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跟着张天灵向山上走去,没走多久,我就看见远处最贵的那一片墓地里有许多人影,这时张天灵突然回头对那女子说道:“刚才发生的事,你最好不要说出去。”见那美女点了点头,张天灵又指着我手中的骨灰盒对她说:“待会儿上去之后,我会假借帮你们看风水,提出今天不宜下葬,你需要立刻同意。”
美女一听,又点了点头,接着娇滴滴地问道:“那……那请问大师……什么时候才合适下葬呢?”
张天灵回道:“今天夜里,不过你不可来,你若信得过我,就把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美女想了想,点点头表示同意,张天灵接着又回头对我说道:“杨茂杉,待会儿结束之后,你下山去买两只公鸡,记住越大越好,必须是活的,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会来办公室找你。”
我一听这话,一个激灵,这张天灵居然开口跟我说话,简直有些难以置信,我看了看手里的骨灰盒,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这个东西怎么办?”
张天灵头也不回向山上走去,边走边说:“我来保管。”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下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叫我暂时保管,否则入夜之后,万一这盒子又像刚才一样,我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赶紧一口答应下来,还特意强调,待会儿看完墓地之后,我马上就交给他,张天灵也不搭理我,只是点了下头。
很快,我们便走到墓地的位置,这一片是我们园区最贵的一片墓地,我记得还在修建的时候,胖子就跟我说过一次,说就这一块不到半平米的地方,得卖十七八万,当时就把我给震惊了,我问过胖子,为什么要卖这么贵,胖子说,一是风水好,我们这片陵园,背靠青山,这山是绿树丛荫,坡也缓,正前方一马平川,远处有一条大江,江水过去有绵延的山脉,那山脉上又有几座圆形的山,这叫靠山面水,水位活水,可为后人聚财,山脉为龙脉,可为后人谋权,这墓地的位置越高,看得越清楚,受益也就越大,自然价格就高,我当时还好奇,胖子怎么懂这么多,他嘿嘿一笑,说是听过去看风水的陈先生说的,这第二个原因,是这个墓地,一旦“入住”之后,不立碑,而是根据人生前的模样可一个一比一的大理石半身雕塑,供后人瞻仰,这两点加在一起,肯定得十几万,估计以后也得二十几万,这个价格对于我们这种小城市来讲,几乎可以买半套房了。
我看了看手中的骨灰盒,心想,看来这盒子里装的还不是一般人啊,才四十岁左右就过世了,难怪怨气这么大,换作是我有这么多钱,身边还有个美人相伴,估计我也得成一冤魂,想着心里觉得这人也有些可怜,不知道是因病还是意外才英年早逝的。
山上的领导见张天灵带着我们上了山,连忙招呼着张天灵赶紧帮忙看看风水,给选一个风水最好的墓穴,张天灵也不回他,只点了下头,独自围着这片区域开始转圈,我记得过去陈先生算风水的时候,都是随身带着罗盘、红绳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这人倒好,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带,只是时而蹲下左右看一看,时而掐指算着什么,没过多久,他就站在远处一个墓穴处向我们招手,示意大家过去。
一队人马前呼后拥走过去,张天灵指了指身旁的墓穴,只说了两个字“这里。”接着就站在一边开始发呆,这时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估计是死者的家属,提出要让他解释一下为什么选这里,张天灵却不理他,甚至转身不去看这人,这下可惹火了那人,便要让我们领导给个说法,领导正想解释,张天灵回头一脸漠然地说道:“风水这东西,信则信,不信就不信,没什么好解释。”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那人见张天灵居然这个态度,立刻闹了起来,非要咱们领导给他个说法,估计我们领导实在是得罪不起这些人,一个劲儿的赔笑脸,可那人却不依不饶,这时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女子终于站出来说了些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让那个人不要再吵,既然先生说这里风水好,那就定是风水好,就定在这里吧,接着又把之前张天灵交代的事给大伙儿说了一遍,只不过之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只字未提,把下葬的事情说成了是她的主意,既然她都承诺剩下的事情,由她一手操办,不让大家过问了,这些人自然也就没什么话可说,只不过我看到有些人的脸上依旧有些疑问,我不禁觉得好笑,心想若是你们碰上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见识过张天灵的厉害,此刻必定也会跟这女子一样对张天灵说的话深信不疑,完完全全按照他的意思去办接下来的事。我偷偷瞧了一眼我们领导,这会儿正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看来刚才也被急得够呛。
事情商议妥当之后,我和胖子便跟着其他工作人员一路将他们送下山,刚到陵园入口,那女子便找了个借口将我拉到一旁去说话,胖子瞧见了也赶紧跟了过来,那女子一见胖子跟了过来,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叠钞票塞到我的手里,说道:“这是一点小意思,今天夜里的事就多多麻烦您了,希望到时候您能帮我给他多烧一点香蜡纸钱,辛苦了。”
胖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一看见那么多钱,立刻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就满脸笑容的凑到我们跟前,对那女子说道:“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把这事儿给您办好,不知道老板是否还需要我们每天帮忙给您的家属上柱香呢?价格绝对公道。”
我心想,你小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没忘记你的生意,也真是难得,本来想数落他两句,不过碍于这女子还在跟前,也就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那女子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
别人本来是一句客套话,也不知道胖子是压根儿没看出来,还是在装傻,居然接着说道:“看老板说得,一点儿也不麻烦,您放心,我们价格不但公道,服务质量也绝对有保障,您可以再考虑考虑。”
听胖子说完,我恨不得立马就近找个地缝,别人都已经回绝了,这小子居然还死皮赖脸的推销业务,我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谁料那女子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之后,又从包里掏出些钱交给胖子,胖子接过那些钱,笑道:“您放心,一定给您办好了。”
那女子也不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接着转身离去。
送走这批人,我突然想起之前张天灵说过的话,转身就往办公室跑,胖子很快跟了上来,边走边问我,“你跑这么快上哪儿去啊?”
我有些焦急的说:“刚才那块木头说这骨灰盒由他来保管,谁知道风水看完之后就跑得没影儿了,我得赶紧找到他,把这定时炸弹交给他,万一待会儿天色晚了,又出现之前的状况,那就麻烦了。”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对对对,你说得没错,这种烫手的山芋还是赶紧给他的好,我还以为你是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数一数今天的收入呢。”
我对胖子一阵鄙视,也亏他想得出,他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我们一路小跑冲进办公室的时候,张天灵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睡觉,听见有脚步声,微微睁开双眼,见是我和胖子,也不说话,接着又合上双眼,他这种态度,我和胖子早就习惯了,我几步走到他的跟前,将那“定时炸弹”放在他桌子上,说:“东西给你带来了,我们这就下山去准备东西,除了公鸡还需要其他什么东西吗?”
他继续保持着睡觉的姿势,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刚一出门胖子就抱怨起来,骂道:“什么东西!感觉我们都成了给他打杂的了。”我劝了胖子暂且忍一忍,其实我对这个人也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但是从今天遇到的这些事和我们领导对他所作所为的容忍度来看,这个人确实跟其他的风水先生有些不一样,关键是眼下还需要他来处理这事儿,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也是亲眼所见,绝对不是幻觉,所以还不知道今天夜里究竟会遇到什么事,虽然我在部队的时候跟死人打过不少交道,胆子也不算小,但毕竟自己小时候也被鬼缠过,所以即使现在是白天,心里还是挺害怕的,其实在某个瞬间,我挺想立马辞职回家,可在部队多年培养的责任心又不允许自己当逃兵,现在只希望今天夜里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吧。
我和胖子下山后,在附近一个村民家里出高价买了两只大公鸡,又买了些元宝蜡烛、黄纸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便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当我回到宿舍把那女人给的钱一清点,才发现那女人居然一次性给了我五千块钱,胖子那也有三千。
余胖子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线,一边数着钱一边高兴地说道:“真没想这人出手这么大方,扣掉刚才用的,咱们还剩下七千五百块,都抵得上我们两个月的工资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难道还真打算把这死人的香蜡纸钱给全部扣掉?今天你也在场,你就不怕遭报应?”
胖子笑着对我说道:“怕个屁,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他生前这么有钱,几千块对他来说算个屁啊,真要来找我,我还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什么叫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就是有钱大家花,他这样小家子气,怎么面对下面的马克思同志?”
我说:“你就嘴硬吧,就你今天这种表现,那鬼真找上你,我看你怎么办,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胖子说:“老子什么鬼都不怕,就怕穷鬼,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这钱是到手了,我一会儿去买点好酒好菜,庆祝一下挣到的第一笔外快,然后我们把剩下的钱分了。”见我不说话,胖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接着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就别担心了,就算有鬼,不是还有那块木头在嘛,放心吧,今天晚上不会有事的,我去买酒菜,你休息一会儿,我回来了再叫你吃饭。”胖子说完,转身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
我靠在床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