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护送着人群,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向山上爬去,一路上我都在想胖子的话,我太单纯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单纯啊?怎么到胖子这里就成了单纯呢?
其实你们不要以为我没有感情经历,我现在还记得我的第一段感情是我初中的时候,算是初恋吧,那个时候喜欢了班里一个女生,那个女孩个子小小的,娃娃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那个时候的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觉得在一起的感觉好,就认为自己喜欢,可又害怕说穿了,最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于是就自己偷偷把零花钱攒下来,隔三岔五给女孩买个小礼物,偷偷放进她的书桌,后来这女孩终于谈恋爱了,不过不是和我,而是和隔壁班的一个帅哥,因为她说只告诉过那个男孩,自己喜欢什么,没多久就收到了礼物,而那小子居然也就默认了,我当时好想冲到那个女孩面前,对她大声说:“你收到的礼物,是我省了半个月的早饭钱给你买的,所以你必须做我的女朋友。”可是,我并没有这样做,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段感情究竟算不算恋爱,毕竟连开始都没有。
第二段是我高中的时候,确切的说,是高三毕业前夕,我们在一起过,大概两个月吧,牵过几次手,最后她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她告诉我,我除了会打架,一无是处,成绩一塌糊涂,看样子是不能和她上同一所大学,所以选择了另一个有可能跟他靠近同一所学校的人。老实说,当时我感觉挺痛苦的,为什么自己学习成绩这么差劲,为此还丢了女朋友,可后来时间一长也就忘了,现在想想,她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就算一所大学,毕业以后能继续在一起的也不见得有多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三段是我当兵的时候,当然,我们部队全是清一色的男同志,地段偏远,我记得我当了整整一年兵之后,才终于见到一个真正的女人,还是一个在我们部队门外问我们有没有废品卖的六十多岁的阿婆,当时站岗的哨兵也是个新兵,看见阿婆的时候,对着宿舍楼大喊大叫,说有女人,一瞬间整栋楼包括指导员都站在楼道上张望,后来好像我们收集了很多废品和不是废品的废品一起免费送给了阿婆,指导员目送阿婆远去的身影说道:“感谢这位阿婆,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女人。”也是因为这句话,更加坚定了我退伍的决心。这事儿扯远了,回到正题,记得当时我在部队的时候,通过一位战友的媳妇儿介绍了,认识了一个女孩儿,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就一直通过写信来联系,那会儿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每周一封的信上,借用一步电视剧的话来讲,那时候的我们,在信里聊雪聊星星聊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可就在我认为我们会这样继续信交下去的时候,我干了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我让她给我寄一张她的照片,在收到照片之后,我才知道,对方是一个体重接近一百公斤的女胖子,我当时立刻回信告诉对方,我要和她分手,然后把介绍我们认识的那小子一顿海扁,再后来这事儿成为我们连队的谈资,一直到我退伍,都还有人拿这件事来嘲笑我。
我从小到大好歹也谈过三段恋爱,每次分手之后,不管是被别人抛弃,还是我抛弃别人,我都会伤心一场,所以后来我慢慢认识到,恋爱这玩意儿就不要用真心去谈,玩玩就好,做一个潇洒的浪子,所以我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这么高的觉悟,应该一点儿也不单纯,倒是胖子,每天跟我也算是朝夕相处又是发小,居然对我的了解都这么片面,更何况是仅有一面之缘的一个女人,这家伙果然只会吹牛。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跟着队伍很快走到了我们办公室附近,这时胖子口中那个美女突然停下脚步,跟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又跑到我们领导跟前交代了几句话,领导赶紧把张天灵叫到身边说了几句话,接着转身喊我和胖子跟着张天灵一块陪这女子去一趟我们办公室,我还没反应过来,胖子提高嗓音应承下来,接着在我身后推着我向那女子靠了过去,我知道这小子对这种能接近美女的机会肯定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们三人领着这女子刚一进我们办公室,她便迅速把骨灰盒放到了我的办公桌上,接着问了问胖子洗手间的位置,胖子说自己亲自带她过去,于是屁颠屁颠领着那女子去了洗手间,走的时候还特意回头对着我一阵挤眉弄眼,我当时还有点替那位美女担心,心说胖子这**该不会去偷看别人上厕所吧,但愿这小子没这么龌龊,万一被发现了,那就不好办了。
就这样,我和张天灵两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办公室里等他们出来,四周静悄悄的,我甚至能听到张天灵的呼吸声,我看了看张天灵,又瞧了瞧放在我办公桌上的骨灰盒,没话找话地对张天灵说道:“嘿,你……你说这骨灰盒放在我桌上,这人的灵魂应该不会附在我的桌上吧?”
张天灵依旧一脸深沉的表情,转头瞧了瞧我的办公桌,接着摇了摇头。这摇头是表示不会呢?还是说你不知道呢?可既然别人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再继续问,只是期望着胖子他们赶紧出来。
隔了五六分钟,我才看见美女的身影,胖子紧跟在她的身后,不过表情似乎不怎么开心,看样子这小子刚才跟别人搭话碰了钉子,心里不免笑道:“活该,让你一天以为自己是泡妞高手。”
那美女走回办公桌前,一把抱起桌子上骨灰盒,转身说可以走了,请我们带一下路,我点了点头,刚转身走了没两步,突然身后的美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把我和胖子都吓了一大跳,我心想是不是看见老鼠了,咱们这里是山里,平时办公室里有蛇虫鼠蚁也是很平常的事。
我刚一回头就看见,那美女手中的骨灰盒的盖子正不停地抖动,我看得十分清楚,这绝对不是这个女孩手抖造成的,虽然她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给吓得花容失色,手也不住的发抖,但那种抖动绝对不会造成那样剧烈的抖动,此刻那骨灰盒的盖子因为抖动,不停敲打在盒子上,发出一阵“嘚嘚嘚”的响动声,让人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立马从盒子里钻出来。
我和胖子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吓傻了,自从到这里工作以来,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过有这样的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真他妈见鬼了?
我们就这样呆在原地,盯着那骨灰盒,只见骨灰盒的盖子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发出的响声也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也随着这响声变得越来越快,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突然想到,似乎胖子一直随身带着一个护身符,正想叫他拿出来,看管不管用的时候。
突然一只手一下摁在了骨灰盒上,我仔细一瞧,是张天灵,只见他把自己的左手死死摁在骨灰盒上,怒目而视那只骨灰盒,口中念念有词,听上去似乎是什么咒语,伴随着张天灵念出的咒语,我看到他左手手背上居然出现了淡淡的红光,接着手背上显现出一个符文模样的纹身,那光正是从他手中的纹身发出,而且光芒正变得越来越亮,那女子手中的盒子抖动得更加强烈,接着张天灵手背发出的光亮一点点开始减弱,那震动也跟着这个过程渐渐变得缓慢,最后那光亮消失不见了,而那个骨灰盒也停止了抖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几乎也就在两三分钟之内,我、胖子还有那个美女,一直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直到张天灵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了,走吧。”我们才缓过神来,此时张天灵已经走出门外,正回头看着我们,我们三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赶紧迅速跟了上去,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跟张天灵呆在一起应该会更安全一些。
张天灵见我们跟了上去,这才回头向山上走去,一路上,我试着想问一问张天灵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到底是什么?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在前方带路,我也不好再继续去问,就这样,我们谁也不说话,一路默默向山上走去,中途那美女用很小的声音提出,希望我们当中能有个人帮她拿一下那个骨灰盒,胖子一听,立刻躲得远远的,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要是放在半个小时前,估计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讨好对方的机会,我看着胖子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再看看那位美女,依旧是一脸惊恐的表情,估计还没完全从刚才的遭遇中回过神来,看上去感觉怪可怜的,于是让她把骨灰盒给我,她一听赶紧将盒子交给我,并连连向我道谢,。
我接过那骨灰盒之后,并不是很害怕,毕竟现在是白天,就算真有鬼魂出来,在阳光下肯定也是灰飞烟灭,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今天夜里,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似乎轮到我和胖子两个人上夜班,我突然想起自己手中的骨灰盒好像在我的办公桌上放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看来这注定是提心吊胆的一夜,想到这里,我心中暗暗叫苦,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值,都说警察是高危行业,没想到这墓地保安更是危险,不要说真遇到鬼了,就刚才那种事多遇上几次,早晚被吓成心肌梗塞,再想想之前领到手的薪水,我这付出与收入完全不成正比,不行,看来这个月干完,我还是辞职回家吧,毕竟保住小命才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