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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往事

生活。年少轻狂的时候,希望越精彩越好。四十不惑的时候,希望越平淡越好。可是生活却总是爱和人开玩笑。你越是希望什么,它偏不给你什么。

过去了的事儿,虽然过去了,但是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将之遗忘。悲伤的事,即使你能扬起尘土将之掩埋,却也总是会来阵风,将它吹的赤裸裸的。

往事想一次,伤一次。于他,于旁人,都是。

小米有了男朋友,我该放心了。是时候去面对了!

小米别怪爸爸,爸爸也是为了赎罪、为了心安,为了他的家人。

在唐米离开古城市,前往长沙的那一天,唐父便下了决心去赎罪。

唐父陷入回忆.......

四月二日。

刻骨铭心的一天。祁鹏自杀。在监狱里面用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觉得眼前鲜红一片,满地的血,拖把拖不掉,闭目隔离不掉。所有其他颜色的光线被红吞噬掉,一点不剩。那一日,浑浑噩噩,一个人在家静静的拿着报纸,呆坐了一整天。

四月四日。清明节。

葬礼。灰蒙蒙的天,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来生缘公墓。雨从大树的缝隙中滴落下来,点点滴滴落在地上,汇成水流。稀疏的十几个人,遮着黑色的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让人不寒而栗。他一个人远远的躲着,雨水落在树上,再落在他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湿透了的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人间就真的让你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你真的就不能原谅我?他心如刀绞。

你来干什么?十几个人将他围住,仇恨的眼神,让他想逃。可是,要逃到哪里呢?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过心里的谴责和愧疚。有些事情,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我想来给祁哥磕个头。他不敢正视那些人刀剑似的眼神,企图从人缝中走过去。可是却有人拉住了他。

我爸爸受不起你这一拜。你走吧。我们都不想看到你。祁寿站了出来,阻止了他的前进。同时也制止了他几个姑姑的暴动。这个一直叫他叔叔的孩子,一直对他尊敬有家的孩子,现在却让他走。不

敢奢求大家原谅。估计大家也永远不会原谅。

他退出了人群,远远的朝着墓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又远远躲开。雨一直下,他也就那么一直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散了,他才又重新走上前去。地上泥水流淌,他靠着墓碑坐着,头深埋入双膝。坚强就此崩溃,泪水决堤。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在这空无一人的墓地。

祁哥,你终究还是恨我的!早知道我就不去找你!早知道我就不写那本破书!早知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幼稚,怎么也学年轻孩子的口吻说话呢?没有叫后悔的药卖啊!

祁哥,我要怎么去赎罪呢?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遇断魂啊!今天刚好清明节,怎么我没遇到你呢?你跟我回去吧。你家里还有媳妇,孩子,孙子呢!

祁哥,祁哥——

天渐渐泛着黑,墓地管理员来赶人。

祁哥,让你听我絮叨了一天,可别嫌我烦,我先走了,我明天还来看你。他道了个别,在管理员的目送下离开了墓地。

晚上,女儿的电话他都懒得接。倒头就睡,等着已逝之人的托梦。可是,却没有,一晚上一个梦都没有做。怎么就迷信起来了呢?他苦笑。

第二天,原本的计划,被祁鹏的几个姐姐打乱。她们齐刷刷的堵在门口,嘴里一直喊着血债血偿。

那一天他原本是鼓起了勇气要去面对的,可是刚开了门,门口却有警察出现了。报警的人还是祁寿。祁寿被他的几个姑姑拳打脚踢,说成是吃里扒外。几个女人在警察的拉扯下,还冲着祁寿大骂。

他想这个孩子真像他父亲,想去保护他。可是,他却不领他这个情,无情的将他推开。

门外乱成一团。警察无奈。竟成了看客,看着热闹。

祁寿对他说,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想我几个姑姑又因为你去蹲监狱。你欠我们的,我自己会找你一点一点的讨回来的。你等着。

拉拉扯扯了不知多久,待所有人自己累了,警察才走上来,把堵在门口的一行人带走。

快乐的日子丰富多彩。悲伤的时光却寡淡无味。每天都是一模一样。一日三餐,每晚女儿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面总是强颜欢笑。每次为了接电话,他都要对了镜子,练习很多遍,让自己看着开心一些。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周。噩耗再次传了过来。

祈寿的妻子带着儿子卷了家产跑了。祁寿的母亲经受不起双重打击,患了失忆症,谁都不记得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祈寿也从此不见了踪迹。祁寿的母亲被祁寿的大姑接走了。从此人去家空。

好好的一个家彻底的散了。

.......

祁哥,都是我,你来找我索命来了吗?带我一起走也好。我觉得好疼。身体也疼,心里也疼。

.小米,是你在哭吗?不要哭了。爸爸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你笑起来跟你妈妈一模一样,特别好看。

......

“爸爸——爸爸——你醒醒啊。你说要照顾我的。爸爸——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爸爸——”唐米趴在病床前,看着面色惨白的,裹着满头纱布,带着氧气罩的父亲,握着父亲的手,一直叫着爸爸。

从十点半到二十二点半,整整十个小时了,唐米滴水未劲,粒米未吃。任何人说话,她都像听不到一般,只是自己说着自己的话,世间仿佛就只有她和她父亲两人。

艾琳因为工作原因,来了之后呆了一会儿便走了。

王鹤轩一直默默的陪在旁边,买来的饭冷了,丢了。他默默的陪着唐米。

时间是疗伤的良药。肉体伤,心理伤,都能被时间的风吹散。叔叔你快些醒来吧。我希望您赶快好起来,也希望看见唐米灿烂的笑容。米儿的笑容,是世界最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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