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殷顺就已醒来,他怀揣大侠梦想,心中激动之情难以抑制,喊醒凛煜、飏崚,将二人拉到城外练功。
飏崚睡眼惺忪,有气无力地说道:“要想练好奇脉功,必须先把基本功练扎实。呐,你一个人好好练,凛煜在旁边监督你。”他三两句话想把殷顺打发了,自己好再偷偷闭闭眼。
殷顺却不依,说道:“飏崚大哥,都这么久了,我还只会血腾术一招啊!就不能再多教我几招吗?”
殷顺看见飏崚无精打采,像是人醒了、心神还没醒,只好向凛煜求教道:“对了,凛煜大哥,昨天你飞来飞去的那招叫什么名字?能不能教我啊?”
凛煜也有些困倦,强打起精神,解释道:“那一招叫御风术,是以牵引之力将空气吸入光脉之内,再将空气喷出,借助疾风之力,将人往相反方向推出。不过,这招你还练不了。”
殷顺一听,瞪大眼睛反问道:“为什么我练不了?催动光脉我已经练得很熟了!牵引之力我也会了!”说着,他蹲下身,将右掌贴着地面,然后缓缓站起身。
殷顺右掌随着身子缓缓上移,地上的小块砂石也跟着缓缓飘起。
殷顺确实掌握了牵引之力的修炼之法,凛煜却摇了摇头,说道:“但你还只会血腾术催动光脉的法门,还不会御风术催动光脉的法门?”
殷顺大惑不解,问道:“催动光脉还有很多法门吗?”
凛煜仔细答道:“光脉遍布全身,气力蕴于其中,你施展血腾术时,全身冒出的热气就是从光脉中散发而出。不过,血腾术是向光脉借力,御风术却是将气灌注到光脉之中,因此,这两招都要催动光脉,法门并不相同。”
殷顺武学根基薄弱,他听得一头雾水,凛煜只好又说道:“如果你想学别的招式,那就先学炎拳吧,炎拳是很实用的招式,你学会之后,生火就用不着火石了。”
殷顺听了差点吐出一口鲜血,心想:“难道我这么辛苦练功,是为了生火煮饭么?”
就在这时,孟廓领着手下弟兄走了过来,只见他走到凛煜身前,大声说道:“凛煜小兄弟,我们这就要离开琼渊城了,昨日多亏你出手相助,我临走前特意来道一声谢!”这孟廓是个直肠子,不喜寒暄,说话直来直去。
凛煜也不客套,说道:“不必谢,如果没有你们舍命把蛮人引来,我们也无法偷袭成功。”
孟廓大笑着说道:“哈哈,客套话我不懂多说,凛煜小兄弟,多保重了!”
凛煜回道:“你们也多保重。”
孟廓等人转身就要离开,却看见吕义领着一个弟兄从城里急匆匆跑了出来,吕义紧赶两步,停在孟廓身前,喘着气说道:“孟大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多待两日?”
孟廓急着离开,是因为看不惯周标等人的做派,而且他也并不喜欢吕义四处逢迎的为人之道,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向来四海为家,多待两日,少待两日,又有何分别?”
吕义听了却还是一脸笑意,说道:“也是,也是!这次能杀光那些蛮子,多亏了孟大哥。这里有一些钱,是我们为死去的三个兄弟凑的,钱不多,不顶大用,却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孟大哥不要推辞!”说着,就拿出一袋钱递给孟廓。
像孟廓这样的死士,真可谓命如草芥,为了赚些活命钱,往往要舍生忘死。
孟廓看见吕义如此慷慨,竟将自己用性命赚来的赏钱分了出来,不禁暗自惭愧地想到:“这吕义竟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看来是我错怪了他,想来他对那些富贵之人曲意逢迎,也不过是为情势所迫,又有谁是天生就愿意低声下气呢?”
孟廓迟疑了片刻,才从吕义手里接过钱袋,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吕兄弟的这份情谊,孟某人必定铭记在心!”
孟廓谢过吕义之后,就转身离开,吕义则向城内走去,没走出太远,他身旁小弟就低声问道:“大哥,为什么要把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分给他们啊?”
吕义瞪了这小弟一眼,骂道:“你懂个屁!老子这叫滴水之恩,换他涌泉相报!你别看这个姓孟的武艺高强,其实就是个愣头青!哼哼,今天花一点钱就收服了他,日后还怕没有机会让他十倍、百倍地偿还么?”
这小弟听了茅塞顿开,连声称是,心想:“大哥就是大哥,真是深谋远虑!以后还要向大哥多学几招!”
话说孟廓出城之后,并没有立刻南下,而是先到了埋有自己三个兄弟尸骨的小山处。
看着眼前三个简陋的木碑,孟廓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他想着自己整日刀山里来、火海中去,早晚也是有这一天的,却不知自己死后,是否有人替他收尸埋骨、立一块墓碑。
孟廓正沉默无言,却有一个小弟冲他喊道:“大哥!大哥!赶紧来山顶看看!”
孟廓上了山顶,顺着这小弟手指方向往北望去,只望见远处黑压压一大片,全是荒原里来的野兽,而且是连蛮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鳄嘴兽与刃齿狼!
鳄嘴兽体型大如虎,四肢粗短,像鳄鱼一样头颅细长、身披鳞甲,是荒原上的王者;刃齿狼体格比普通野狼大近一倍,一对上犬齿长而锋利,像是两柄短剑。
孟廓心中惊骇,不知道这些猛兽为何会离开荒原,但他无暇多想,转身吼道:“是荒兽!快走!赶紧绕道往南走!”
鳄嘴兽与刃齿狼残暴无比,为了将它们与寻常野兽区分开来,人们就称其为荒兽。
天色已接近全亮,殷顺练功练得不太顺,就丢下凛煜、飏崚,一个人在城外到处走动,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凄惨的叫喊声。
“快跑啊!荒兽!荒兽来了!快跑!”
殷顺循声看去,只见一大群人狂奔而来,后面跟着十几只刃齿狼!
刃齿狼跑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追上了人群,十几个人跑得较慢,落在后方,转眼就被刃齿狼扑倒在地,还没喊出两声“救命”,喉咙就被刃齿狼的尖牙刺穿!
殷顺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面无人色,心中的大侠气概顿时荡然无存,转身就向城里跑去。
殷顺发足狂奔,一阵阵哭喊声从他身后传来,有男人的哭喊声,有女人的哭喊声,还有孩童的哭喊声,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昨夜对齐同说的那些豪言壮语,突然记起了心中的志向——当一个大侠。
“是啊,我要当一个大侠。可是……一个只会逃跑的人当得了大侠吗?”殷顺心里这么想着。
殷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跑在人群前方,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突然,中年男子被人撞了一下,立刻跌倒在地,怀里的小女孩儿也摔了下来,许多人从他身边跑过,却没有人拉他一把。
中年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看见一只刃齿狼正向他跑来,他想要抱起小女孩继续逃,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刃齿狼。
中年男子冲小女孩高声喊道:“喜儿,快跑!”喊完,就毅然转身,张开双臂,想挡住迎面而来的刃齿狼。
中年男子与刃齿狼相比,显得过于弱小,转眼就被刃齿狼扑倒在地,却还在拼命挣扎,嘴里不断喊着:“快跑,快跑!”
但这女孩年纪太小,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哭喊道:“爹!爹!”
听见小女孩凄厉的哭声,殷顺只觉心中一阵刺痛,愤怒终于压过他心头恐惧,他狂吼一声,疯狂地催动体内光脉,向刃齿狼跑了过去!
殷顺狂奔而来,刃齿狼却毫无反应,不知是因为要专心对付中年男子,还是因为从没见过有人像殷顺跑得这般快。
殷顺眨眼就冲到刃齿狼身前,用尽全身力气,一剑刺在了刃齿狼后颈!
刃齿狼呜咽一声,倒地死去,殷顺低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发现他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不知是否一息尚存。
就在这时,一只巨兽从几十米外向殷顺缓缓走来,这巨兽身长三米,体重千斤,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鳄鱼般的长嘴里布满了尖牙,全身上下覆盖着黑色的鳞甲。
殷顺抬头看见这巨兽,他认不出这是鳄嘴兽,只是觉得这巨兽与刃齿狼大不相同,它并不嚎叫,但这种沉默反而令人心生恐惧。
殷顺不明白这巨兽为什么慢悠悠地走着,而不是向他快步跑来,他很是庆幸,因为刚才施展血腾术耗费了不少气力,既然这巨兽不急着攻上来,自己就趁机喘口气。
殷顺并不太害怕这巨兽,他看得出这巨兽行动迟缓,只要自己有血腾术加身,一定能轻易避开它的攻击。
殷顺死死盯着鳄嘴兽,却突然听见一声高喊。
“快跑!”
这喊声十分熟悉,殷顺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飏崚的喊声。
殷顺疑惑地心想:“快跑?飏崚大哥这是让谁快跑?让这个小女孩儿快跑吗?可她跑不动啊!难道是让我快跑吗?可我没必要着急逃跑啊!”
就在这一瞬间,殷顺看见鳄嘴兽浑身上下冒出阵阵热气!
不,与其说是冒出阵阵热气,不如说是喷出阵阵热气!
鳄嘴兽骤然平地跃起,从二十米之外扑向殷顺!
殷顺感觉向他扑来的并不是一只野兽,而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他无法躲闪,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
几乎就在鳄鱼兽跃起的同时,飏崚接连施展血腾术与御风术,飞身向殷顺赶去!
这像极了昨日在小山上发生的那一幕,同样是命悬一线的殷顺,同样是飞身驰援的飏崚。不同的是,昨日殷顺面对的是蛮人,而今天他面对的是荒原上的王者——鳄嘴兽。
飏崚御风而起,快似闪电,但鳄嘴兽比他更快,飏崚只能眼睁睁看着鳄嘴兽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咬在殷顺颈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