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年初一开始,就开始忙于走亲访友。七大姑八大姨、三姑四舅妈蜂拥而至,七嘴八舌的问道,小昂现在跟女朋友怎么样了?工作顺利不?在医院红包多不?什么时候结婚啊?各种杂七杂八的问题,我一一应付着,然后还得给孩子们发红包,想着自己红包都没收到,还得往外给,自己心里就开始郁闷。
郁闷的情绪一直到晚上,被王哥的电话打消了,没想到他这么一成功人物也不声不响的回家了。再见到王哥的时候,已经不再像以前流里流气的了,而是开着小宝马,浑身焕发着成功人士金光闪闪的光芒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说,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变化也太大了。”我一见面就惊讶道。王哥嘿嘿一笑,半天蹦出俩字,上车。
我刚钻进去,王哥就扔给我一条烟,接着车内微弱的灯光看到上面写了两个字,中华。
“你忘了我不抽烟的,好烟给我都糟蹋了。”
“哎呀,给你家老爷子的,谁说给你了,让你帮忙转交一下而已。”
“得,我还以为是孝敬我的呢,看来我是啥都没有啊。”我叹了口气说道。
“别在那瞎矫情,咱俩还整那些虚的干啥啊?”
“行啊,瞅着架势,现在身价上百万了吧?”
“没,还早着呢,这车是公司给我配的,我也就是给一外资跑腿的。”王哥笑着说道。
“跟我在这虚是吧?好就是好呗,咱哥几个现在好像就我一人混的跟孙子似的。”我白了他一眼。
“今晚怎么个活动啊?”我坐在副驾驶的地方,看了看车里的布局问道。心里想着头一次坐这么好的车,资本主义真是奢侈。
“先吃饭吧,我饿的快跟孙子似的了。”说完王哥就踩了脚油门。
王哥一上路,就像烧的油不是钱来的似的,小油门一脚一脚使劲儿踩,照这4.0的排量,这开法,给我这车,我也开不起。经过我几次亲身经历,我发现现代年轻人开车普遍急躁,估计都想开出动车的小速度来。魏馨是这样,王哥也是这样。
我以为王哥得带我去特奢侈的地方去消费,我一下车看到的是特熟悉的小面馆。
“今儿个的主题是回忆童年,怎么样?有意思吧?”王哥挑着眉毛跟我说道。
“嗯,您可真有创意!不过我喜欢你用的这个词,童年。”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和王哥走了进去。
这个小面馆是我们高中哥几个放学后的聚集地,高中晚上要继续上晚自习,所以我们几个的晚饭基本是在这解决的。我记得高考的前一天在这吃完饭后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再也不来这吃饭了,因为在这我足足吃了快三年。
不过老板还是认得我们,特热情的招呼着我们坐下,问我们是不是来看老师的?
王哥刚要说话,被我抢先说道,“我们是来你这儿回忆童年的。”
“也是,记得你们上学那会啊,一放学就过来吃饭。不过今天怎么就你们两个来了呢?那两个呢?”老板娘问道。
“那两个有事,忙完了就过来。”王哥回答道。
高中那三年,我们一共是四个人走过来的,我、王哥、窦聪和王佳兴,我们总是形影不离的出现在校园以及校园周围的食杂店和网吧。不过后来上大学就被分的七零八落的了,再后来他们三个毕业后就聚到一个城市去了。没办法,谁叫人家本科是四年,我是五年呢?只能自己呜呼哀哉了。王佳兴是学政法的,在那靠着他舅舅的关系进了法院工作,窦聪上的是警校,毕业后也稀里糊涂的就到王哥那地方当警察了,年前那小子还歪打正着的破了一个要案,立了个二等功。
吃碗面后,我跟王哥还特有兴趣的围着学校兜了一圈。给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世风日下啊,男的跟女的搂搂抱抱的我忍了,你说你俩大老爷们往一起抱什么玩儿意?这种现象只能归结到,我们高中只让男生跟男生一桌,女生跟女生一桌,给学生们提供滋生断背山的土壤。
王哥还特有意味的说:“你这跟不上时代的节奏啊?现在这样的都属于时代的弄潮儿,时尚着呢。”
“我就这样了,人老了,追不了现在的时尚喽。”我向王哥撇了撇嘴说道。
在我苦想一会去哪玩的时候,王哥把我领进一家网吧,由于是过年,网吧里人少的可怜。
“咱来这干嘛啊?”我问道。
王哥说:“包宿,这是回忆童年的重要部分。”
“我说,咱不用这样吧?俩大老爷们跟**一样对着电脑玩一宿?”我一脸疑惑的问这王哥。
王哥瞅着我特淡定的点了点头,说:“一会窦聪和王佳兴也来。”看来我今晚得彻底陪这帮大野孩子作一宿了。记得我们在高中的时候,总是特有精力的晚上跑出去包宿,然后第二天白天再去上课,每次都乐此不疲的。
当窦聪和王佳兴来到网吧的时候,我和王哥正玩得兴起。发现跟他们来的还有一人,张博文。
“操。”我指桑骂槐的骂着。
张博文看了看我的屏幕,“呦,玩的不错啊。”
我没吱声,张博文是一心里特没数的人,以为自己是老毛头,走哪哪都特受人民爱戴。
张博文找了个离王哥近的电脑坐下,特牛逼的把一奥迪车钥匙拍在电脑桌上,装得特心疼的说:“家里的破道可真破,啥好车都开废了。”
王哥看了看张博文,轻蔑的笑了笑,“那你就把车放家里供着呗。”
窦聪在一旁也说到,“唉,都是有钱人啊。”
我在心里暗想着,有种你一会出门看到王哥那裸车一百八十多万的小宝马别脸红。
然后整晚整个网吧都是在听张博文喊叫着,我感觉我的童年被摧残了,到后半夜两点多,我决定想逃离这里。看了看窦聪和王佳兴,他们也一脸苦逼相。
于是我说道,“王哥,咱们撤吧,我熬不下去了。”
还没等王哥吱声呢,张博文就说道,“你这也太没有战斗力了。正好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我开车载你们,今儿个我请客,谁都不行说不去,掘我面子。”
我瞅了瞅窦聪,窦聪向我挤了挤眼睛。王哥说话了,“走,今儿谁不去谁孙子。”王哥说完就出了网吧,然后在门口咒骂道,“这特么是谁的破逼A6啊?横在我车前面了?”
当张博文出门的时候,脸都绿了,因为王哥说的那个破逼A6就是他的。
“王哥行啊,这都开上宝马了啊?”张博文尴尬的说道。
“哦哦,原来这车是你的啊,文少你家那么有钱,你不应该就开个奥迪啊?”王哥点了颗烟,倚着他的宝马说道。
“快上车去吃饭吧,我都饿了。”王佳兴帮着张博文解了围,上了张博文的车。我和窦聪一起上了王哥的车。
“王哥火气挺大啊。”窦聪上车后笑嘻嘻的说道。
“操,我就是看不惯他那逼德行。”王哥说完就又开始了他的开车风格,一脚油门就抹上了张博文的奥迪,然后又一脚油门就让张博文看不到王哥的尾灯了。
“我说,坐着宝马就是感觉快哈。”窦聪回头望了望说道。
“李昂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去腾云阁,咱们在那等他。”王哥不动声色的说道。
王哥看来是要很宰他一顿啊,那可是一杀人不见血的地儿。当我们都坐好了,张博文才赶到,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刚进网吧的那股傲慢,蔫了。
“既然文少都说请咱们吃饭了,那就必须选一个能配上文少的地儿啊。”王哥笑了笑说道,然后拿着菜单把特色菜点了个遍。然后就开始在酒桌上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李昂,你有没有对象呢?”张博文开始在我身上找话题了,因为就我没出声。
“没有。”我喝了一口酒说道。
“诶,不对啊,我记得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叫柳什么来着的姑娘么?”
“黄了,现在身边一个都没有,没有文少姑娘多。”我看了看张博文说道。
“唉,我这也没有,周围小姑娘太多,我不知道选哪个啊,一个个总给我大半夜发短信,就我家里这样的,她们根本就配不上。”张博文一脸为找不到真爱而忧愁的说道。
“那什么样的能配上你呢?”窦聪在一旁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对她们没有感觉,看我想不想和她们处吧?要是想,早就不单着了。”张博文满脸得意的说道。
本来我还是可以忍受他的,但是他一提柳晨把我弄的心里特不舒服,不管王哥他们能不能受得了,反正我是听不下去了,假装来了电话,找个借口起身就走了,也没管他们。
我回到家以后什么也都没想,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但是却做了个梦,梦里梦见了柳晨,她仍旧依偎在我的怀里跟我说:“结婚吧!”我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翻兜找求婚的钻戒,但就是找不到。然后柳晨的轮廓就开始模糊,我紧紧拉着她的手,可是她还是一点一点离我远去,我的眼泪很不值钱得哗哗往下掉,突然就感觉脸上有水滴下,我就醒了。
我是哭醒了,很没出息的哭醒的。我擦了擦眼睛,我狠狠得鄙视了一下自己,又继续躺下,想要再续前梦。
再次醒来是被窦聪的电话吵醒的,“这都几点了?还没醒?”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窦聪的声音。
“嗯,感觉有点没缓过来,眼睛还是有点睁不开。”我闭着眼睛说道。
“你这可没有你当年的水平啊?忘了你连包一个星期的时候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都过去了,我现在一熬夜第二天准废,每次值夜班就脑袋疼,特疼。”我往身上拽了拽被子说道。
“想不想知道后来你走后发生什么了?”窦聪语气特兴奋的说道。
“不想!我现在就想睡觉。”说完就挂了电话,把电话调成静音就又接着在床上死了过去。经过这么一折腾,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发现好好的一天假就这么让我荒废了。一看手机,发现有八个未接和二条短信,都是魏馨的,我就急忙回了电话。
“你这是干啥去了?失踪了?”电话刚通,就听见魏馨那大嗓门子在另一头喊,顿时我就清醒了许多,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昨晚睡的晚,今天白天睡一天。你这么着急找我干啥啊?”
“操,许晓北出事了,你知道不?”
“啊?你说啥?他不是跟小艺欣在哈尔滨过年呢么?”我腾得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
“许晓北让人打住院了,在我们医院,现在正昏迷着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魏馨慌乱的说道。
“你们先别乱,一切都等他清醒再说,我买明天票回去。”
挂断电话后我的思绪就上下翻滚,许晓北混的也算是比较好了,是谁能对他这样呢?看来我不得不提前结束我的美好假期了。然后又拿起电话打给王哥,告诉他一声我得提前回去,顺便让他帮我在票贩子那弄了张火车票,毕竟春运嘛,票比较紧张。
在我走的时候,王哥和窦聪还有王佳兴都来车站送我,告诉我哪天要是混不下去了,可以去他们的地界蹭饭吃。我说,混得再次也不能去麻烦组织麻烦党,然后一人给了他们一拳,就踏上火车,滚回原来的狗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