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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如明镜

“妞?”何莫萱拉住伊昙的手,“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就像现在一样,别人的目光投射对于伊昙来说根本就不能引起不自在的感觉。

“啊?”伊昙恍惚过来,刚才胡思乱想些什么,伊昙摇摇头,真的是。

何莫萱耐心道,“我刚才说,你还在打点滴,等输完了,我们再去办出院手续。”

“嗯,还剩下很多吗?”伊昙从何莫萱手中抽出右手去碰自己的左手手背,心里一阵难过,在妈妈需要照顾的时候自己却也病倒了。

还没有人答话,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脆。

秦楠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说,站起身就往外走。

“还剩一点,就好了。”何莫萱瞄了一眼吊瓶说。

“那就再等等吧。”伊昙撇过头,刚好对着窗外,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不用着急,慢慢来。”陈淑颖宽声道。

“知道了,妈。”伊昙应道。

沈郁年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只对陈淑颖点了一下头,也不跟任何人打个招呼,走出了病房。

徐冰坐在一旁不讲话,很是安静。

“萱,你让秦楠先回去吧,你家里两个小孩,你又不在家里面。”伊昙突然说,秦楠这么一个人物在这里,即使他不说话都觉得奇怪,何况他还是沈郁年的兄弟,即使对沈郁年伊昙自认为已经算是斩断了,可是伊昙总觉得秦楠的存在让他浑身不舒服,,可能是不熟悉的缘故,自己的家事,何必劳烦,伊昙想。

“他经过这里来看个朋友,就顺便过来看看颖姨了。”哪知道刚好遇见颖姨病情恶化,就留下来了。何莫萱在心里把后面的话接完,她看着伊昙,伊昙是觉得秦楠在这里不太妥当吧。

“这样啊,会不会耽误他的事?”伊昙一开口就想咬掉自己舌头,这赶人赶得这么明显。

“不知道他,他应该就回去了,最近有点事要处理。”何莫萱刚说完,秦楠就阴沉着脸进来了。

“老婆,我要走了。”秦楠站在门口,低低的说。

伊昙正要开口,被秦楠的话顶得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何莫萱被秦楠吓了一跳,秦楠的表情怎么那么不对劲,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吗?”

秦楠看了一眼陈淑颖,对何莫萱说,“你帮不上忙的,我先走了,你就好好在这里,今晚就陪着伊昙吧,后天和伊昙他们回去看看,我这几天都不会在家。”

“好,我知道了。”何莫萱看着秦楠,顿了一会,她缓声说,“小心点。”

秦楠身子一颤,笑得很邪魅。

看着秦楠的笑,何莫萱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

秦楠离开了,正合伊昙的意。

还有沈郁年,不用别人说,伊昙知道他一定在的,理由!借口!该怎么找呢?

沈郁年一进门就看见伊昙纠结的表情,他俊眉一挑,然后恢复了正常。他低下头对陈淑颖说,“颖姨,公司有点事我必须去处理下,您出院的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来接您的。”

“不必了。”伊昙和徐冰异口同声的说。

沈郁年向徐冰投去不悦的目光,陈淑颖向徐冰投去诧异的目光,何莫萱瞪着徐冰。

徐冰嘴角抽了抽,有点尴尬,话说得太快,没有意识到除了伊昙所有人几乎都是站在沈郁年那边的,导致他现在不知道该接下去说点什么。

“妈,萱有车,徐冰也有车,我们才四个人,一辆车就够了,何况还有两辆呢,就不麻烦沈郁年了。”伊昙一脸这样解释是最正确的样子。

徐冰也附和着点头。

何莫萱和陈淑颖都转过头看向沈郁年,沈郁年沉默了一会说,“这倒也是,伊昙说得挺有道理,那我就不过来了。”

伊昙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而沈郁年却笑了。

何莫萱看着沈郁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沈郁年对着何莫萱笑。

他再次低下头说,“那颖姨,我就先走了。”

“小心点开车。”陈淑颖叮嘱道。

“我知道的。”沈郁年笑得很开心,好像就这样走了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何莫萱瞪了沈郁年一眼,他就当没看见摆摆手就离开了。

背对着病房,沈郁年的笑容变得很无奈,他走出医院,然后只见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飞奔出去。

“我出去一下,有点事情。”徐冰向陈淑颖微笑点头。

徐冰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向院长室。

“妞,我记得你们家那边有个秋千,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何莫萱突然说,她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天蓝蓝的云朵白白的,它们无忧无虑的挂在一片宽阔的天空上,细细的光线横穿过世界万物,懒散的披在大地上,美丽得十分自然。

“妈,你说它还在吗?”伊昙也是向着窗外的,她迎着阳光,用右手挡住眼睛,轻轻的说。

“在的。”陈淑颖顺着伊昙的目光也望向窗外,她的眼神远远的,就像越过太阳看见了夜晚,看见那围绕在月亮边闪烁着的星星里装着的灵魂。

“祖屋现在的主人,该不会拆了它吧…那可是我儿时最美好的回忆啊。”伊昙脸上写满了幸福,连微笑看起来都是甜甜的,一直延伸到了眼角。

“他家孙女也很喜欢那个秋千,他又喜欢清净,所以他的儿子才会决定把祖屋买下来送给他安享晚年。”陈淑颖靠着床说。

“那回去的话,我可以去玩吗?”何莫萱回头看向陈淑颖,眼底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莫萱怎么还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看我们伊昙孤家寡人的都比你这个当妈的大人多了。”陈淑颖宠溺的说,眼底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遗憾。

“颖姨…”何莫萱略微担心的说。

伊昙背对着陈淑颖,却也听出她语句里的暗喻,她的心纠到了喉咙上,她的嘴唇抿得很紧,双手也用了十分的力量握紧,仿佛在无形间能听到骨头啜泣的声音。

“我没事,就是不知道小昙什么时候能成家立业的,我这当妈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亲手把她交到她愿意托付终生的人手上。”陈淑颖突然感叹道,何莫萱忍不住撇过头去看伊昙的背影。

伊昙坐得直直的,身体崩得像弦一样紧,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散开来成为一具分裂的躯体,她的长发顺从乖巧的披在背部,乌黑得发亮。她的腿被被子盖住,她的双手揪住被子。

伊昙用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地眨眼睛,她扬起头说,“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何莫萱用手背划过自己的右眼,再揉了揉左眼。

“在不久的将来,你就只剩下自己了,妈妈不放心。”陈淑颖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沈郁年那孩子…小昙怎么就不喜欢呢,妈妈看着就挺好的。”陈淑颖一副可惜了的样子。

何莫萱听着听着,眼睛里流出豆大的泪珠“咚”地落在地上,她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臂间。

伊昙低下头,千万思绪炸开来,心里开始泛起一阵阵涟漪,喜欢沈郁年吗…怎么会不喜欢呢…能喜欢吗…不能喜欢啊…

早就知道妈妈心里很清楚明白自己的病情,但是她说得这么云淡风轻,伊昙心里堵得慌,难受得厉害。

她是坚强的,是妈妈的支柱,不能哭!伊昙倔强地抬起头,不让满眶的眼泪滑落下来。

病房里异样的沉静…

只剩下点滴“哒”“哒”往下掉的微弱声音,陈淑颖虚弱的闭上了眼睛,她仿佛沉沉的睡着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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