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三少惊呼出声来,想去夺她的匕首已是枉然。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在阳光下闪耀,他眼睛紧紧地闭着,他不敢看到阳光下喷出的血。他也不愿看到一个如花的生命在阳光下枯萎。虽然朝花夕拾,朝闻道,夕死可矣,但他还是希望能多留点时间看看这纷纷扰扰的红尘。总归生命还是可贵的。
山贼们也是惊叫连连,他们惊叫的是,不相信,可惜。得不到的东西只有亲手毁掉才觉得甘心,舒服,最起码心里是舒服服的。所以他们还带了点怒气在里面。
云三少只听到了两个声音,一个是尖叫声,尖叫声是山贼的,还有“伧”的声音,那声音是锋利的匕首在空中呼啸。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司徒雪在边上神秘的笑着,望着他笑着。那笑如一阵春风拂过,让人美不胜收。纤细如葱的手,白如玉的手,此时握的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条生命。
虬髭山贼眼睛如死鱼般吐出,匕首在他喉咙上,血染红了他的衣襟,身体在冰冷,慢慢地僵硬,喉咙发出“咯咯”,声,谁也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突然,他两目圆瞪,恐惧与愤怒在眼睛里定格,慢慢地倒了下去。黄沙给他的尸体荡起一阵波浪。
短小精悍山贼会意过来,跑过去抱住虬髭山贼喊道:“七弟你不要死啊。”
虬髭山贼已僵硬冰冷,已无法回答他的话。
短小精悍山贼满脸怒气对着司徒雪说道:“好狠毒的手法。”
司徒笑了笑,嫣然说道:“最毒妇人心,你没听过么,就算以前没听过,现在总该看到了吧。”她笑了起来,声音如铃铛悦耳在黄沙里回荡着。
云三少轻叹一声,女人是最危险的,尤其美丽的女人。
他接着道:“你们不能怪她狠毒,只能怪你们太笨。”
短小精悍山贼提起鬼头刀气道:“我们怎么笨了?”
云三少道:“荒山野岭的一匹马一个芊芊少女,在荒野上策马飞奔,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脑子进水,一个是她身怀绝技道法高强,她无疑是第二个。”
短小精悍山贼冷冷道:“道法高强又怎样,杀人者死。”
司徒雪冷笑道:“你杀的了我么?”
短小精悍山贼道:“我们三个你一个,怎么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司徒雪笑了起来,那声音透着一股讥笑。脸上带着轻蔑。
短小精悍山贼咤道:“有什么好笑的。”
司徒雪嫣然道:“说你笨,那是夸你们的了,你没看到我们这还有一个人么。”
短小精悍山贼笑道:“那也算人么,一个种田的,能干嘛?”
云三少可不干了,他道:“最起码我会种田。”
短小精悍山贼开心的笑着,仿佛听见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道:“种田的就该回田里种田,跑到这里干嘛?凑热闹么。”
云三少一脸正气道:“这里是昆仑山下,点苍派盘踞的地方,你们这些个山贼我怕什么。”
短小精悍山贼大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笑的差点背过气来。
云三少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看了看边上的司徒雪,司徒雪也在点点滴滴地笑着,笑的不是他而是那山贼。
短小精悍山贼道:“我们就是点苍派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
云三少一脸惊骇道:“你们不是山贼?”
短小精悍山贼得意道:“我们原本是山贼,现在有点苍派的撑腰,我们怕个球。”
云三少喃喃道:“西风日下,魔道不分啊。”
短小精悍山贼哈哈笑道:“你个愣头愣脑的东西,我还蛮喜欢的,我七弟竟然已死在你未婚妻手上,我不究竟了。”
云三少惊讶道:“你不究竟了?”
短小精悍山贼道:“他本来就是笨手笨脚的人,我们都嫌他碍手,竟然他都死了,那我们也是高兴的。”
云三少道:“你们不是兄弟么?兄弟怎么能这样呢?”他仿佛真的想不通,低下头沉思着。
短小精悍山贼笑道:“因为我们已经又找到了一个新的七弟。”
云三少左右望了望道:“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的。”
短小精悍山贼指了指他道:“我们找的就是你。”
云三少跳了起来,大声道:“我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种田的。”
短小精悍山贼笑道:“其实你聪明的很,装的糊涂,只要你答应跟我们上山,我就放了这个女的。”
这无非是个大大的诱惑。司徒雪一脸好奇的望着云三少,看他怎么回答。
云三少道:“我没功夫,手又笨,干不来你们那细活。”
短小精悍山贼道:“来我们这包吃包住,还有银子拿,不比你种田强么。”
确实比种田强多了,可是风险也大了很多。
云三少心动了,能帮那少女脱险也是一件好事,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不过他还是要问清楚,他道:“你们真的肯放了我那未婚妻?”
短小精悍山贼道:“如果你成了我们的七弟,就是我们的兄弟,兄弟妻不能欺,这个道理,道上的人都懂,这个你可以放心。”
云三少对旁边看热闹的司徒雪轻声道:“你说我要不要去?”
司徒雪明目转动,一潭春水在眼里流动,沉声道:“几个山贼本姑娘还未放在眼里,杀了就是。”刚才还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颇有女侠的风范。
云三少低声说道:“一开始你干嘛不出手,非得要后面出手。”
司徒雪吃吃的笑着,说道:“我是逗他们玩的,谁叫他们那么笨。”
云三少已不敢笑了,装生气样,不满道:“害我以为是真的,担心死了。”
司徒雪眸子如刀盯着他道:“彼此,彼此。刚才你戏也演的不错。”
云三少一脸懵懂道:“演什么戏,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司徒雪道:“你看你天生演戏的,现在还沉浸在戏中,抽不出来。”
这时,短小精悍山贼喊道:“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快点回复我,我们还要回山里吃饭。”
云三少大声答道:“等下,容我再商量片刻。”
司徒雪轻轻道:“你真的要跟他们上山?”
云三少无奈道:“唯有这样了。”
司徒雪道:“为了我?”
云三少道:“不单为了你,还为了那三条笨笨的生命。”
司徒雪眼眸明亮起来,重新打量起他来,嫣然道:“果不然,天生是演戏的料。”
云三少道:“就算演戏,能换回几条可贵的生命,我也是愿意演下去的。”
司徒雪道:“如果你跟他们上山了,你知道你会怎么样么?”
云三少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浪子,面具戴太久了,也摘不下来了,去哪里也一样,天地不就是一个方圆么。”
司徒雪怔了怔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收留你。”
云三少道:“为什么,我还没落魄到要一个女人的施舍。”
司徒雪道:“因为我有一点喜欢你了。”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脸上添了几朵红晕。
云三少笑道:“你戏演的比我好多了。”
司徒雪咬牙道:“你真的以为我在演戏?”
云三少冷冷道:“不然呢?”
司徒雪把脸一转,哼道:“不知好歹的人。”
对面的山贼搞不清状况,以为他们在闹别扭,因为小情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七弟的尸体就在他们旁边,他们看都没看一眼。
女人如果不理你,不管她是真的不理或许假的不理你,你千万别去哄她,不然她的情绪会蔓延,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云三少仿佛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人,所以他没去理她,她静静地站在那,怒气腾在脸上,时间久了挂不住,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山贼在那起哄,在那大笑着,本来看小情人吵架就是一件开心的事,他们岂能放过这机会呢。
这时,太阳夕下,把黄沙照的红彤彤的。
在太阳落下的地平线,一辆马车塔着夕阳慢慢地驶了过来。
山贼仿佛没看到马车一般,还在那笑着,云三少望着马车,静静地发呆起来。
司徒雪也看到马车了,她脸上都是笑意,是得意的笑。
云三少道:“你知道马车是谁的?”
司徒雪用白玉般的手指,指着那马车插着的小旗,兴奋道:“你没看到那是点苍派的旗子么?”
这么远确实看不清楚,云三少笑道:“我还真没看到。”
接着他问道:“车上是谁呢?”
司徒雪脸红了起来,一脸幸福道:“点苍派少主慕容飞雪。”
云三少恍然大悟,山贼无动于衷那是因为那马车是自己人,司徒雪高兴那是有可能慕容飞雪跟她有特殊的关系。现在自己是不相干的人,他不想走,却不能走,因为还有事情没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