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然后毫无理由的堆叠在一起,形成一片荒芜的年轮,而后腐蚀,溃烂,直到察觉不出任何痕迹。
在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时钟晃动的声音,一声一声,清澈而又缓慢的“嘀嗒”着,继而堆叠,腐烂……到最后察觉不出任何痕迹,这是一个寂静的时代,没有方向,没有路途,没有目的,没有痕迹……
空荡荡的脑海中回荡着沉厚的时钟晃动的声响,时间是个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的齿轮,将过往碾碎压进我们的心田,在时间的车上,我们被捆绑着,无能为力的看着一件一件事情迎面而来,承受着,担待着……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当房门上的鲜艳大字“正在抢救”变成了“等待中”,两个护士推着车子出来,而后面两个带着口罩的男医生摘下口罩,神情有些凝重,他俩一个二十几岁,一个五十几岁。
我看着小车上脸色苍白却安然地闭着眼睛的莫雨,迎了上去,看看推车的带着口罩的护士,问道:“她怎么样?”
那个护士点点头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眼神,然后推着车往我面前驶过。
“嗯,她没事的,你是这个小女孩的同学?”那个五十几岁的医生问道,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后,才点点头对我说,“你先通知她的家人赶过来,今天晚上你可以先照顾好她来。”
我点头答应,拿上莫雨的白色小包跟着小车……
这是个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也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医院。
——————————————————————————————————————————————————————————————————————————————————一缕曙光透过玻璃照进了房间,医院特有的招牌的白色将光线映衬得清晰煞白,像是一个洁净的天堂,而在医院里也确有天堂,那是死亡的宿站。
我睁开眼睛,白色的光芒有些刺眼的揉进我的眼眶,眼睛刺痛,我只能再次闭起眼睛,以便缓冲这刺痛的觉。
趴在床上睡觉这个姿势让我醒来之后觉得全身无力,手臂发麻,感觉像是在一夜之间被换了两截木头替代了手臂,小腿以下直至脚掌,像是浮在云端,一晃神又仿如被千万只蚂蚁噬咬……
“啊…你醒了啊?!”抬头看到莫雨微笑的看着我,我忽然有些兴高采烈起来,甚至差些就热泪盈眶。
莫雨微笑的点点头,配着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显得那样安然。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道。
“还行吧。”莫雨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黯然。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看到莫雨没事,我的话夹子也就打开了,“你是不知道啊,这医院的医生都不告诉我你的情况,只是说你睡着了,第二天就会醒的。”
我滔滔不绝的说着,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也没有觉察出莫雨的神色有什么变化,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
莫雨在我说话的时候脸色变了变,咬了一下嘴唇,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放开了,脸上又挂起了静的笑容。
“你要不要吃些什么?”看了看窗外,黎明已经来了,夜已经结束。
“不要,我现在不饿。”莫雨摇了摇头,和平常的时候一样,声音轻柔,宛如一抹温润的阳光。
“呵呵,那可不行,你现在可是病号,你得按时吃饭,好好补充。”我语气肯定。
“那好吧,我想吃小笼包。”莫雨脱口而出。
“那好,我去买。”我摸了摸口袋,然后脸色古怪,“好像没有带钱……”
莫雨哭笑不得的白我一眼,指了指我旁边的小包说:“我包里应该有钱,你拿过来我看一下。”
我站了起来就要去拿莫雨的小包,可眼前却一黑,人晃了晃,脚也有些麻痹……
“你怎么了?”莫雨身子往前靠了靠,脸上写满了担心。
我适应了一下,摆摆手:“不用担心,只是晚上睡觉姿势有些不好,一会儿就好了。”
莫雨眨眨眼睛看着我,有些期待我的表现。
我摆动手脚,不负“众”望的适应过来。
“看吧,我就说行的。”我走了两步,有点得意的说。
“嗯,你去吧,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莫雨点头说道,直接忽略掉了我的得意。
……
一丝阳光从东边的山顶上泻下温和的线条,藏在叶片底下的虫子在曙光照在大地之前已然安歇,一层薄薄的水汽覆盖在室外的每一寸空间,空气是秋初特制的微凉……
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感受着生活的平淡安然,心里想着:“昨天还火烧眉毛,今天却和往常一样,还真是‘生活如此多娇’啊。”
我摇摇头不再多想,买包子的大任还在呢…
……
“咚咚咚!”出于习惯,我敲了敲莫雨的“房门”。
“请进!”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有些熟悉。
我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门顶上的牌子,确定没有敲错门之后,推门而入。
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样子的四十几岁男子坐在莫雨的床边,脸庞消瘦,颚骨微现,有些日子没有修理的胡须乱糟糟的点缀着,看起来很是风霜,眼睛微红着,有着皱褶的双眼皮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疲惫,似乎昨天晚上没有睡觉,然而在昨天晚上他确实没有睡觉。
那个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提着的包子,皱了皱眉,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同学也是同桌宁宇,就是他在昨天晚上的时候照顾我的。”莫雨对我点点头,“这是我爸爸,你可以叫他伯父。”
“莫伯父好。”我擅作主张的加上了莫雨的姓。
莫雨的脸色瞬间阴霾,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而他(莫雨的爸爸)则豪不介意,并拍了拍莫雨的手背,似乎在安慰她。
“宁宇同学,其实我不姓莫,而是姓李。”他笑眯眯的对我说。
“哦哦,李伯父好。”我尴尬的挠挠头。
“谢谢宁宇同学照顾雨儿。”李伯父呵呵笑道。
“没事的,都是同学。”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
〔如果医院是天堂的起始,那我们有那么一段时间和天堂是那样的接近,甚至将生命推向了泯灭的边缘——天堂。2010.9宁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