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里,小容若依然有说有笑的和下人们到着早。
“容若,别玩了!你进来!”突然,一个稳重的女人的声音从一个帐篷里传了出来。
“哦……”小纳兰撇着嘴,惺惺的走进一个大帐篷去了。
进了帐篷,明珠老爷和觉罗氏都在,只是一个仆人也没有,大概是都差到外面去做事了。
“冬朗,不是我说你!你整天和一帮下人聊来聊去,谈天说地,有什么意义吗?他们能听懂吗?再说,他们能教会你什么吗?你都十四岁了,也不小了。皇上又是那样宠识你,你真天这样疯来野去,体统何在?”明珠老爷说道,抄起家法就朝纳兰的小腿上打去。
觉罗氏也是严厉的看着,虽有泪珠在眼里打转,但就是不落下来,反倒有份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时,起风了,云一点一点从东南飞向西北,汹涌着巨浪,愤怒一样的翻滚着拍打着天边的远山,然后不见……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记住了吗?”觉罗氏淡淡地说道。
“母亲,你们有你们的活法,孩子有孩子的活法。孩子记住了,但恕孩子直言,孩子不孝,孩子不会改,因为……”
“你说什么?”明珠老爷眼睛瞪得像两个鸡蛋,“不改?你……你……给我跪到家堂外面去!”
就这样,可怜的容若整整在帐子外面的家堂牌匾前规规矩矩地跪了一夜……
春天的星星,眨着眼睛,但怎么看,都像飘渺不定的湖水,映着地上的几莹烛火幽静的光亮,一点点的散开,化为暮春花的粉瓣,绽放,凋零……
第二天,围猎时,万岁爷好似看出了纳兰走路不自然,就问明珠:“你家汉子怎么了?跌跌撞撞的,不想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就过了一夜,走路就像跛子一样,道是一点没有我大清朝的气势?是困了,还是病了?有没有宣太医。”
“没,没有……”明珠连声谢道,“谢万岁爷关心,这孩子,昨天猎兔子时过了劲,不想扭了脚,还好我给他烫了一盆开水,不然,他今天走路还是跌跌撞撞的。”
“哎!孩子冒失,家长也不关心关心,还用开水烫?”万岁爷还挺关心容若的。
“哎!古语云‘子不教,父之过’孩子淘气。我们是应该天天跟着!”明珠应和道。
万岁爷也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几声。“‘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朕这皇帝,也该歇歇了……”
明珠连忙跪下,语气诚恳:“万岁爷英明!”
“呵呵……起来吧!朕英明不英明,自有百姓和老天说了算!这后人的嘴,朕都堵不住,你们这做大臣的说两句真英明,朕就真英明了?”万岁爷叹道,“朕喜欢这孩子,就是因为他明察秋毫,知道下人想些什么,并能合理的整治下去,倒是你这做爹的,怎么那样?起来吧!”
“谢吾皇万岁!”明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给小容若看坐,孩子不容易!”万岁爷壮声道。
容若倒是聪明:“万岁爷不容易,走这么长的路,这安床,就给万岁爷吧!我坐地上!”
“好,好!这才像大清栋梁嘛!哈哈哈哈!”万岁也豪放的笑了几声。
傍晚,一天辛苦的围猎终于结束了。纳兰也在自己的账内休息身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歌声,像远处荷塘花香似的,美丽动听。
“樱儿!”纳兰下意识告诉自己,一定是她。就马上冲出帐子,寻找这个梦一般的女孩儿。
沿着帐子,一路喊着樱儿的名字,找到了森林里。
突然,一个影子闪过。
“樱儿!”纳兰快要哭了。
就在这时,樱儿慢慢的从花丛中走了出来。
“你走吧!忘了我……”樱儿异常淡定,风一样的语气,说。
“你把我找来就为这个?”纳兰一惊,不知怎么就冒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是侧红旗的人,你是正黄旗!本身就势不两立,你还想怎样?我们不可能的!再说,其实我是皇帝的秀女,我们不可能!”樱儿越说越激动,但口气却异常淡定。
“那你找我来是为什么?怕我伤心?还是让我伤心?”容若的口气怪怪的,道。
“我!你真是无可理喻!”
“要么跟我走吧!”纳兰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说道,“既然我们都是这样,跟我走,好吗?”
“走?走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走到哪里?再说,我可不想连累我的家人!”樱儿看起很理智的道。
“我们还有时间,我们还小!你真要变,过了二十岁再说!等你进宫,我任你变!现在,请不要抛弃我!”纳兰有点生气,但依然很耐心。毕竟,这是他心上的人儿。
“但我没资格!我过世的亲王是你家的仇人!”
“但你我是无辜的!”
“我是侧室的孩子!”
“正室就天天挨跪被打?”
“什么?谁打你?让我看看!我只知道你挨跪……”
“别管!有你就好了……”
“我!我……”樱儿被感动了,“你怎么这样啊……”
“呵呵,怎样?怎样?”纳兰又调皮了,嘻嘻的笑着。打了樱儿一下,钻到花丛中,“来抓我呀!呵呵,来啊!”
樱儿也一时忘记了,“等等我,冬朗等等我!”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快乐的时光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渡过着,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更没人了解,只是山间的风和天边的月,依依的陪伴着他们,偷偷的像花一样的绽放,静静绽放……
或许有一天,这都会被打碎,或许有一天,这都会化为泡影,如远去的大雁,一去不返。
泪水,或许会在未来的每个夜里,静静流淌,甚至会汇流成一条小河,混合着忧伤,长啸到天亮。
但是,当这一刻,他们没有忧伤,只有快乐。或许没有人懂,或许无人在意,或许未来满是迷茫,或许,以后只有悲愁……
但谁在意呢?他们只是孩子,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只一心想着玩耍的孩子。
爱,其实很简单,但多了这复杂了社会,便不那样容易了。人人如此,从来没有人逃开,这命运的捉弄,和时间的长河。
一切,只是瞬息的快乐和痛苦,再美的人儿,也无法甩开风的影子,最终变成埃埃的尘土。
静静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