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国家减灾委员会要求灾区人民向昆明以外五十公里区域撤离的短信发出时,灯火通明的减灾指挥中心大厅里,大家正在为不断从昆明传来的消息而吃惊不已。
令大家感到吃惊的不是发生在昆明的地震烈度达到了七点九级,也不是也不是因地震造成的伤亡人数已经上升到了六千多人,而是云南省生物研究所被地震完全损毁,存放于其中的数万条剧毒无名蛇和更多的蛇卵不知所踪的消息。尤其让大家感到震惊的,是从震后第二天起,被无名蛇伤害致死的人数已经以不可控制的速度迅速飙升。
大厅一侧墙壁上的显示屏里,触目惊心地打着一串数字:
五月三十一日,因被无名毒蛇袭击而死亡的人数为七人;
六月一日,死亡三十八人;
六月二日,死亡一百五十二人;
六月三日,死亡八百四十六人;
六月四日,死亡一千八百三十一人;
六月五日,死亡五千三百余人;
六月六日及以后的死亡人数已经很难统计了。
大厅前方的巨型屏幕上,蛇灾示意图的重灾区域已经由昆明市区西南部的生物研究所附近迅速扩展至昆明全市和市郊近二百平方公里的范围,而这个过程,仅仅用了八天时间。
该如何去对付这种危险的怪蛇呢?大家紧张地讨论着。
靠人工捕杀肯定是有难度的。这些蛇极具攻击力不说,最小三四毫米的体长加上数量巨大繁殖极快而且又躲在到处都是建筑残骸的昆明,如何才能做到斩尽杀绝?更何况,根据昆明传来的最新资料显示,由于食物充足和无名蛇的骨骼可以无限生长的特点,部分无名蛇的体长已经达到惊人的二十米以上,面对如此庞大的剧毒怪蛇,又该如何保证捕杀者自身的安全呢?
用毒饵吗?毒饵在哪里?如何投放?其实早在三天前,国家科学院生物研究所的专家已经亲赴云南做了实验,大部分现有的毒药都对这种蛇不起作用,而起作用的少数几种毒药产量极少不说,用过之后还会有明显的残留,污染将持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也许用具有传染能力的病毒去攻击这种蛇会是一个上上之策。如果能迅速研制出一种只对这种蛇才有作用的特种致病病毒并让它们在蛇群中互相传染,直至这种蛇全部染病死亡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问题是,这仅仅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要研制出这种病毒不知需多长时间,而灾区的人们是经不起漫长等待的。
让人窒息的沉寂弥漫在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想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发,可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及时向灾区和灾区周围的人们提供准确的蛇灾信息,夜以继日地帮助毒药专家和病毒专家展开研究工作。
目光转回云南。
天亮的时候,岳鹏飞摇醒了儿子。必须得赶路了,他们已经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小岳明揉着双眼极不情愿地上路了。为了赶速度,岳鹏飞特意腾出一只手来拉住儿子,希望可以帮助他加快速度,毕竟,无名蛇的厉害程度他是知道的。
通往北方的公路沿清涧溪曲曲折折地向前延伸,也许是由于地震的原因,原本清澈的水面上现在却浮满了从上游漂来的杂物。
“快看,那是什么?”伏在岳鹏飞背上的小琪忽然惊恐地说。
岳鹏飞回过头,顺着小琪手指的方向,在各种各样的杂物中间,他吃惊地看见了一具尸体,而更让他吃惊不已的是,尸体的颜色竟是自己头脑里挥之不去的青色。岳鹏飞揉揉眼睛,真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眼,可是,千真万确,水面上浮着的的确是一具颜色发青的尸体,那种青色和小瑞、马腾和李亚飞他们去世时的肤色一模一样。
尸体越漂越近,岳鹏飞已经能看清这是一名年轻男子的遗体。死者身上的衣物并不多,一件短袖和一条牛仔裤裹着青色的躯体。突然,岳鹏飞看见死者的衣服下面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正当岳辉睁大眼睛想要一探究竟时,一个有着红色花纹的青黑色蛇头忽然从衣服的缝隙里探了出来。
“无名蛇!”岳鹏飞吃惊地后退了两步,接着,他看见了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带有无名蛇的尸体源源不断地从上游漂了下来。岳鹏飞意识到,借着水流,无名蛇的扩散速度将会大大加快。
“得把这种现象向上级汇报,如果不及时采取相应措施,情况将变得更糟”岳鹏飞拿出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而小琪的手机,地震时根本就没有带出来。
“我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为了不吓着儿子,岳鹏飞小声地对妻子说道。
可小岳明还是听到了,他带着哭腔向岳鹏飞催促道:“快走吧,爸爸,我能走快!”
岳鹏飞背起小琪,加速向前赶去。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能走快,懂事的小岳明开始一路小跑走在了前头,并不时回过头来给爸爸喊加油。
道路两旁的许多房屋都被地震摧毁了,路面上散落着许许多多的砖块、木条以及各种各样的家具碎片。忽然,正一路小跑着往前赶路的岳明“哎哟”叫了一声蹲下了。
“小明!”岳鹏飞惊叫着放下妻子跑了过去,他担心儿子遇上了无名蛇。
幸好,儿子只是被一块木板上的铁钉扎了一下,但这一下扎得太深,儿子的小脚血流不止,并很快肿了起来。
岳鹏飞急忙用自己的衣服仔细地擦净岳明的伤口,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小心地将伤口包扎起来。尽管懂事的岳明强忍着疼痛没有哭出来,但岳鹏飞和妻子都知道,儿子不可能再自己走下去了。
怎么办?毒蛇已近在咫尺,甚至顺流而下的部分毒蛇已经走到了他们前头,而它们一旦上岸,岳鹏飞一家很快便会陷入包围。
“去帮我把那根木棍拿来,我拄着它自己走走试试。”小琪指着路边的一根木棍对岳鹏飞说。
岳鹏飞望着小琪被石膏裹着腿,不禁有点犹豫。
“快点,要不就来不及了!”小琪不停地催促道。
看来只能这样啦。岳鹏飞将木棍递到小琪手中,又小心地将她搀了起来。一步,两步,小琪试着开始向前挪动。
“可以吗?”岳鹏飞心痛地问道。
“别担心我,你先背上儿子前面走,待会儿回来接我一程。”小琪坚定地说。
看来只能这样了,岳鹏飞背起儿子迅速向前赶去。前行约二三百米后,岳鹏飞将儿子放下,再抽身赶回,背起正艰难挪动的小琪。
尽管岳鹏飞一家极力想走的快一点,但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路上已经看不到其他的逃难者,很显然,岳鹏飞一家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