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觉罗氏的婆婆来了,高高兴兴地拿出了给孩子准备已久,金丝锦带子里的装着的玉制护心锁,说是可以辟邪求福,让孩子带上。
刚刚生过孩子的觉罗氏还很虚弱,但听到婆婆的话,立马就答应了一声,然后连忙收起娇丽娇气的样子,规规矩矩的,把玉锁子给刚刚出生的孩子带上,还对着孩子说道,“小容若,看你奶奶多爱你,找来这么好的玉来给你保运。”
说罢,就连声对她的婆婆说着谢谢。看了一下玉石,感觉玉石与众不同,就不觉问到:“这玉看起晶莹剔透,跟天上的星星似的,真漂亮!是哪里的玉啊,这么水灵?”
“还是我儿媳妇眼尖,这可是上好的云南巫玉!据说可以测玉主人的凶吉指向,是很准的呢!”毕竟都是大家族里长出来的大小姐,说话的口气和身上的气质就是不常于他人,文绉绉的,却还是口语,亲切又严肃。“上号的苏杭玉匠雕的,我找了几家雕精的玉匠,都没人敢雕,说是怕坏了形儿,我看就是胆小,可是怕雕坏喽!”
觉罗氏乖乖的点点头,像是看见佛像一样,安静而虔诚的答应了。
不知为何,觉罗氏只要看见她的婆婆,就自然或是不自然的,从心到脸都透出了一种奇怪,甚至是说不上来的敬畏感,就算她的口气再怎么温柔平和,但觉罗氏依旧却有些害怕。
直到婆婆走后,觉罗氏还有点紧张,后怕的呼吸着。
天上的星星像一个个眼睛,看着地面上觉罗氏的举动,怪异地眨着眼睛,不知是在为婴儿祈福,还是在戏弄这可怜的小生命。
又是一个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静静来到大地,轻柔地洒下来,给人一种喜悦,还有一种莫名的孤独和忧伤。天上的云依旧起起落落地游走着,游走在天边,更游走在没一人的人生之路上。
一对年纪稍长,身穿锦衣玉帽的夫妇坐上了轿子。大步移动的轿子,沉稳中却带有一点点欢快节奏感,晃来晃去。
就这样,停在了明珠府邸,这老两口刚刚进了明珠府邸,就受到热情的家丁欢迎,但他们没有太过重视,直接就大步走向明珠府侧房的正室,一个养有几笼鸽子的院子里。
鸽子是散养,在空中自由的飞,洁白的翅膀扇动着快乐而自在的音符,让人羡慕,让人嫉妒。
鸽子和云一起萦绕在风间,和空气凝为一体,幻境一般,渲染着湛蓝如海的天空,像澎湃的海水泛起的浪花,被风涌进涌进,又被风打散,就这样汹涌在平静的海面上,绽放出一个一个海浪一样的的形态,让人心潮澎湃,又让人心神不宁。
“父亲!母亲!”觉罗氏顾不得身子正是月子中的不便,就一心想要扑过去好好看看她的家人,谁都有家啊!别说是觉罗氏,在这深院里,谁见了自己的家人,都不禁道上两句苦。
觉罗氏也正要说。
他的母亲像是料到了他要说什么,赶忙拦住她的话,淡定地挤出了句话:“不说,不说了!孩子,我们都知道,这不比自己家,别掉了身段······”
“哦,女儿知道了。倒是说,丈夫和婆婆还有下人们都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觉罗氏轻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一阵微笑般的苦笑。
说着觉罗氏便把枕边的婴儿抱过来,对着婴儿说:“容若,快见见你姥爷姥姥!”
婴儿甜甜的笑了,他的姥爷姥姥,也得到了一些安慰。
“男孩女孩?”觉罗氏的父亲关心的问,道。
“是男孩,男孩!”觉罗氏轻声道。
“真的?太好了!”老两口高兴地连声应和,道。
想必他们必定是心想着“母凭子贵”的老生常谈,眼看见了生的就是男孩,这才终于放心了。
或许是因为太幸福,觉罗氏一时忘记了她的梦。开心的笑着,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上的云卷着像是祥云,当更像是马尾云,就这样浮浮沉沉着自己的故事,外界干扰不了它们地活动,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举棋不定间,又有多少悲哀?
直到了夜深时,觉罗氏越来越害怕:“这只是个梦,这不应该担心,这只是个梦!就这样了,这只是个梦!”
觉罗氏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但心里依旧分外不安宁。
但不想,这不只是梦,这孩子的富贵鼎食的这几年,看起平淡,有时也貌似幸福,却比红楼遗梦式的生活还和怕,内忧外患的朝野局势,朝中政变与勾心斗角夹杂着世事的虚伪,还有孩子成长时心境的变化,这也变成了纳兰性德这一个激荡的人生中,不可磨灭的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