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风急雨大,轩辕山在风雨中飘零。
轩辕门后山列祖祠堂,昏暗的灯光在夜色里摇摆。
仓木真人背着手在窗边,望着飘飘洒洒地雨,他的心神如纵横交错的雨滴随着风飘向了远方。
台案上残烛相映,中间放了口上好的檀木棺材,棺木边上雕刻了几副精美的图案。
靖达真人冰冷的身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脸上一片安详,仿佛是睡熟了,连这风雨都无法把他吵醒。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手垂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站在仓木真人的后面,就像大户人家的奴材。
道骨仙风的道不同,现在只不过一个奴材而已。低脸垂手,静静地等待着主子的发话。
残烛垂泪,泪到尽头时发出“啪啪”声,仓木真人慢慢地转身,道不同恭敬的让在一边。仓木真人从香案上拿了两根手腕粗的新烛重新续上,一时间火光熠熠。
仓木真人迈步渡出了房间,朝着偏房走去,道不同乖巧的跟了上去。
道不同抢在仓木真人前面,帮他把偏房的房门轻轻地打开,垂手低头等仓木真人整个身子全进入了,才跟了上去。
这房还是漆黑一片,仓木真人没去点灯,身子却如白天般,在这片小小黑暗里来去自如。仓木真人走到一个书架前面,手在书架第一排第三本书上轻轻地拍了三下。
机械滑轮滚动的声音从书架里面传了出来,在这静静地夜里显得那么的刺耳。
书架慢慢地转动了起来,书架转了一个半圈,一个暗门霍然出现在原本是书架的位置上。
仓木真人脸上阴阴的笑了笑,背着手走了进去,道不同不愧是条听话的狗,贴着主人的屁股也走入暗门里。当他的身子全部隐入暗门时,“伧”的一声,机械滑轮滚动的声音截然而起,慢慢地那书架重新合上。
那是一条斜斜的阶梯,阶梯两边布满了琉璃灯,琉璃灯闪烁,把这条长长的通道照的更加长。
走到阶梯的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宽敞的斗室出现在眼前。斗室里家具齐全,仓木真人懒懒地坐上紫檀木的大椅子上,舒服地把头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说道:“事情办的怎样了?”
道不同恭敬的站在他面前,这时的道不同像个犯了错的学生,等待着孔夫子的教诲。
道不同答道:“还算顺利。”道不同说完,看了看仓木真人,继续说道:“今夜我带回来了几个羽寻谷的人。”
仓木真人面上肌肉动了动,还是懒洋洋的道:“也好,把他们都带上山,就不怕他们跑没了,跑丢了真是不好找,点苍派的笨蛋办事还是欠缺点狠劲。”
道不同在边上附和道:“不错,点苍派的人办事真的不行,连个小和尚都收拾不了。”
仓木真人两双眼睛突然明亮起来,急问道:“小和尚,我们找的那个?”他的声音听起来洪亮,有力,每个字都能清楚的敲打在你的脑子里。
道不同道兴奋道:“对的,我暗中调查过了,有个叫宋老头的托释海把一样神秘的东西交给他了。”
仓木真人兴奋的从椅子上地站了起来,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两个琉璃杯,那杯子在琉璃灯下闪着光,随手抄起琉璃杯边的波斯葡萄酒,把葡萄酒慢慢地灌进了琉璃杯子里,现在连里面的葡萄酒都在闪闪发光。
仓木真人把一杯酒递了过去,温柔道:“坐下来,慢慢说。”
道不同颤抖的双手接过酒杯,心里感动的一探糊涂,仓木真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用语言可以表达的。
仓木真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快坐,我们好久没喝过酒了,今天我们要好好的畅饮一番。”
道不同眼睛通红,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笨笨地坐在仓木真人指定的椅子上,对着仓木真人笑了笑。
仓木真人等他坐好了,重新坐回他的椅子上,摇了摇杯中的酒,说道:“那是件什么样的东西?”
道不同道:“一件类似于羊皮书的东西,那时天黑没看清,后来深夜释海那老秃驴把他叫去特意交代他脖子上的东西不能让人看到。”
仓木真人兴奋的把酒杯放下,说道:“是不是一个小金钟。”
道不同脸上表情变了变,故作惊奇道:“仓木掌门真厉害,这都给你猜到了,那真的是一个小金钟,闪闪发光的小金钟。”
仓木真人笑了笑道:“有没调查清楚他的底细,比如他的道法怎样,有什么特点什么的。”
仓木真人其实心里早就知道,道不同做事一向都是干净利落的很,像这种小事就算没交代他,他都会调查的一清二楚,他的心就是一个七窍玲珑心。
果然道不同像如数家珍般报了出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我特意派了一个蓬羿宫的人去试探他的功夫,不料给他的狮吼功震了个重伤,还有京咏寺的几个老秃驴道法高深莫测,幸好我聪明巧妙的把那东瀛人给灭口了,不然可就有麻烦了。”
仓木真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因为他知道道不同做事,他还没有一次不放心的。至于道不同的忠诚度,是不予质疑的,就像自己的手足一样,永远都是自己的肉,自己的血,是分不开的。
仓木真人赞许的对着道不同点了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道不同声音提高不少,也激动不少,他非常迫切需要他的肯定。就算一只狗也非常渴望主人的肯定,主人的关怀,何况道不同是一只听话的好狗。
道不同说道:“那小和尚叫释然,是释海的师弟,还有一个叫法度的,是释海的大弟子,那释海为了不上我们轩辕山,他特意找了借口叫他的师弟跟大弟子代他来轩辕门。”
仓木真人扶须而笑道:“这更加好,我还愁怎样把那小和尚搞上轩辕山呢,那老和尚倒帮了我们一把。”
道不同陪笑道:“可不是嘛,那小和尚脾气乖张,自大的很,他还会一手如来神掌,一有机会就爱炫耀。他那如来神掌奇妙的很,就连阳师叔都给他阴了一次。”
仓木真人脸沉了下去,不说话了,道不同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一时寂静的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仓木真人抬头睁眼道:“那小和尚在哪,我去会会他。”
道不同脸色苍白,嘴巴动了动,还是不敢说出话来。
仓木真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道不同低声道:“在跟点苍派的冲突中,那小和尚跟我们走散了。”
仓木真人叹了口气道:“点苍派那帮废物专门坏我好事,你给我去提醒下那帮废物,以后没我命令谁都不能擅自行动。”
道不同点头领命。脸色苍白的可以给琉璃杯媲美。
仓木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仰头把杯中酒喝尽。脚步轻盈地走向那长长的阶梯。
道不同望着仓木真人长长的背影,眼睛里闪现出奇怪的光芒,只是一瞬间,给琉璃灯光淹没了。
道不同望着窄窄的通道,依稀可以看到仓木真人的身影,他对着通道说道:“靖达真人如今尸骨未寒,为何不让他早点入土为安?”
通道里寂静的很,没一点回应,连呼吸声都没有,这有琉璃灯静静地闪着耀眼的光芒。
道不同失望的摇了摇头,迈起脚步向通道走去,这时一个如鬼泣如阴风的声音从通道里蹿了出来“他的尸体还有利用价值,我们不能放过每一个机会。”
道不同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寒冰潭一般,寒气从他的脚蔓延到他的全身。
想想靖达真人一世为人,生前人人敬仰,人人崇拜,一呼百应,豪气万丈。如今尸骨未寒却不得安生,连一块净土都没有。给他比自己的命运又怎样呢。
道不同叹了口气,慢慢地向长长的通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