何息怒?给我听好了,我这人,凡事不喜欢说第二遍。我让你们坐你们就坐,让你们吃你们就吃。”林嫏冷然看着下跪的四人,虽然是有恼意,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小喜庆,“还是你们看不起我?因为我出身低贱,身份低下,因此不愿同我一桌吃饭?”
“奴婢不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秋苓和夏茗心直口快,一听她扯到自己的身世,迫不及待脱口而出。
林嫏不言语,心思细密的春茴和心明镜澈的冬萤对视一眼,带头站了起来,一个转身走出房门,另一个乖乖坐在林嫏身边。不一会,春茴拿着四副碗筷回来了,夏茗和秋苓两人也表情复杂地坐下,犹豫着拿起筷子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