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雅间的摆设,与其它三间淡雅的风格完全不同,房间里未设隔间,四面墙上皆是玲珑雕空花纹,或雍容牡丹,或娇艳海棠,或傲霜秋菊,或斗雪红梅……端的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雅间四角立着人形花角灯,形似美人身姿的灯柱,双手轻托莲花灯台,花下衬粉色薄纱,夜晚烛光映照下,若真人起舞般若隐若现。窗下设一软榻,榻上白玉为枕,百花争**纹刺绣为垫,榻前置一紫檀木横几,几上一套白釉为底,粉红桃花点缀的功夫茶具,几旁有一小巧精致的铜炉,炉内填的是银碳,此碳燃烧无烟无尘。
可煞风景的却是软榻上斜躺着一中年男子,挺着肚腩,翘着二郎腿,一手支头,一手在膝盖上随着嘴里的哼唱弹着节奏,闭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一股淫邪。
“老爷,方老板拜见!”
中年男子一听,眼皮下的眼珠一转,恩了一声。
方海走进雅间,躬身行礼道:“草民给钱大人请安!”
钱道岸故意等了一等,才睁开眼,斜视道:“哦,是方老板啊,起来吧!怎么?我点的是羽姑娘,方老板凑什么热闹?”
方海略回头看了一眼,英杰马上点头哈腰的走上前,双手捧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盒子奉上。
“这是?”钱道岸看着盒子问道。
方海立即上前一步,解释道:“听说钱老夫人信佛,小人就专门打了一个金佛,还专程请国安寺的了无大师开过光,孝敬钱老夫人的。”随即,亲手打开盒盖,顿时一尊金光灿灿的佛雕出现在眼前。
方海看到钱道岸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顺势说道:“至于白羽这不识台面的东西,还请钱大人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小人一定好好教训她,没得纳回去乱了大人的宅院。”
“哼,这小贱人不识抬举……”钱道岸冷哼一声,话还未说完,就闻得香风飘来,一粉面桃腮的香艳美人;一皎洁如月的气质美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香艳美人眼波流转,娇嗔道:“钱大人,难道我的茶还比不上羽姐姐的茶香吗?你就惦着她,真真是伤了我的心了!”说罢,还故意拿着锦帕摁了摁眼角,仿佛伤心至极。
钱道岸被这一电一嗔,浑身都酥软了,忙道:“好了,好了,还是小花蕊懂事,你一伤心我心都疼了呢!”
方海一听这话,就知道白羽的事算过了,示意英杰放下盒子,两人就告退而出了。
春日午后的阳光极好,空气里满溢花香,柿子树下摇椅里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闭目养神。
旁边一妙龄少女,着一身淡紫色衣裙,绣着朵朵淡粉色栀子花,头梳垂鬟分肖髻,两边坠以粉色扎花丝带,显得几分随意又不失俏皮可爱。
少女素手纤扬,待得身旁铜炉上的水开了后,就用开水温烫盖碗,接着用盖碗里的水温烫公道杯,再用公道杯里的水温烫品茗杯,然后倒掉废水。拿过几案上一个青窑瓷盅,轻启瓷盖,闻了闻瓷盅里的茶香,微微点头以示满意,然后将茶叶拨入盖碗约1/2,称水沸腾之际,打开杯盖,抬手俯冲入沸水,稍置片刻,就将滤网置于公道杯上,把盖碗里的茶汤倾倒空净,最后手持公道杯,以白色锦帕垫底,均匀巡回斟入面前一溜品茗杯中。
“师傅,请用茶。”少女抬手微扬,说道。
离忧老人起身坐正,三指捏一枚指姆大小的袖珍小茶盅,置于鼻唇之间,双眼微闭,嗅了嗅,陶醉似的说道:“观之色泽红亮,闻之茶香浓郁。”小呷一口,叹道:“品之口感醇厚,呵呵,佳品啊!”遂把余茶尽入口中。
“丫头,你这手艺真真是项绝活啊,要是以后你不在师傅身边,师傅这茶瘾可怎么办哦?呵呵……”离忧老人捋捋须髯,笑问上官陌。
上官陌立马回道:“那我就陪着师傅一辈子,给你冲一辈子茶。”
“你这小嘴,就跟涂了蜜似的,那耽搁了你嫁人,你心里还不得恨死我了。”离忧老人笑着摇摇头道。
“师傅……你怎么为老不尊,取笑人家?”上官陌羞红了双颊,不依道。
“好了,好了,师傅不笑你了。不过,你明天出谷办事,一路上要多加小心。”离忧老人慎重吩咐道。
“我知道了,师傅!那我先进去准备一下。”
夕阳斜射,少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关门声中。
房内,锦书正在收拾行装,听见开门声,转身见是上官陌,敛袖行礼道:“姑娘回来了!”
“恩,锦书姐姐,东西收拾好了吗?少带点东西,多准备点银票就行了,少什么路上再添置呗。”上官陌瞧了瞧锦书收拾的包袱,说道。
锦书笑着看了上官陌一眼,说道:“你呀,只图方便,也不想想现在虽入了春,可春寒未散,你那身子骨又受不得寒,我还不得给你备两件厚实点的衣裳,路上哪能随时买到这么合适的衣服,你看看,这料子还是上次二公子专门着人送来的碧落纱……”
上官陌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锦书又要数落一番了,赶紧笑眯眯的跑过去,抱着锦书的腰,撒娇道:“锦书姐姐,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我这不是不会照顾自己,专门把你从大师兄那里请过来的吗?”
一想到这事,锦书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官陌虽然聪慧灵透,但在生活琐事上一点不会照顾自己,而且因为中了“生生不离”(顾名思义就是这毒不能完全解,要跟着一辈子),虽然经过离忧老人和大公子的调养,现在只需一年泡两次药浴了,但平常却禁忌颇多,可她却似乎天生与学医犯冲,楞是记不住那些药理、药名,没办法,只得腆着脸跟大公子要了她。而当时不知大公子是故意为难她,还是怎么着,硬是让她跟在身后做了十天的小尾巴,才松口答应。
上官陌看到锦书忽的就笑出了声,顿时明白她肯定是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心里对千代霁岄的故意刁难又恨了几分。
锦书看了看上官陌脸上,略带不忿的表情,就柔声劝道:“好了,都四五年了,姑娘你就别记恨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上官陌略带感伤的声音:“是啊,锦书姐姐,我都来这里这么多年了,幸好有你陪着。”
锦书知道勾起了上官陌的伤心事,越发把她抱得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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