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米看了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爸爸,擦干眼泪,拿起前一天王鹤轩买来的饭便吃。
“小米,吃这个吧。”司马仁爱和刘敏一起走了进来,“鲜虾芹菜粥,红枣鸡蛋发糕,赶快吃了吧。”
“司马叔叔,刘姨。我爸爸他——”唐米由恨意衍生出的坚强,被这二人的出现推了回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小米,乖,先把饭吃了,你爸爸他可不希望看见这么憔悴的你。”司马夫妻二人拉着唐米坐了下来,将饭放在桌子上。
“恩。”唐米忍住了眼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爸爸,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不是说要走完曾经和妈妈约定好的、但是又没有走完得地方吗?你的小米一定会健健康康的等着你好起来,我会代替妈妈,陪你一起完成你们的约定。
“叔叔,在你诊所的那个医生是叫祈寿吗?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唐米努力让自己从悲伤的不知所措中恢复理智。
“我一直都认识他。他是祁鹏——也就是我和你爸爸初中同学的儿子。他家里出了些变故失踪了一个多月,前些日子让我在马路上撞见了,我看着他不大对劲儿的样子,就没让他回家。米儿上一代的恩怨就让他过去吧。”司马说道。
“他把我爸爸害成这样,我怎么能算!”
“你爸爸是因为他几个姑姑才伤成这样的,与他无关。”
“叔叔,如果你把我爸当兄弟就不要偏袒他。”
“小米,你这话就说见外了。你叔这话说的可是一点没假。你看他胳膊,这都是帮你爸爸挡的。”刘敏说着,把司马的衣袖拉了起来,裹着纱布的前臂露了出来,纱布上还渗着血。
疼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叔叔,自己怎么会说出那句话!唐米看着司马的伤,心里满是惭愧。以前那个乐观爱笑的自己哪儿去了?“司马叔叔对不起,他亲口告诉我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骗我?”
“原因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事实是如此,昨天他几个姑姑将几天前的报纸到处分发,引了很多人在你家楼下,把记者都引来了,你叔叔怕出事儿,就叫着祁寿一起过去了,在混乱之中祈寿也受了些伤,最后还是他把人群遣散的,后来他还跟着你叔一起,把你爸爸送到了医院。这个早餐就是我们刚才遇到他,他递给我们的。”
“为什么?”唐米自言自语。本来应该恨的人,却是帮助自己的人。难怪他会那么恨自己!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帮自己呢?他们家和爸爸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他当初又为什么对王鹤轩说那番话?唐米的逻辑混乱了。
“小米,不要想那么多。想知道什么就当面去问。”
起风了。地面上扬起的风偶尔吹落几片翠绿的树叶。树叶离开了树的滋养,马上变得毫无生气。窗前,阳光正在一点一点的收回余晖,余晖渐渐淡渐白,然后就看不见了。唐米在司马夫妇的再三劝说下,在隔壁的空床上沉沉的睡了着。
......
爸爸,你在哪里啊,快点出来啊?小唐米在树林里哭泣。
小米,爸爸在这里——来宝贝儿,爸爸抱抱——怎么就这么一会儿见不到爸爸就开始哭鼻子了呢!
爸爸,我不要玩捉迷藏了。我们回家玩儿吧。
捉不到爸爸就不玩了啊,我的小米怎么这么没毅力呢?
爸爸,我很有毅力的。只是,我怕爸爸会像妈妈一样一直藏着不出来见我嘛。
好——宝贝——爸爸带你回家。我们再也不玩捉迷藏了好不好——
爸爸,你不是说我们再也不玩捉迷藏了吗?你干嘛又躲起来呢?快点出来——小米害怕——。小唐米在树林里哭喊,却始终没有人影出现。
.......
“爸爸——”唐米惊醒,看见白色的一切,她才醒悟,原来是个梦。又是梦,上一次梦见爸爸不见了,他就受伤了,这一次呢?不会的!肯定不会有事的!唐米掀起被子,急忙穿上鞋,朝唐父病房跑去。
“姐,你怎么来了?司马叔叔呢?”唐米看见艾琳守在父亲的身旁问道。
“我放心不下这边,就提前坐飞机赶回来了。司马叔叔也要回去坐诊,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谢谢姐。”唐米疲惫的说。
“傻丫头,我们之间还说这个干嘛!王鹤轩人呢?”艾琳抚摸着唐米的头轻声的说。
“我不知道。”
“他怎么搞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艾琳皱着眉头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唐米没有接话,心里一心只牵挂着她的爸爸。是谁说的,梦是现实生活的映射?又是谁说的,梦与现实生活是相反的?这话都负责任吗?为什么是两个相反的解释。但是无论如何,只要爸爸能平安就好。
“姐,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爸爸到底怎么祁家了?”
“我也不清楚,给你看看这个。”艾琳递上一份报纸。
无良作家,出卖朋友,害人家破人亡。伪君子。虚伪。一个一个的词语像飞蛾扑火般扑入唐米的眼中。泪水瞬间又模糊了双眼,她对着艾琳哭诉着,“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啊!姐——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他肯定不是的!”
八月二十四。报纸眉角上的这个日子刺痛了她的眼睛,“八月二十四——我看见爸爸眼睛红红的,他跟我说是他感冒了,我就信了。他肯定是看到这份报纸了。为什么我就没有多关心一下爸爸呢?如果我这几天都陪着他,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小米,姐这么跟你说吧:老天爷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睁得大大的,他是公正的,叔叔是个好人,他也都看在眼里,他一定让叔叔好起来的。”
“姐——我怕......”
“嘘——我们要乐观、勇敢,叔叔才能吸收乐观、勇敢的能量,他才能更快的好起来。这几年你在外地上大学,叔叔可挂念你了,你多给他讲讲你这段时间的生活吧。”艾琳打断了唐米的话。
“恩。”唐米看着点滴里不断滴下的药液,思绪回到了刚上大学的时候。“爸,你还记得你送我上大学那会儿,有一个看着挺憨厚的东北学长吗?你回家了之后,他还约过我,他说,其实我当时是先看到你爸爸的,你爸爸拖了个粉色的行李箱从弯儿那里走出来,他那种非凡卓越的气质啊,养出来的姑娘肯定贼棒,后来你也跟着走过来了,我就乐疯了,果然我猜的老准了。我一把把几个哥们拦住,自个儿一溜烟跑你们那里去了。”唐米学着东北腔讲者,“他后来还追过我呢,我觉得他挺逗,来咱们家里还能当个开心果,差点就答应了呢,不过我嫌他矮了点就.......呵呵。”
唐米一个一个的讲着。
“姐,我爸爸手指刚才动了一下!”唐米激动的对正专心听故事的艾琳说,“瞧——又动了。姐,我去叫医生。”
守了整整两天。脸紧绷了两天,终于又有了笑容。
“你爸爸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没事儿了。”
听着医生的话,唐米和艾琳两人开心的抱在一起。
“姐,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令人煎熬的等待,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