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诗经·有女同车》
红莲派坐落于大漠边缘的群山之中。常年有盗匪流民往返中州与西域的淘金圣地欸攸(PS:这个读起来应该是……),争端必不可免。然而,不管是作恶多端的盗匪、还是食不果腹的流民,在红莲的势力范围内都会受到保护、免受其他劫匪的围攻,数百年来如是。
凉城听闻山下聚集诸多牧民,要求和掌门对话,便急急忙忙从密道直接到了山下。呼啦啦的火把吱吱作响,火光映的手执器械的牧民及与之对峙的红莲派众分外狰狞。地上躺着数具死状可怖的尸体,伤口处血肉模糊、似是什么东西撕咬过。凉城分开众人,蹲身查看尸首、忽然就有一柄斧头劈向脑袋,来势迅猛、普通人肯定避之不及。凉城似是无察一般,继续翻看伤口、就在那迅猛斧刃将及头发时,竟生生凝滞在空中。
持斧的人吓得赶忙松了手、往后打了几个滚道:“妖……妖怪!”为首的老人呵斥道:“不得无礼!”
“掌门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众人嚷嚷道。“阿伯,这是怎么回事?”
“今早天微微亮,这几人在自家院内嚎哭。有邻居前去查看,见有群鸦扑棱扑棱飞出窗户,人已经断了气。”老人叹口气,道:“这样怪异的事,从来没有过。随后一个行脚僧来到村子,说是有宿怨极深的人在附近、引来这些邪物;我们正要请他驱驱邪,他忽然就死了、在我眼前就化作了白骨。”
“如此,若是对付这些邪物、我红莲派还是义不容辞的……”不待凉城说完,老头就打断了:“不可不可!那僧人说此人就在贵派、此人不去,则邪物诛杀不尽。而且你们都个个身怀本事,可以与那邪物抗衡、我们一些老弱妇孺,怎么能够抵挡……”
“这样,我明白了。请老人家放心,我随即遣走那招来邪物的人。”“希望掌门说到做到,不要让我们这些人无端的丢掉性命了……”
邪魅什么的可不敢说没有,毕竟徙武那样的身份——铁城新主是吧,前面是这样说的。守卫铁城千年的也是一只神秘的邪魅,新主传承仪式上失踪、分派几只查探踪迹也在预料之内吧。但是,那一群人,绝不仅仅是山下的村民那么简单。
“我说大少爷,你的魅力真是不小啊!”凉城回去的第一句话就像是诘问,脸上兀自带着笑,让人辨不清虚实。
“本想多收留你一些时日,待你可以完全自立再放你下山。谁料你引来了许多‘邪魅’,邪魅祸害山下的百姓、所以只能让你及早出山了。”凉城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恨不得及早将这个扫帚星扫地出门。
“凉叔、我知道了!”说着徙武便要挣扎着离开,却被凉城一把按住。“年轻人,太浮躁可不好哦。听我把话说玩。”
“你此一去,定有不少险阻。放心,你可是我师父的得意爱徒,怎么会让你就白白送死呢。”说完冲他狡黠一笑。“那就请凉叔同我一同……”徙武话还没有说完,凉城就搭话了:“起码也要带上这个、再死。”说着把红莲归鞘,抬手一个请的姿势。
徙武带上一点干粮水果,趁夜离开了红莲。
凉叔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竟然为了解围将我踢了出来。徙武揉了揉被踢中的屁股,心里念着临别的那句:可千万不要轻易屈服哦。屈服么?向谁?封印的那个么……
凉城目送着徙武走远,扫了扫黑压压的群山,笑:红莲地狱,送给你们最为合适。捋一捋遮住视线的散发,伸个夸张的懒腰:“可以睡个好觉了!”
“师叔,你把那位小师叔踢出去了?”凉城刚要闭眼,门被“呼啦”一声踹开了。还来不及搭话,煞神一般的姑娘便一脚踹翻了地上的脚盆、哗啦的,凉城已经湿漉漉的落水狗一般耷拉着脑袋、蔫了。
半晌,穿戴整齐的凉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你干嘛?不许找我爹告状。”“可以,先给叔叔我屋子复原了。再罚抄一百遍《步法精要·匿踪》……”
到底有多少人盯着那个男人、或者说那把剑的呢,这个大地上的霸主们、都曾经拥有过那把剑吧。这个燧平朝的开国皇帝、璟御大帝,曾经以此剑手刃邪魅、取铁城宝库而扩充军备、一夕之间拥有逐鹿的资格;响马王盗跖穷途末路时开启了铁城,不仅获得了大量财宝、还得到了神祇之间流传的术法,从此以技艺天授闻名的一代大盗拉拢心腹、壮大队伍,成为盗匪中的一流人物、甚至可以与统治者抗衡;千古大帝崇源大帝渊苍曾一度率领大军突入水方——那个与众神比肩的神秘国度,相传也是这把剑的力量……财富、权利、力量,这把剑几乎成了所有欲望的顶点!!
究竟有几人了解这把剑的真谛呢?究竟有几人怀着敬畏的心看待这把剑呢?究竟有几人知晓红莲的含义呢!!
流言往往比真相更具魅力。
“效果不错哦!”从凉叔那里偷来的本事,话说这个叫做“瞬影”的步法吧,果然是不错的脚力,哈哈!徙武在斗篷里笑出声来,却不防脚下一空、跌了出去。“呦,少爷你在高兴什么啊、不妨说出来听听啊!”一个人影杵在面前伸手要拉自己,徙武正要起身言谢。“说出来听听吧!”身后的哄笑声此起彼伏。糟了!
用上红莲的步法脚程快了不少,也省了不少力,即使如此、奔袭了大半夜的徙武,那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靖国公世子也有些吃不消。天渐渐的亮了,徙武喘了口气、那些人应该没这么快追过来吧!
你要知道,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对手、他可能不看你全神贯注的防备,只抓你精神松懈的一刻,只需要一刻的机会、就能决定胜负。
很不幸,徙武精神松懈的那一刻、很快就来了。
“怎么样,靖国公府的大少爷,就把那把剑交给我、免受皮肉之苦啊!”身着绣着门阀纹章的披风,这些贵族们还真是嚣张啊、竟敢公然……
“听说你的媳妇还独自留在牧良,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我可以送你一程啊!”挑衅的都是一些白痴,什么都不懂就敢冲上前来。哼!大家貌似听见一声冷哼,接着一些人感到脖颈一凉——“呀!死——死了!”离得最近的人先是发觉刚才还兴奋不已的人忽然安静了,紧接着听见扑簌扑簌的声音、一转头发觉身边的人浑身挂满淡红的冰刺,已然失去了气息。
“怎么?你们眼里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我可不记得说过、我很温顺的吧!啊——?”骤然发难徙武着实令人心里一紧、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马上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就蜂拥着围拢了他。一些门阀的权贵和朝廷爪牙驱使着这些失去理智的人,就在这时、一群人发声喊冲进了包围,手持兵刃护卫着徙武。“世子,末将护驾来迟、请世子降罚。”一个高瘦的年轻人退进人群,刚要下跪。徙武一把拉住,“这一路,简大哥费心了。”
“阿烨,有木有看见我师兄的女儿、就是每天给你送饭的那个,樱。”凉城寻遍了圣坛的各处,也没能找见那个孩子的踪影。
“不是个你说了……么——”忽然白芷就没有暴躁了,“可能去追那个传承原罪的年青人了吧……”凉城夸张的叫一声:“糟——了——”然后就回屋去了。白芷见他发什么神经,一把揪住道:“还不快去找!”
“这样偏心可不对哦!”凉城一边自顾自的收拾行囊一边慢条斯理的说,“昨天我把那个年青人赶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呢?相比起来,樱从小得我师兄教授、匿踪的本领举派也没几个能比肩的吧?逃命的本事那是一流的。难不成因为那徙武与你素不相识,小樱每天伺候你起居、你便对这同样处境的两人态度迥异?”见白芷还欲反驳,凉城又补了一句:“那个徙武死了的话,你肯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