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一日,震后搜救的第二天,一队官兵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一座废墟里,生命探测仪明明显示下面有一个活人,但几分钟后挖出来的却是一具通身发青的遗体,而死者身上体温尚存且并无重伤。
接下来,更多的类似事件不断重演,甚至,官兵们还挖到了一具同样是全身发青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啃食了双腿的中年人。
慌乱中的人们纷纷开始猜测事件的原因,各种各样的传言开始在大街小巷漫天飞舞,甚至,连岳鹏飞的解释也被当做了一种猜测而无人相信。
终于,答案在六月二日被揭晓了:是蛇,一种从未见过的无名毒蛇。当一名战士正在为救一名伤者而奋力搬动一块水泥板时,一条周身青黑、头部有醒目红色花纹的蛇咬住了他的手指。片刻功夫,这名战士以身殉职,而他的遗体,和之前发现的多具奇怪遗体一样,通身发青!
昆明出现剧毒蛇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纷纷互相提醒着小心防备。可是,蛇患还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严重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死于这种不知名称却奇毒无比的怪蛇之口。
六月三日深夜,应急通讯终于被抢通了,幸存的人们几乎同时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要求大家尽快躲到安全的地方以防止一种繁殖极快、毒性极强的无名怪蛇的袭击,如果找不到安全的地方,建议立即向昆明以外的地方撤离。发短信的,是国家减灾委员会。
人们开始在恐惧和将信将疑中议论着这条消息,尽管毒蛇伤人的事件还在不断发生,可撤离昆明的人却寥寥无几。昆明大大小小的广场那几万顶帐篷里依然挤满了准备着灾后重建的人们。昆明,是他们世代生存的美丽家园,大家不愿相信小小的毒蛇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收到这条来自国家减灾委员会的短信时,岳鹏飞正急切地试图打通刘所长的电话,可每次拨打都无法接通。
“撤吧,乡亲们,我是亲眼见过这种毒蛇的人,它们太危险了,留在这里很可能会受到伤害……”整整一天,岳鹏飞不停地哑着嗓子向不愿撤离的人们反复劝说,与此同时,毒蛇伤人的事件数量正以几何级的速度迅猛增加。
人们开始动摇了,通往城外的道路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外撤人群,部队在搜救伤者的同时,也开始帮助人们向昆明以外的地方转移。
“我们也走吧!”望着渐渐空下来的广场,岳鹏飞背起了小琪。
从昆明到平良的公路一共有七十多公里,可是,路上的许多桥梁都被地震摧毁了,加上很多路面被震塌的山体掩埋,岳鹏飞只能背着小琪,拉着小岳明在山野间绕道而行。好在不断有救援的直升机从空中投下食物和水,岳鹏飞一家和撤离的人们并没有遭遇太多的困难。但是,岳鹏飞一家还是渐渐地落后了。走完这段路程,他们一共用了三天时间。一路上,小琪心痛地不断帮丈夫擦去脸上的汗水,暗自悔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被砸断了腿。
六月七日晚上七点多,岳鹏飞一家终于赶到了平良。平良是一座小镇,风格各异的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一条名为清涧溪的河流由南向北穿镇而过。这本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可是,因为地震,美丽的平良也早已是遍地狼籍。
小镇前端的空地上,有人已经为逃难而来的人们准备了许多帐篷和一些食物。
夜渐渐深了,周围静了下来,只有清涧溪的流水还在汩汩流淌,声音低沉而悲凉。
“爸爸,毒蛇会到这里来吗?”睡在身边的小岳明搂着岳鹏飞的脖子轻声地问。
“现在不会,但将来说不定。”
岳鹏飞不想骗儿子,却又怕吓着儿子。他摸摸儿子的脑袋小声说:“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加油赶路呢,要不,我们就越来越落后了。”
已经紧张地赶了三天路的儿子终于渐渐进入了梦乡,而疲惫的岳鹏飞却迟迟难以入睡。这要命的蛇啊!
午夜刚过,岳鹏飞和妻子忽然被一阵手机短信声惊醒了。短信还是由国家减灾委员会发出的,只是内容越来越让人感到恐惧。国家减灾委员会要求昆明周围直线距离五十公里以内的所有人员必须连夜撤往更远的区域。
很显然,平良就在这五十公里的范围之内,尽管岳鹏飞一家走过的这条公路有七十多公里长,可那是曲线距离啊!果然,几分钟后,国家减灾委员会的又一条短信发过来了,这一次,国家减灾委员会明确指出,平良镇就在撤离的范围之内。
岳鹏飞和妻子看完短信,已经听到帐篷外有人匆匆走过的声音,接着有人打着手电对岳鹏飞家的帐篷喊道:“毒蛇快要来了,请你们赶快撤离!”
“听到了,谢谢!”岳鹏飞回答道。可看着身旁熟睡的儿子,岳鹏飞又有点犹豫了。毕竟儿子才刚刚七岁啊!因为赶路时自己要背着妻子,这三天来七八十公里的路程全凭小家伙的双腿不停地迈动才走完,他太需要休息了。
“咱们晚一会儿再走吧,儿子太累了。”
妻子顺从地点了点头。其实,除了儿子,她更心疼一直背着自己不停赶路的丈夫。岳鹏飞和小琪是大学同学,美好的校园恋情让两人难舍难分,毕业后,为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家在北方的岳鹏飞毅然留在了昆明。十几年来,两人相濡以沫,生活虽不富裕,却也过得幸福美满。
月光透过帐篷上方的小窗柔柔地洒了进来,照着岳鹏飞结实的胸膛和儿子熟睡中挂满微笑的脸蛋。小琪忽然觉的,这一切虽然残酷,但一家人能始终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