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峰拔出螺丝刀,不敢怠慢,转身向即将踏上七层的丧尸迎面扑至,借前冲之力自上而下一脚蹬在丧尸的面门上,丧尸翻滚至楼梯拐角处,正欲起身,被尾随而至的陆游峰双刀(螺丝刀、锉刀)灌顶,终于不再蠕动。
林雪平端着雨伞看的眼花缭乱,瞠目结舌。不是她不知道陆游峰能够宰杀丧尸,却未曾想到这么干脆利落,顷刻间三只丧尸授首,和昨日在门镜中所见判若两人,也唯有如此尚有些“媲美救世主”的风范。
正寻思着发呆,忽见陆游峰在楼梯折角处向她招手,方回过神来。二人沿着楼梯下行,在七楼的过道边缘,陆游峰看到早先甩落的短斧,拾握手中,信心更是暴涨。经过五楼和四楼又遇见两只丧尸,俱被陆游峰轻松地用短斧劈碎了脑袋。往日让人毛骨悚然的丧尸,撕去了狰狞汹霾的面纱之后,真如陆游峰所说的若蠢猪一般,若不是难忍丧尸发出的几乎使人窒息的腐臭,林雪摩拳擦掌几欲冲到前面去了。
在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拐角,陆游峰终日挂念的那一堆冬菜整齐地码在窗台上,触手可及。
一股淡淡的危险气息自楼下涌来,顷刻袭遍全身。陆游峰浑身一震,随即看到气息的源头,站在二楼楼道正对着他们呲牙咧嘴“赫赫”做声的半耳丧尸。丧尸的左边耳朵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凝结的黑痂,右边耳朵被撕掉了一半。和别的丧尸见人就扑不同,半耳丧尸就定立在二层楼,一对腥红凸目死死盯着他们,浑身上下透着异样古怪。
腥红?陆游峰恍然。他所见其他的丧尸皆是灰白双目,半耳丧尸的瞳孔却是猩红。
陆游峰尚是首次有了气息体验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难以言述,淡淡的却极为真实,仿佛浴后被依然温热的湿气所笼罩,不同的是这次笼罩的是心灵。陆游峰紧张起来,示意林雪靠后,自己小心翼翼步下楼梯。
双足刚刚踏上二层楼阶,半耳丧尸便扑了上来,速度虽不及闪电之势,却比别的丧尸快速的多。陆游峰已无暇从容地抡起斧头劈去,只好左手握紧锉刀对准它的右眼顺势奋力戳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半耳丧尸竟略偏了一下头,挫刀便从丧尸已经失去半截右耳下方位置划过。陆游峰待要撤臂退步时,却忘了他正站在楼梯的底阶,被楼梯绊住差点坐在梯阶上,丧尸已伸着爪子冲至眼前,左臂右肩已被紧紧嵌住。
半耳丧尸出奇的力大,陆游峰上半身几近麻木,痛彻四肢百骸,竟丝毫动弹不得,斧头锉刀再也把握不住,“叮叮当当”掉到地上。一张牙齿沾满细碎白渣的大嘴,携满腔腥臭,瞬间放大,直迫咽喉。他只好勉力屈起左肘抵住它的胸口,同时尽力后仰以期拉开间距。
忽地侧后方探出一根铮亮的伞尖,在丧尸的头脸一阵乱戳,被戳的摇头晃脑的丧尸仍锲而不舍,执着地对了喉咙咬来。
“嘴!”陆游峰拼着力气提醒了一句,颤抖的伞尖终于找准位置塞进半耳丧尸獠牙大张的血口。陆游峰只觉紧箍在身上的劲力略松,哪敢懈怠,奋力挣开尸抓,抢过伞柄,用力向前顶去,丧尸半步不退,双方开始较劲,伞骨竟微颤着弓起。
忽然半耳丧尸似乎发狂般,竟不再顾及陆游峰,尸抓抓向伞杆,两排獠牙,狠狠咬着伞尖,眼看着金属伞尖被咬扁,“吱吱楞楞”似要断开。陆游峰乘机捡起短斧,对着丧尸的头颅直劈过去。
“铮”的一声,斧劈之处发出金属相击之音,半耳丧尸终是退了一步,脑门裂出一道黑线,这是劈出的一道裂缝渗出的黑血所致,丧尸仍未致命,却放弃了对付插在嘴里的雨伞朝陆游峰抓来。
再劈一斧,也只在丧尸的脑门上多画了一道黑线而已。陆游峰发起狠来,不自觉地闷喝出了声,震得狭窄的楼道嗡嗡作响,脑中突然闪出刘三惊天泣地的一刀,如顿悟一般,这把普通的木工短斧,竟带起了风声,随着陆游峰手臂的起落,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再次劈向了半耳丧尸的头顶。
“咔嚓”一声,半耳丧尸的头颅被一分为二,半片脑袋飞出,撞在肮脏发黄早已失去本色的墙上,四下溅出黑乎乎白兮兮的脑浆尸血。
眼看着半耳丧尸委坐到地上,陆游峰始松了口气。左臂的棉袖和右肩的外套已被扯烂,所幸没伤到内里的皮肉。回头向兀自手扶楼梯栏杆因惊骇而喘息不已的林雪竖起拇指,表示赞许,拾起掉落的锉刀,转身奔一楼而去。
再未遇丧尸阻路,陆游峰来到门洞口。原本的电子防控门因年久失修,锈蚀斑斑,早已失去“电子”的功能。此时门面大敞,门外不远处一对缩在在阴影里的丧尸老太,闻息正一路趔趄而来。陆游峰赶忙合上金属门,门锁已坏,便用手中的锉刀插在中间一对把手别住门。仍不放心,让跟在后面的林雪看住门,自己跑回家里拿了一大截铁丝回来。所幸门外只有两只丧尸老太在抓抠,用铁丝将两个门把手紧紧缠在一起,最后拧开一瓶白酒泼到门上方才作罢,才发觉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
天色已近中午,两人为防止丧尸的异味可能引起的的呕吐,早晨均未吃东西,此时早已饥肠辘辘。显然楼道内充盈着浓重的腐臭,并未使已经逐渐开始适应这种味道的二人失去食欲。经过那堆冬菜时,林雪伸手摩挲着两眼放光,吃了一个星期的面包和矿泉水,腮帮子早已发酸,眼瞅着这堆青绿色的冬菜,禁不住大口吞咽着口水。陆游峰一旁看了暗暗发笑,旋即想起自己曾经不也对这堆冬菜垂涎三尺,见林雪抓起一棵白菜和一个萝卜,也未加拦阻,反正这堆菜早晚是要搬走的。
进了四楼的家里,虽然楼道的丧尸已经清理一空,还是小心地关上房门。先是直奔客厅,从茶几上拽出根中华烟深深地吸着,见林雪正四处打量,手里提着白菜萝卜兀自不肯松手。
“你这是干什么?”林雪指着地上随处可见蓄满了水的盆灌奇怪地问。
“防备停水。”
陆游峰便将她领到厨房,指着地上一堆从南方人家里搜刮的食物,看着眼珠子瞪得比丧尸还大的林雪,忍住笑,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陆游峰他们所居的单元,七层一十四户人家,有五户房门紧锁,都是制式防盗门,依照两人的能耐,若不用强根本破不开,而且必得有趁手的工具,其中有两户屋内异响连连,明显里面是丧尸,只得作罢。其余的七户,二人费了一下午的时间,进行了彻底的搜刮,主要以食物烟酒为主,其他的锅碗瓢盆衣服鞋帽等等,凡是大约想的到用处的物事均无一漏过。
陆游峰找到一双军勾皮靴,鞋尖坚硬如铁,试了一下刚好适用;林雪找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欣喜地叫出了声。“什么东西这么高兴?”在旁边屋子挑挑拣拣的陆游峰听到动静,问了一句。林雪微微涨红了脸,赶忙胡乱地塞进一只布口袋里,不再作声;在一楼的一户人家里发现两口大水缸,一口缸里积着满满的酸菜,另一口腌着一小半的咸菜。这可是蓄水的好东西啊,陆游峰掏空了缸里的东西放进旁边准备好的空锅里,试着抬了一下,偌大沉重的陶制水缸竟被他轻松地抱起,一时之间陆游峰对这水缸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用手指敲敲“嗡嗡”作响,叫过林雪让她试试,林雪憋足了劲也只勉强掀起水缸的一角,自己怎地变得这么有力气,陆游峰亦迷惑不解。
楼道也被清理干净,那些横七竖八已死透了的丧尸被拖进一楼一间被搜刮的空空如也的屋子。陆游峰的居处具备所有单身汉凌乱不堪的同一特征,却也比林雪一地烟蒂浮尘的屋子干净得多,所以两人商定就住在陆游峰的家里。林雪雀占鸠巢,不声不响把卧室床上的被褥卷起扔到北屋的小床上,上楼抱出自己的被褥铺在上面。
陆游峰苦着脸在一旁看着,想了想,走到堆在客厅中间小山似物品中间,翻了半天,找出一床褥子和一条电褥子,走进卧室,递给正在忙碌着整理床铺的林雪。“这是毛皮褥子,还有这条电褥子,你给垫在底下吧。”
林雪蓦地停下了铺床的动作,似乎愣了一下,低着头接过了,肆无忌惮披散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大半边脸。退出卧室的陆游峰,丝毫没听见身后追来细若蚊声的一句“谢谢”,趁着天还亮着,他还要整理一下这一大堆搜刮的东西。
陆游峰的居处既要住人,就无法容纳搜刮来的这么多物品,于是将对面南方人的屋子清空,权做仓库,把不需要放在手边急用的东西皆搬了去。清出的一些用不着的桌椅板凳电视电脑尿盆花瓶箱子木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陆游峰将它们搬到一楼门洞处,堆在电子防控门的后面,层层叠加严严实实塞满了整个门后过道的空间直达顶棚,如此即使丧尸撞破了门洞的电子防盗门,也无法轻易地逾越这第二道防线。
看看天色将晚,忙碌着一头大汗的陆游峰回到家里,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