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过去的日子只要隐身,就不会被发现的。原来我错了,让别人以为自己离线,其实潜伏溺水。“我想哭了!借你的胸口用一下。我不是随便的女子,但是现在我真的要哭了,不想被别人看见。”
我扑到余少的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就像当初余多在我怀里哭一样。我想他了,想他皱着浓浓的眉毛向我坏笑,想他身上的气息,想他给我的拥抱。也想花枝招展的米琦。也想目光清澈笑容灿烂的雍凡。也想柏原,燕妮,水瑶。也想疼爱我的奶奶。
“你,怎么了?”
他这一问我觉得更难过,开始是抽涕,现在张大嘴,哇的哭出声来了。鼻涕眼泪全抹在他的胸前,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像抱住树怕被风刮倒。
他还真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后来我想,他当时是想抱我,因为背上有轻轻被抚摩的感觉。我肯定那时自己揪到他的肉了,因为抬头瞅见他扭曲的脸盘。
哭够了,我抬头看他,他惊恐不安又热烈地看着我。“滚,快滚!”我钻进电梯,泪水又流出来。现在不知道余多过的好不好,是不是仍然喜欢忧郁的微笑?是不是嘴里叼着烟说一定戒烟?是不是像他最后对我说的那样,如果碰到的人不是我是别人,他也会那样做的。我一直都相信他的话,经常把他说给我的话,自己说给自己听。
小时侯常常呆呆地自言自语,奶奶瞧见受了惊吓,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止也止不住,然后一把拉过我窝在她怀里。心惊胆战地过了十几年后,看到我考进大学,她才缓了一口气,眉飞色舞地说:“不容易啊,这些年提心吊胆的,就怕你还像小时侯那样又呆又傻的。现在看来你是大智若愚,就连我都快被你蒙了。”要是她知道我专门在大庭广众下卖傻,回去后点着人民币,肯定还没来得及捂住胸口就晕过去,嘴里念叨我的小名:“妃妃,你成心想气死我,让你好好的说话,你有疯疯癫癫的了,多大了还没个正经?怎么嫁出去啊?”
水瑶怀疑我有忧郁症,便在我好不容易升到主播的时候,拉我去看心理医生。医生人很好,获得心理学博士学位。虽然我比较喜欢年轻一点幽默一点的医生,不过看着老头慈眉善目的样子,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就像有奖问答过关的那种,对于这些我很有把握。
老头问完用计算器做加减时,我就彻底放弃治疗站起来要走。买本书我在家就可以完成了,何必搭车拐弯再乘电梯到10楼。就算你加数字也用电脑啊,好歹也算是有科技含量的。他一边按一边计算器里面的女声像遭抢劫似的喊加2加3减1。
水瑶听的出神入化,扯着我的衣角死活不让我走。最后老头滑稽的从眼镜框上面看我,像只蛤蟆。我当时就笑了。水瑶毫不犹豫的踹了我一脚,后来证明她错踹了我。
老头加减完后说:“产后妇女通常容易患上这种病,不过要有信心,是心结。”
水瑶脸一绿,把早准备好的银子放回去,像龙卷风似的拽我走,差点被她拌到在地上。因为那一脚,水瑶给我买了一套祛皱美白精华乳液当赔偿.看在钱的份上我就原谅她一回,要是下次再踹,VERSACE的服装我可奢望了好久。那件衣服花我两个月的银子都不够,你踹吧,狠狠的踹吧,为了衣服咬咬牙我挺得住。
我没有办法好好地睡觉,很久以来都是从梦里醒来,呆呆的坐到天亮。每次做完晚间的节目便晃到酒吧,等门要关的时候才回家。听说有一家叫沁园的酒吧开张,可以在那消磨几个小时,顺便增加些人气,给老板捧个场。
酒吧不大,没有纸醉金迷的迹像,轻音乐朗朗爽爽地放着,有喝醉了也会清醒的效果。这里不闹腾,夜如轻轻地流水。来的人都是喜欢安静的。我挑了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很安静的喝酒,望窗外,回忆往事。
“欢迎你,我是这里的老板。可以坐吗?”老板是个文雅的人。“那里啊,你是老板,就算看我不顺眼,赶我出去我都会一声不肯的走,决不怨你。”我精神抖擞。
身着休闲装表情干净的老板,让人看不出年龄。他始终笑着:“你不开心,而且很久了。但我知道你很坚强,努力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来!干杯,今晚我请客。”老板举起了杯子。
“我不开心,因为我总是丢东西,爱人,家人,友人。我在背井离乡的地方,还没有学会怎么安慰自己,怎么追求简单的生活。冥冥之中,不想放弃又承受不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相信生活,也相信自己,我们选择了一种生活,往往这种生活还没有接纳我们。努力吧,奇迹就在身边,幸福也在身边。这个世界表面上越来越简单,其实要求我们越来越坚强。因为内伤太重了,而治愈却很慢也很痛。如果酒可以暂时缓解疼痛,那就喝几杯。不过别太多。最后告诉你,你是唯一不问我姓名,过去的人,谢谢!”老板端着杯子走开了。
到家门口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三点,时间真经不起消磨。我冷的哆嗦。
“熙妃!”有个声音在叫喊我。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在召唤我的灵魂归来。
“原来是你啊。怎么了,散步太晚,锻炼又太早。”我有些迷糊,但是认得人。那个年轻司机余少过来抱住我,激动地说:“如果我说,从白梨园出来后就在这里等你,你会怎样?如果我说我用自己的车换别人的出租车开,为了就是送你上班,你会怎样?如果我说好多年来身边的人都认为我是败家子、花花公子,但在一年前因为一个人,开始自己心痛自己,开始想改变,想认认真真地生活,想让自己心疼的人不在哭泣,你会怎样?如果我说用一年多的勇气和力量来见一个人,你又会怎样?”
“我会说,你的排比句太长了,听不清全部,只知道大意是你为了一个女子养精蓄锐然后劳命伤财。我缺少拥抱,想躲在里面不出来。”
“你很倔强又很飘渺!”余少在朗诵诗歌。
“以为你是**。看来是我错了。又是一个文化人!”我口齿不清地说:“好累,很久没感到这样累。”
他一直拥着我,从楼下到房间。“今晚我想睡在你怀里,没有别的,就这样好吗?”
余少窝在沙发里,我卷缩在他的怀里。
很久以前,我也是这样睡在一个人的怀里,闭上眼睛,感觉黑暗来临,温暖地睡着了。梦境里星河灿烂,花开成海,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