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暗自伤心流泪了,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多时候上官陌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依旧坐着电梯回到温暖的家;又或者前世的一切是一场镜花水月,除了唏嘘感叹,不留一丝遗憾。
但现实的利刃,总是毫不留情的剖开鲜血淋漓的心。甚至用时间无情的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一个人的信念、追求和人生价值观。
春风挟着月光柔柔的拂进窗口,书案上银质镂空香炉幽香袅袅,床榻上的少女已沉沉睡去。六年了,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坚强,所求的不过是现世一家人的幸福安康。
翌日,从昆仑山前往簟都的官道上,奔驰着两匹骏马,当先一匹马通体雪白,马蹄奔跑强健有力,只马鬃长而微卷与普通马不同,正是产自西域的卷毛玉狮子。
马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披着一身深青色柔缎披风,头发拢在风帽里,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下,一双星光璀璨的眸子,明亮动人。
他举止潇洒地挥动着马鞭,不断催促着马儿:“雪球,快点!”
后面马上的锦书,看着出了谷就兴奋异常的上官陌,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她的青骢马不如姑娘的卷毛玉狮子,但也是名马,速度上始终只落后三四丈距离。
想来当初二公子送卷毛玉狮子时,大公子就想到了,她贴身伺候姑娘,她的马不能差的太远,要是追不上玉狮子,哪能时刻保证姑娘的安全呢。
抚云国的都城陵安,此时也是佳木葱茏、百花闪耀,人们脱掉厚厚的冬装,换上色彩鲜艳的春裳,仿佛与百花争艳般竞相出游,惹得三五成群的鸟儿也婉转低吟。
但此时皇城中心的御书房,却是另一种气氛。
一身明黄龙袍的千代霁泽坐在书案前,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是西北守将万天成刚刚派人送来的急件,你们先看看再说。”
丞相刘文博首先回道:“西北边境常年小战不断,每到秋冬季节时,金辽国都会因为粮食短缺、牧草枯萎,而不断骚扰边境城镇,臣以为,万将军所言的军队调动,不过是金辽国的寻常调动,现在才刚入春季,牧草肥美,哪里需要出动军队。”
听了丞相的话,千代霁泽的神色有了一丝舒缓,但他仍不放心的说道:“皇弟,你怎样看?”
此时的千代霁岄,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沉默孤僻的少年王子了,战争的残酷把他磨砺成了铁血将军,整个人雄姿英发、器宇轩昂,面如冠玉的脸庞如刀刻般俊美,好似一柄刚出鞘的宝剑,闪耀着夺目光芒。
六年前千代霁泽即位,他就领遗诏掌管虎符,统领兵部。与金辽国的几次交锋,都以凌厉的攻势击退了金辽国的劫掠。
只见他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恭声回道:“臣弟认为刘大人所言有理,但金辽国一直对西北六郡虎视眈眈,万将军常年驻守边境,行事也颇为谨慎,不如着令万将军,派一支斥候队专门负责打探消息,一有变动好及时戒备。”
“好!”千代霁泽沉默了半响,首肯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办。”
然而,待其余人等退出之后,千代霁泽冷笑一声说道:“霁岄,刚才你看到了吧,刘文博这群老顽固就知道一味躲避退让,只想着保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哪里是在为我抚月江山着想。当初先皇在世时,就鼓动着与金辽国以钱财粮食换取边境和平,一年一年的搬空了国库,现在我们是内忧外患啊!”
看着眼前最敬重的兄长浓眉紧锁,千代霁岄更感自己的责任重大,他宽慰道:“皇兄不必如此忧虑,刘文博这群人迟早会收拾的。另外,今年平川一带的春耕,臣弟已经派人驻地协助,做了充分的灾害预防,断不会出现去年那样的蝗灾。”
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还有,臣弟觉得万将军急件上,提到的金辽国军队调动,有必要引起重视。虽说,前几次金辽国在对战时吃了亏,但难保不会挟机报复,而且我们去年蝗灾导致粮食短缺,现今军需供应十分紧张,如遇大型战事,必将吃亏。”
“这件事情,朕也觉得有蹊跷,你下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进一步做觉定。”千代霁泽郑重吩咐道。
“是!”千代霁岄躬身行礼道。
千代霁泽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后,挥手让他退下了。
此时,千代霁岄心里明白,这是皇兄对他无言的支持。朝廷里各方势力你争我夺,而皇族势力由于皇后一族的退出,力量薄弱,皇兄必须绞尽脑汁才能平衡。所以朝廷外就只能靠他自己去拼,周旋于各地富商之间打通漕运;治理并预防平川一带蝗灾;抵御金辽国每年一次的边境劫掠……不过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们兄弟二人会肩并肩走出一条康庄大道,集中权力、充盈国库、百姓安居、边防牢不可摧……
春日融融中,巍峨的乾尚宫渐渐在身后缩小,千代霁岄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出皇城。
皇城东门处,驶离一辆驷马轻车,檀木车身,紫色宝华盖顶,两匹浑身雪白,只额间一点红的千里胭脂雪名马傲然架与车辔,显得低调而奢华。
马车内千代霁岄正在看一封密件,白皙如玉的脸上,嘴角微翘,勾起一丝邪魅气息。
他看完密件后,顺手丢进焚香炉烧了个干净,语带愉悦的吩咐道:“风墨,让他们谨慎点,多派几个人手,最近不太平。”
坐在车辕上的风墨,闻声也面带微笑的回道:“唉,小的知道了!”
看这情景,璟瑜知道准又是上官陌的消息,他的这位王爷兼好友,平常都是一副拽拽的表情,只有这上官陌才能让他有点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