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个小镇笼罩在无边的夜色之中。将近二更,万籁俱静,窗外早已无人语,只有风吹树叶声。
“咯吱”一声,孔义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轻轻地蹿了出来,轻轻的关上门。灵巧的猫在门角,确定两侧无人,他穿过草木掩映的院子,来到孔府大门口。
孔府早已经大门紧闭,门上铜锁把守。他耳朵贴在墙上,没有听到异常,四周除了虫鸣之外,并无人声。于是他踮起脚尖挪到了墙边,两手攀住大门与院墙交接处,矫健地攀了上去。
虽然墙高过丈,但孔义早已是轻车熟路,手脚并用,片刻间就迅捷地到了墙顶。他用手抓着一块青砖,双手一松,轻飘飘地落到地面之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呼”他徐徐吐出口中浊气,站起身来,沿右侧奔去,疾驰约五十丈,右拐一道弯,忽然冒出一个人来,险些与他撞到一起,他心中大惊,急忙收住脚,定睛一看,
“张伯!”,孔义叫道。
对面张伯身材瘦小、面容枯槁,青衣装束,手中拿着更鼓,正是石桥镇唯一的更夫,几乎无人知道他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姓张,在石桥镇做更夫已有十余载。孔义经常碰到他,与之相熟,称其为张伯。
张伯敲了两下更鼓,梆梆作响。随之微笑道:“二更天了,孔少爷还要去吗?”声音嘶哑
“是,张伯!”孔义握紧拳头,露出坚毅的神情,“我要练功去了,张伯再见!”说罢转身离去。
望着孔义急匆匆的身影,更夫张伯叹口气,“可怜又倔强的孩子,哎。”说毕,‘梆梆帮’地继续敲响了更鼓,一停一顿间具有某种独特的节奏。从他那貌似浑浊的眼缝中,不经意的射出一道精光。
出了孔府范围,孔义径直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石桥镇最负盛名的石桥边。石桥镇临白苇河而建,河宽两里,绵延数百里,石桥横跨两岸,形如出水长虹,犹如潜龙吸水,蔚为壮观。
石桥镇因此得名,据说原本白苇河河水泛滥、年年灾祸不断,此桥建成之后,却再无水患。有人声称,桥下镇压着一头孽龙,使其不能作恶。而百年前东岳国大帝岳照麟也曾御驾于此,祭拜神灵,石桥镇因此声名大噪。亲自题名为“偃龙桥”。
走在石桥之上,凉风习习,水中月牙弯弯,碧波荡漾,不远处时时传来荷叶香气,不由得心旷神怡。正是“芦苇秋声石桥月,只餐荷气亦成仙。”
然而孔义无心于此,施展身形,狂奔而去。过了石桥,斜斜进入一曲径,四周皆是蒿草,随风摆动,正值半夜时,天上月光黯淡,说不出的阴森清冷。孔义行得片刻,连续拐了几道弯弯小路,才来到一片青松林中。青松巍巍如山,郁郁葱葱,随风摇曳,沙沙作响。而青松最深处,蓦然出现一座小庙,红瓦黄墙。小庙极小,长宽不足十丈,门楣并无名,颇显破败。
进得庙中,孔义站定,先郑重向庙中一无名长寿牌位一拜,取过香来,向香炉中点燃三炷香。低声道,“娘,我来了。”——庙中竟是供着他母亲的牌位。
“我又想你了,你还好吗?”长长地叹口气,无比的惆怅,怔怔的看着冉冉升起的香烟。
不多时,香已燃尽,空气中弥漫淡淡的檀香味,孔义对着牌位又是一拜。
“娘,我要练功了,请您好好看着孩儿!”身形一动,伸拳亮掌,一招一式的练了起来,衣袂激荡,虎虎生风,正是孔家家传武功“五雷掌”。五雷掌,孔家世代相传,据说孔家创始人孔傲天凭这套掌法纵横江湖,难觅敌手,最后成为一代武圣,深受后世敬仰。这套掌法,修至大成,力可劈山、击破雷电。孔义已练得熟稔无比,不多时已将五雷掌十六式掌法打完,身上大汗淋漓,簌簌而下。
孔义稍一停顿,调匀气息。直觉得胸口疼痛,揭开衣衫,胸口纵横交错的数道伤痕。“孔廉,我一定会打败你的。”孔义心中默念道。
三更鼓声传来,月移露浓,他调整呼吸,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内功心法“清风决。”
“清风诀,清若水,移如风,心随风而动,物因心而移……”,孔义默默背诵,“….心至清而无暇,身为风而无涉。即为清风诀。”
默默运转心法,却觉得无比艰难,内劲始终无法凝聚丹田。勉强行功三十六周天,收功调息,内视之下,功力几乎没有进展。
“哎!还是没能修炼出元力,何时才能成为真正的武士。”孔义神情落寞。“比自己小一岁的孔廉,已经是二阶武士了。”
彼时东岳国所在人元大陆之上,武风兴盛,武道一途,视为正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宫贵族,皆以武为荣。而修炼者则严格按级别划分,从武士、武徒、武侠、武师、武君、武王、武帝;每个等级分为九阶,而武帝之上,则是武圣、武神。到了这个级别,则可破碎虚空、天下任尔纵横了。
孔义身为石桥镇孔家嫡子,自然习武不辍。孔家武学,虽不不足以称霸一方,却也声名显赫,名动东南。无奈孔义虽然从小习武,至今已有多年,却始终无法习得家传精髓,十六岁仍是见习武士。无法修炼出一丝元力,迈过武士门槛。
而二弟孔廉与其同父异母之胞弟,虽年幼一岁却天资远胜。十三岁即成为武士,十四岁已是二阶武士,远超常人。此时即将跨过二阶门槛,成为三阶武士。
因孔义生母早亡,其父常年在外,因此并无亲人爱护;孔廉却侍宠而娇,备受其母溺爱,经常欺凌孔义。而孔义性格倔强,虽修为远逊于孔廉,却从不认输。因此,三天倒是有两天,孔廉要借切磋名义,欺辱孔义,身上挂彩是家常便饭,其胸前伤痕便是孔廉所为。其母孙玉娥从不管教,反以为乐。
孔义激愤之下,暗暗发誓要胜过孔廉,因此每天在众人入睡之后,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青松庙中习武。春夏秋冬,勤练不辍。
但是,或许是资质所限,在武士门槛外徘徊数年,始终找不到正确方向。不过却不是一无所获,因常年练武,身体健壮;更加上每天受孔廉蹂躏,筋骨千锤百炼,即使孔廉二阶武士的修为,也很难让其受伤。
此刻东方渐白,远远传来鸡鸣声,孔义不敢耽误,收功起身,向母亲牌位一拜,便原路返回。在其离开青松庙范围后,人影一闪,高大的松树上无声无息地突然现出一白色人影来。双目如电,望着孔义消失的方向。
等到他回到房中,已是天色大亮,孔义稍作调整,卧床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