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儿,你去睡觉吧,我帮你守着。”午夜已到,王鹤轩看着坐着一动不动的唐米,心里既心疼、又着急。
唐米仍旧坐着,一动未动,一言未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唐父。整个世界静悄悄的。窗外偶尔的车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鹤轩拿了一件衣服搭在唐米的背上,也静静的陪她坐了下来。米儿就让我这样陪你迎接下一个黎明吧。希望下一个黎明能带回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甜美笑容。
“他就在这里了。”护士的声音惊醒了王鹤轩。
王鹤轩看了看趴在床边熟睡了唐米,背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他又将衣服捡起,重新搭好。
“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现在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还有再度出血的可能性。”
“谢谢。”
门外的对话终止了。王鹤轩推开门,怎么是他?那个年轻的医生他来这么干什么?但是不论他来干什么,他跟米儿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他那么恨米儿,米儿却不认得他?好奇心驱动着王鹤轩朝年轻医生走去。
他比上次略显憔悴,居然比自己还高,皮肤略显黝黑,却挡不住那种器宇轩昂的气质,与自己相比起来,显得更加结实。王鹤轩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人。
“你好,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唐米的男朋友——王鹤轩。我有件事情想问你。”王鹤轩礼貌的伸出了手。
“当然。”.年轻医生随意的握了一下,“但是,你问的问题我不想回答。”年轻医生微微低了些头,直视王鹤轩的眼睛。
“我都还没开口问,你怎么知道你不想回答!”那双眼睛如此深邃,看不到底,似乎是不属于这个纷扰、喧嚣的世界,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感。王鹤轩想从那个眼神中移开,却又不想在气势上就输了,强演出从容不迫的气势。
“我们就只有过一次交集。”年轻医生没有交谈的意思,转身就走。
“稍等。请问,你怎么称呼?”王鹤轩拦住了他。
“祁寿。”
“禽兽?”王鹤轩低声重复了一遍。这算什么名字。
“祁连山的祁,长寿的寿。”他没有愤怒,仍然很平静的说。
......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唐米的呼喊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米儿别慌,先等医生来看看。”王鹤轩跑进病房,按响了紧急呼叫按钮。
唐米颤颤巍巍的从王鹤轩的身旁跑过,嘴里念叨着,“医生——医生——医生——”。监护器嘀嘀的响声在病房里面萦绕,听得让人心里发慌。
“米儿——医生一会儿就过来。”王鹤轩拉住发了疯似的唐米。
唐米甩开王鹤轩,跌跌撞撞的朝前面跑去。这样的唐米让王鹤轩不知所措。王鹤轩呆站在原地,病房的嘀嘀声显得更加刺耳。“喂——什么事儿?”王鹤轩接起电话,没好气的问。
“老总通知,紧急会议,速回。”王鹤轩看着、听着乱糟糟的一切,倦意涌上心头,心里莫名的烦躁了起来。这样的唐米让他抓狂,听不进任何话,不吃,不喝。怎么劝说都没用。他揉了揉太阳穴,给艾琳拨了通电话,“艾琳,你在哪里,你到米儿这里招呼一下,我有急事,要走开一会儿。”
“你不是让我带团了吗?我现在在北京呢。”
“哦。我给忘了。那你忙。”王鹤轩直接挂掉了电话。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都按着固定的轨迹走着,从来没有脱过轨,可如今,自己心爱的人自己都无法安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伤心。
王鹤轩沮丧的走了出去
......
“司马叔叔,您能不能去医院帮忙照应一下唐米?我这边有点急事。”王鹤轩飞车开到“仁爱门诊”,穿过排着队的病人,直接走到司马仁爱坐诊的桌前说道。
“好。你先去忙吧。我这就去。”
.......
“医生,你快救救我爸爸啊,快啊——”唐米紧紧的拉着医生朝病房跑去,后面还跟着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
刚到病房门口,只见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在做抢救了。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医生看着一个年轻人在病人身上扎着针,厉声问道。
“我也是医生。见这位病人有生命危险,就进来帮忙。”他头都没回,熟练的朝胳膊上又扎了一针。“他是再发脑部出血,我已经用针帮他止了血,暂时度过危险期,你们还需要再查一下电解质,降一下颅内压,控制脑水肿。”他擦了额头的汗,向外走去。
“你不能走,万一病人有什么状况,你得负全责。”医生看了看监护器上的生命体征,拿着手电筒撑开唐父的眼皮扫了扫,把唐父的头稍微侧后方把了一下,刷刷的在医嘱上面写着,写完后又对身后的人说,“先照这个给药,密切关注他的各项指标。”
“好了你现在没事了,可以走了。”医生对祁寿说道。
祈寿没有说话,径直向门外走去。
“医生,我爸爸什么时候能醒?他是不是没事了?”唐米拉着医生的胳膊,期盼能从医生嘴里听到好消息。
“他暂时没事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就只能等了。”医生含糊的回答着唐米,看见面色发白、还顶这重重黑眼圈的唐米,又补充了一句,“你先去吃点东西,回去睡个觉。我们这里会留护士照顾的。”
唐米仍然挪了个凳子放在床前,坐了下来,握住父亲的手,碎碎的念着,“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爸爸,你的小米在这儿呢,爸爸,快醒醒啊——”
“你把这个先喝了吧。”
“.......”
“你起来,把这个喝了!”唐米被一把抓了起来,一个杯子直接塞在了她嘴边。
唐米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任何动作,任由自己这么被人抓着。
“你再不喝我就灌了。”
“......”
唐米仍然呆呆的立着。
对方给了唐米半分钟的时间,见她仍然没有反应,直接抬起下巴,捏着两颊准备来灌。
“你干嘛!不要碰我!”唐米打开了自己嘴边的一系列东西,杯子砰的一声跌落,糖水洒了一地。她又重新坐了下来,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你看着我!”唐米的下巴被狠狠的捏了起来,使得她的头仰了起来,“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把你爸害成这样的人。”
我就是把你爸害成这样的人......这十二个字不停的在唐米的脑中盘旋,唐米猛的踢开凳子站了起来,挣脱那只捏住他下的手。青丝拂坠,玉面如水,眼中含泪,出奇的冷静,说了句,是你——!然后像吃了疯药的大力水手,一把一把的推在身旁人的胸口,一直把他推到门外,“不要进我爸爸的病房——你走开——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要报警抓你——”
唐米泪滴滴落地。手因为低血糖颤抖着伸入口袋,要拿手机。
“你别急着报警。”一只手将唐米的手摁住,“先跟你说我是谁,再报也不迟。”
唐米任由他摁着。
“我叫祁寿。是祁鹏的儿子。你爸爸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所以我回来报仇。这个理由怎么样?”祈寿放开唐米的手,“好了,你可以报警了。”
唐米顿时觉得四肢酥软,大脑错乱,不知道干做些什么,不知道干讲些什么。蜡像一般,只是一直流着眼泪,站在祁寿面前。
“你肯定很恨我吧。既然恨我,就要好好吃东西,这样才有力气恨。”祈寿丢下这句话扭头走了,留下唐米一个人。
对!我要吃东西!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照顾爸爸。吃了东西才有力气替爸爸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