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后。仲春的一天。
清晨,木兰围场的春猎季节。细细的春雨,蒙蒙胧胧的下着,像是纱帐,盖住了青山绿水。
木兰围场的桑树林下,有一条小河潺潺的流着,清澈的溪水,溪水冰凉剔透,是从雪山上下来的,映着天和树影,好似世界都在里面荡漾。
层层的薄雾下,一滴晶莹的露水滴在淼淼的溪水中,随着溜走的时光,静静地流走。
桃花树的花在悄悄的盛开。
花瓣儿轻轻地,如一捧锦料在仙女的手中,偷偷的散开,晶晶莹莹的绿叶随旁衬着,真有一种“绿叶红花两相随”的感觉。
在这青涩而碎人魂肠的东风里,和着酥草暗花之中的风神浅浅的唱唱着,好似渴望,又似想象。
就在这时,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穿着粉色纱织缎弦的宫女装,如一朵小粉色桃花,脚下像是踩着优美的节奏跳舞一样,采着新鲜的树蘑菇。
嘻嘻笑笑地从桃花丛中走来,如一只嬉戏的早燕,穿过这一片树林,传出可爱甜美的笑声,静静地穿透着这春雨和早雾的纱帐。
她看见了如酒一般甘纯的小溪,笑着,撩着水,喊着。这若是画成景色,定是彩霞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还有一个声音,在幽深的树丛里。这是一个稚嫩且老成的少年读书的声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书声静静传来,和着小女孩天真的笑声。虽是远远地凝结,到还有一种一唱一随的感觉,加上这两个声音本身就稚嫩动听,惹得人直想发笑。
天上的云时起时落,山上的小路,崎岖不平,又是那样的
就在这时,远方的读书声停下了,像是被树林里笑声打断了一样。
同样的气息,顿了一会儿,换成了青玉短笛的声音,回响在早春时节,静谧似水的深谷猎场里。
小女孩却依然毫不顾忌的笑着,闹着。清脆的笛声根本束缚不了她轻柔且自由的身体,还是像燕子一样,嬉戏着,发出幽远的笑声。
只是,在她没有察觉得时候,这个吹笛的少年已静静的,如幽灵般的来到她的身边,依旧吹着笛。
迎着笛声,那姑娘舞步般的脚步移动着身姿和眼神,好似并没有影响到她。
“樱儿好舞步,真没想到,进府这么久,锐气不减当年啊?哈哈哈~~~~”一位穿白衣襟右腰配苏杭廖花细锦带,左陪青玉刻画笛,右手还拿着翻开的牛皮御用纸版《诗经》的青年似风一般缓缓走来。
“纳兰公子······”这女孩儿一见这男子,便变得拘谨恭敬了些,好想见到自己的长辈。“樱儿因年幼无知,不知公子在此,还请公子恕罪。”
原来,十四岁的纳兰就是那个吹笛子的人。
“且罢,且罢!”纳兰看见自己的仆人这么拘谨恭敬,心生怨气,想着自己的身世,恨不得咬自己一口,“这里没有陌生人,更没有主仆,就我和你!你能不能自然一点?你这样我看了烦!”
樱儿见状,忙说:“求公子恕罪!我习惯了······这次出来,可别让人看到,对公子不好。若是旺了前程,樱儿怎担待得起?再怎么说了······”
“你给我闭嘴!”一向表现的温文尔雅的纳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谁不知这纳兰是风流才子?
四岁熟读唐诗宋词,五岁研磨作诗,六岁看遍《二十四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且骑射和武术也过人一头,十分厉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皇帝见了也开心。要不是皇主子早早说他必是满清要臣,不然,怎么可以拖家携口,随同皇圣主康熙一道去木兰围场围猎?
但是,纳兰明白,这不单单是围猎。这更是一次挑战,一次人生加官升级的筹码。
倒是这样纳兰依旧“不辱私命”的在这里悠闲地看书吹笛子,还和自己的仆人悠哉悠哉的聊天,竟还说这种话!真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这事情是没让外人看见,但特质外人!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像纳兰这样的举动,已是他的父亲,当朝宰相纳兰明珠的心病了。
倒是这时,十四岁的纳兰貌似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正在给他物色一条真正的,通往成功的通途,且当万事预备,只欠东风时,顺水推舟。
当下的生活,总觉得很美好,但世事一变,结果无从而知。
还能怎样?该快乐时,就让自己的心尽情地微笑吧!可怜的纳兰,最终是否如他母亲的梦一样,由心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